衆人擡眼望去,才發現嶽珠兒的臉上、手上全都是紅點,而嶽珠兒正是看到自己手上的紅點纔會大叫出聲。
“母親,珠兒好癢!”畢竟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能有多少剋制,眼見着嶽珠兒伸手要去抓,秦婉一把拽住自己寶貝女兒的手,“好孩子,不要抓,抓破了就糟了!”
“這是怎麼了?”畢竟是老夫人的孫女,老夫人也是焦急地叫道,“快去請女醫過來瞧瞧。”
千帆立在衆人背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已經開始全身發癢的嶽珠兒,心中冷笑。感覺到有人注視着她,千帆漠然地看了一眼。而嶽青兒卻是被這一眼嚇得瑟瑟發抖。
那一日遊湖,正是大姐姐出的主意,讓三姐姐裝作落水誣陷嶽千帆。可沒想到,嶽千帆竟然如此睚眥必報。她每次看她們的眼神,都好像地獄的勾魂使者,太可怕了。就在嶽青兒發誓再也不得罪嶽千帆的時候,女醫也疾步走了進來。
女醫看過後,笑着對老夫人道:“夫人莫要憂心,只是有些過敏症,想必是吃了什麼與自己身子相沖的東西。吃幾服藥,在房裡躺三日,定然就全好。”
“三日?”嶽珠兒聽到女醫的話,眼淚汪汪地看向自己的母親。母親本是打算今日讓她與太子偶遇的,如今可如何是好?
“請問女醫,珠兒是吃了什麼纔會過敏?”秦婉卻是安撫地拍拍嶽珠兒的手,問道。
“那要看看方纔都吃了些什麼。”女醫聽秦婉一一道來後,指着糕點問道,“這是什麼糕點?”
“槐花糯米糕。”千帆面色如常的應聲。若不是前世嶽珠兒成爲太子妃後無意間因爲槐花糯米糕過敏,她還想不到這個絕妙的主意呢。嶽珠兒,今日我倒要看你怎麼去見洛朗天呢?
“想必姑娘是對槐花過敏。”女醫點點頭道,“以後姑娘要多注意些,凡與槐花有關的都不能碰。”
女醫走後,大夫人帶着嶽珠兒和嶽青兒也離開了,千帆又陪着老夫人說了會話,見老夫人面露疲色,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千帆閣。
“顧嬤嬤,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千帆這丫頭做的?”老夫人閉着眼睛,緩緩開口。
“老奴瞧着不像,大夫人是大小姐的親孃,都不知道大小姐對槐花過敏,二小姐豈可能知道?”顧嬤嬤給老夫人不輕不重地捶着腿,笑着應聲。
“老大也是眼皮子淺的,總是怕崇南搶了他的去,處處針對崇南不說,還縱容幾個小的對付帆兒。”老太太嘆了口氣,“那帆兒雖說至情至性,卻是個七竅玲瓏心。若是哪日寒了心,老大家那幾個根本鬥不過她。”
“老夫人,老奴瞧着二姑娘是個孝順的,想必爲了老夫人,也未必會真心記恨大老爺家的,您就別想那麼多了。”顧嬤嬤嬤嬤在嶽府大院備受尊重,行事老練穩健,對於不敢確定的事情向來不會多言。
“唉,沒有一個省心的。”老夫人搖搖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而嶽珠兒回到自己明珠閣便大發脾氣,“娘,太子午時就會過府,可是我這番模樣怎麼辦嘛。”
“珠兒,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不管什麼事,要平靜心對待,否則就會自亂陣腳。”秦婉拉着她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道。
“娘,你說是不是嶽千帆那個丫頭害得我?”嶽珠兒看着自己滿手的紅點,不禁垂淚,“娘,若是見不到太子,那珠兒豈不是不能當皇后了?”
“那糕點是你祖母院裡做出來的,她怎麼可能動手腳?珠兒,不要亂想。而且即便是太子,也未必是未來的聖上。”秦婉方纔聽到老夫人親自說自己院子裡做的,哪裡想得到是千帆早就設好了局,看着自己的女兒,“你要沉住氣。”
“那今日的事?”嶽珠兒想想仍然覺得好不甘心。
“娘自有辦法。不管是誰,想要阻了你的路,都要剷除掉!”秦婉愛憐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她不打算讓女兒接觸這些骯髒血腥的事情,她的女兒應該是純淨美好的。“你只要好好想想,怎麼讓太子殿下喜歡你。”
嶽珠兒撅起嘴巴:“娘,您成日裡說太子殿下好,可是大哥說太子殿下行事過於懦弱,而且什麼都聽皇后的。大哥說,這些皇子中,八皇子最爲穩重,怕是前途無量呢。”
秦婉不贊同地搖搖頭:“那八皇子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成爲未來的儲君。珠兒,你要成爲天下最幸福最高貴的女子,切記不可以動那些不必要的心思。”
嶽珠兒點點頭,柔順地回道:“娘,您放心吧,我都聽您的。”
秦婉拍拍她的頭:“你放心睡吧。孃親肯定會讓太子殿下喜歡你的。”
另一邊,回到自己院中的千帆正喝着茶,春兒便眉開眼笑地從外面走了進來,“小姐,奴婢打聽了,太子再過半個時辰便到。”
“嗯,來便來了,你笑得跟朵花似的又是爲何?”千帆放下茶盞,看着春兒道,“春兒,你們四人中,夏兒最年長是不是?”
