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六皇子還不至於這麼傻。”秦祥笑眯眯地開口。
“爲什麼是我?你們爲什麼要選我!”洛朗剛憤怒地大喊道,卻不由自主地流下淚來。
“就因爲你蠢。”秦祥扭了扭脖子,一臉鄙夷地看着洛朗剛,說道:“既然你今日必死無疑,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秦家雖然有個秦妃娘娘,但是秦妃娘娘膝下卻只有個女兒,表面榮光,但是與那些功勳世家,根本沒有可比性,所以秦家需要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便是,救駕有功。
“所以,你們故意在我面前演戲,就爲了讓我刺殺父皇,然後再殺掉我換取功勞?”洛朗剛木然地立在原地,苦笑着開口:“你們選中我,就是因爲我不過是個孤女的孩子,沒有家族庇護,沒有實力去爭?”
“當然,我和祖父對每個皇子的背景都瞭如指掌,六皇子是最合適的人選。”秦祥詭秘地一笑,說道:“本來父親還以爲要多費周折,沒想到你那麼輕易地就相信自己是父親的兒子,還真是可笑之極啊。”
一年前,秦宣曾私下裡約見洛朗剛,跟他說自己纔是他的父親,當時洛朗剛並不相信,但是秦宣卻對他關懷備至,殷切周到,不僅給了他很多暗衛,還經常讓秦祥來陪他。
自幼便得不到親情的洛朗剛被這樣的美好完全矇住了眼睛,所以他相信了秦宣的話,哪怕秦宣讓自己去爲母親報仇,他也沒有猶豫,沒想到自己纔是他們眼中最大的笑話。
“你以爲你們跑得掉嗎?”洛朗剛心灰意冷地轉身,緩緩地向皇家狩獵的地方走去,放聲大笑道:“我要去告訴父皇,我要你們秦家替我陪葬!”
“六皇子,你以爲你回得去嗎?”秦祥冷笑一聲,沉聲開口,“殺了他!”
洛朗剛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一劍抹在了洛朗剛的脖頸上,鮮血汩汩流出,洛朗剛緩緩地倒在地上,看着天上漂浮的雲朵,卻露出釋然的微笑。
他是蠢,蠢得明明懷疑過這些人,卻因爲那對親情的渴望不斷地勸服着自己,其實他又何嘗不知,一旦刺殺失敗,自己便是死路一條呢?可是,他太累了,不想再孤零零地留在這裡了……
在秦祥帶着洛朗剛的屍體回去覆命後,從不遠處又走出了兩個人,正是納蘭珉皓和千帆。
“原來六皇子之所以刺殺皇上,是因爲秦家挑唆。”千帆當初一直不明白,六皇子爲什麼要多此一舉刺殺皇上,原來一切根源竟然是秦家。
“真沒想到,爲了這場戲,秦宣竟然能隱忍一年之久,對着一個不是自己兒子的人,還能裝作一副慈父模樣來。”納蘭珉皓“嘖嘖”地嘆道。
想到方纔洛朗剛絕望而又痛心的表情,千帆低下頭,嘆了口氣,其實洛朗剛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樣,只是單純的渴望親情,所以纔會輕易相信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你剛纔可是沒看到,衛知陽捨身救駕,秦涼那張臉啊,和吃了糞便一樣臭。”納蘭珉皓看千帆情緒低落,故意大笑着說道:“這次,不光衛知陽,連衛國公府都欠你一份人情。”
“只是偶然間做了夢而已。”千帆擡起頭,掃去方纔的不快,微微笑道:“難道你讓我去跟衛國公說,你們家衛知陽之所以能立功是因爲我做了個夢?”
“衛知陽心裡清楚就行了。”納蘭珉皓拍了拍她的腦袋道,“這戲還沒唱完呢,咱們得去撈一撈漏網之魚呢!”
“嗯。”千帆點點頭,廣袖下的拳頭微微握緊,輕聲說道:“六皇子,你放心,我會讓秦家給你陪葬!”
微風拂過,樹葉嘩嘩作響,彷彿在迴應千帆的低語。
千帆偷偷回到圍場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神色凝重,臉上顏色十分的不好看,尤其是皇上,明顯是動了肝火,一張臉黑的猶如烏雲蓋頂。
“你哥哥沒事吧?”看到衛琳曦立在不遠處,千帆連忙走過去,拉着衛琳曦的手問道,方纔納蘭珉皓趁亂帶着她去追六皇子,她當時遠遠地看到太醫趕過來的,所以纔會有此一問。
“太醫已經看過了,沒有大礙。”饒是如此,衛琳曦想起哥哥那蒼白的面容仍是忍不住落了淚,說道:“哥哥臉色很不好,帆兒,我好害怕。”
“沒事,曦兒,放心吧。”千帆輕聲安慰着衛琳曦,見她情緒平穩了些才問道:“皇上爲何把人都叫到這來?”