“是啊,小姐。”千帆身邊有春兒和夏兒兩個大丫頭,秋兒和冬兒是二等丫頭。
千帆點點頭說道:“回頭尋個差不多的人家,將她嫁了,莫要耽擱了。”前世雖然夏兒最終背叛了她,但終究自幼便伺候她,而且那個時候她自身難保,又怎麼能怪人家另投明主。
“小姐,你要爲夏兒姐姐尋個好人家,春兒自當上心。”春兒卻是斂去笑容,認真地開口:“但是春兒今日便告訴小姐,春兒這輩子就跟在小姐身邊做丫頭,等以後給小姐的孩兒做教養嬤嬤的。”
“你個傻丫頭,亂說什麼呢。”望着春兒執意的目光,千帆心下一暖,卻是拍了她的腦袋一下,“我倒是把你都慣得說話都沒遮攔。”
“小姐,你怎麼知道大小姐對槐花過敏?”想起早上千帆吩咐她去做槐花糯米糕,她還納悶了許久。
“她並非對槐花過敏。她只是對槐花糯米糕過敏而已。我只不過是無意間發現的。”千帆微微一笑,卻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說道:“春兒,把我的錢箱子拿出來。”
春兒一怔,驚訝地看着千帆,“小姐要錢箱子做什麼?您不是向來看不上那些俗物麼?“
“春兒,你也就碰上了我這樣毫不計較的主子,若是那心思重的,你幾條命都不夠。”千帆搖搖頭,笑道:“我就想看看這些年自己存了多少銀兩而已。”竟然這樣質問自己家的小姐,若是換成別家的主子,早就將這樣不知好歹的丫頭打發出去了。
春兒也明白了千帆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知道小姐纔不是那種小裡小氣的人。”說罷從房裡角落裡的紅木方櫃中取出一個錦盒,又從身上拿出鑰匙,“小姐在邊關都是花府中的銀子,所以每月的月錢倒是都存了下來。咱們回京沒多久,除了回京時得到的打賞之外,其他的金銀也不少。”
春兒看着小姐認真地撥弄着自己的錢箱子,十分讚賞。春兒本來出身窮苦人家,所以在春兒看來,銀錢是很重要的東西。以往小姐都毫不在意這些,如今總算想明白了。
撥弄了半晌,千帆卻是嘆口氣,自己的銀錢也太少了點,這樣下去的話豈不是坐吃山空?以後需要用銀兩的地方多了,這樣可不行啊。
“小姐。”千帆聽到門外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示意春兒將東西收起來,疾步走到門口,一把拽開門,聽到自己顫抖着聲音,“嶽禮……”
嶽禮,本是嶽崇楠從戰場上救下的孤兒,卻不想此子格外聰慧,嶽崇楠膝下無子,便將他收爲義子,取名嶽禮。但是嶽禮卻是謹守本分,練就一身武藝,留在千帆身邊做了暗衛。前世嶽禮因爲千帆遭遇不測,如今再見,千帆好不容易纔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嶽禮參見小姐。”嶽禮平日嚴肅的面上露出一絲微笑,他不肯跟着那些丫頭婆子一起,連夜趕路就是爲了能夠保護面前這個人。
“你剛回來,先去歇着。”千帆拍拍他的肩膀,對着春兒道,“春兒,帶着嶽禮下去休息。”前世他也是風塵僕僕地趕來,正趕上她二次被爹爹責罰,怒氣衝衝的千帆根本沒有理會他,但他也是毫無怨言。
“嶽禮大哥,跟奴婢來吧。”春兒看到嶽禮也十分開心,很快就可以見到自己那些小姐妹了。
“小姐,嶽禮是來保護小姐的,不需要休息。”嶽禮聽聞千帆的關切之意,心下一暖。
“也好。”想了想,千帆點點頭,“我這裡倒是真的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呢。”
半個時辰後,一輛華貴卻低調的馬車停在嶽府門前,因爲太子殿下吩咐不許張揚,因此只有嶽崇楠和夫人冷玉茹在門口處迎接。在別人看來,也不過是嶽崇楠約見老友而已。
一個長相清俊、錦衣玉衣的年輕男子被人攙着從馬車走了下來,看到嶽崇楠,連忙緊走幾步,上前握住嶽崇楠的雙手,“嶽將軍,難得你能回京來,本宮可是仰慕將軍已久。對了,這位是我八弟洛朗逸。”洛朗天拉過剛下馬車的男子爲嶽崇楠介紹。
“太子殿下,八皇子殿下。這位是內人。”冷玉茹連忙上前見禮,“參加太子殿下、八皇子殿下。”
“嶽夫人不必如此拘禮,嶽夫人巾幗不讓鬚眉,與嶽將軍並肩作戰,可謂是不羨鴛鴦不羨仙啊!”洛朗天生性隨和,笑呵呵地開口。
“太子殿下,八皇子殿下,不如先入府落座,大哥在花廳等候二位貴客。”嶽崇楠引着太子洛朗天和八皇子洛朗逸向花廳走去。
一陣悠揚的琴聲飄入衆人耳中,洛朗天卻是興趣盎然地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