“聽說有刺客趁着不備混入了帳中,皇上讓禁衛軍去每個帳中仔細搜索,以免傷到人。”衛琳曦輕聲回道。
就在嶽崇南帶着人清點刺客人數的時候,秦宣和秦祥着人將洛朗剛的屍首擡了上來,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臣帶着人追擊六皇子,在樹林深處圍住了他,六皇子負隅頑抗,最後自盡了。”秦宣臉上露出沉痛的表情,沉聲道。
皇上一聽,勃然變色,這秋獵年年都要按步照班的舉行,今年他不過就是下旨讓官家子女隨行,竟然接二連三地生出這麼多事來。
先是衛國公府和岳家的姑娘差點葬身熊掌下,後來又是夜半失火,這會自己最看不上的皇子,竟然敢刺殺自己!難不成流年不利嗎?
“皇上……”秦妃娘娘見皇上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溫柔地走上前去扶了他一隻手臂,本想勸慰兩句的,卻沒想到皇上幾乎是嫌惡的猛地回頭瞪了她一眼。
秦妃娘娘臉上一白,猛地鬆了手,再不敢碰觸他分毫,只是低着頭囁嚅道,“皇上要當心身子。”
一直靜立在一旁的洛妃娘娘見秦妃吃癟,心裡自然開心不已,只不過面上絲毫不顯而已。
“哼!”皇上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聲,又瞪了秦妃一眼,走下來猛然掀起蓋在洛朗剛身上的白布,卻看到洛朗剛最後那好似解脫的微笑,心神猛然一震。
正在這時,禁衛軍統領蘇墨染擠過人羣,快速奔到皇帝面前單膝跪下去行禮道,“回稟陛下,刺客已經在秦妃娘娘帳子中抓住了。”
聽道這句話,秦祥心頭一跳,不知爲何會生出些許不安來,他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千帆,卻發現她正低聲跟衛琳曦說話,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擡眸對他微微一笑。
秦祥收回目光,餘光偷偷看向皇上,卻發現皇上看着洛朗剛的目光中竟然十分複雜,不光是憤怒,還有絲絲歉疚?
不等他細想,皇上已經面色一沉,扭頭對蘇墨染道,“把那個刺客給朕帶上來。”
“是!”蘇墨染領命,然後往旁側讓開半步,身後四個侍衛便把那個已然是被五花大綁的刺客半拖半拽的推到皇上面前。
那刺客在打鬥中被蘇墨染刺中了大腿,本來站着就已經不是很穩,可是看到皇上卻是沒有半分畏懼的模樣。
“大膽,見到陛下竟敢不跪?”押解他的侍衛見他如此,不由的勃然大怒,一腳狠狠踹在他受了傷的腿上。
那刺客身子一歪,傷處重重砸在地面上,忍不住的咬牙悶哼一聲,緊跟着卻是又要掙扎着站起來,不過被死個侍衛狠狠地壓制着,直接撲在了地上。
皇上見他態度如此強硬,不禁皺起眉頭,洛朗剛雖然是皇子,但是母妃早逝,也沒有什麼家族勢力,看着刺客的模樣,根本就是死士,洛朗剛又怎麼可能培養這樣的死士出來?難不成這其中另有隱情?
皇上面色陰晴不定,目光卻是凜冽無比地問道:“你是什麼人?老老實實的回答,朕還可以饒你不死。”
那刺客冷笑一聲,緊咬着牙關不肯吭聲,還不等皇上再問,卻是詭秘的一笑,頭便垂了下去!
千帆看到這一幕,微微揚眉,心裡便明白這人怕是死了。
皇上面色一沉,看了立在旁邊的蘇墨染一眼。
蘇墨染上前捏起那刺客的下巴看了眼,緊跟着便是臉色一沉,回頭惋惜的對皇上搖了搖頭道,“皇上,已經斷氣了,是中毒!”
“搜到什麼其他的東西了麼?”皇上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想必心裡也是知道答案的。
“皇上,方纔押解刺客過來的時候,臣已經讓人搜過了,沒有發現能證明他身份的信物,也沒有找出任何的標記暗示,”蘇墨染說到這裡,卻微微一頓,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皇上。
“有什麼話就快說!”皇上不滿地看了蘇墨染一眼,怒道。
“臣方纔帶人走進秦妃娘娘的帳子時,看到這個刺客將一封書信放入了秦妃娘娘的箱子中。”蘇墨染字斟句酌地開口,“但是因爲當時太過混亂,所以臣不能確定是不是看錯了。”
還沒等皇上說話,秦妃柳眉倒豎,滿臉怒容的橫了蘇墨染一眼,幾乎可以說是氣急敗壞的怒聲道,“你的意思是要搜本宮的營帳嗎?”
而這時,一直沒有在場的納蘭珉皓,卻是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只見他手裡轉着一個玉佩,玉佩上的瓔珞隨着他手腕的轉動上下翻飛,右手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然後朗聲開口道:“我剛纔已經去過了,刺客放進去的是肅王寫給咱們秦妃娘娘的書信哦。”
“肅王!”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紛紛看向秦妃娘娘。
早在半月前,肅王起兵謀反,皇上派出兩萬大軍前往鎮壓,朝堂衆臣都知曉此事,如今秦妃娘娘竟然和肅王有書信來往,難不成秦妃娘娘是肅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