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去大半,慕容小小稍稍洗漱過後躺於牀上,卻發現自己毫無睏意。
雙眼凝視着頭上的紫紗帳幔,分外幽沉。
雪嫺。
慕容謹天口中的道出的名字,慕容戰天的妻子,這具身子的孃親。
丈夫被害,剛剛出生的女兒也被迫與自己分離,那時的她,會是如何痛苦?
她跳下了懸崖,那屍身呢?
師傅撿起剛出生的她,會不會知其中隱情?
慕容小小不知此時心裡是何感覺,親人,前世加今生她都沒有,所謂親情,就是像她對師兄這樣不能離棄?不過她想象不出,因爲沒和慕容戰天、雪嫺相處過,對他們,她覺得甚是陌生。
而他們也不會是師兄,因爲師兄無人能替代。
慕容謹天將這事說與慕容雨菲,無非是想着有朝一日瑤妃若未遵守承諾,好以此提醒,讓她別忘了自己手上還有那麼多條人命。
這些年瑤妃在後宮積威已久,但也積怨一身,這般要挾對方的把柄,不到萬不得已,必不會撕破臉皮。
她,就讓慕容謹天兄妹倆多活幾天了…
“睡吧,天要亮了。”夜月璃從浴室步出,就看到人兒在發呆,他和衣輕躺在側,摟過嬌小柔軟的她,大手在背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着,似在無聲輕哄着她快快安睡。
慕容小小往師兄懷裡拱了拱,深吸了一鼻子他剛剛沐浴完的清新氣味,悶悶的道,“師兄,這次事情完了回谷嗎?”
她有些想穆澤洋了,出來快兩個月了,不知師傅還好不好,沒了她給他做飯,會不會餓着了他?
“想回去?”夜月璃嗓音低沉,溫柔問道。
“嗯。”
“好。”夜月璃合上幽黑的仿若深潭的眸子,嘴角微勾,心中輕道,只要是你希望的,師兄都答應。
次日清晨。
京城街道格外擁擠,人頭攢動,議論紛紛,由其是城中茶館,生意極好,空無虛座。
這第一件事,北狄國皇太子人選終被定下,是他們那淡雅如天人的二皇子北辰瑞。
朝堂震驚,百官愕然,他們皇上真是半點風聲未透露啊。
那些保持中立的某些臣子則心內讚歎,皇上果然是明君,如此,倒是省了皇城奪儲的腥風血雨,雖說能夠繼承皇位只有兩位皇子,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皇上本身子嗣少,加之三皇子年少便癡弱,如此倒也省了事。
至於這第二件事,居然蓋過了那貼在皇榜上立儲聖旨的風頭!
何事?
堂堂公主居然在暗巷與人偷情!
這無疑於一枚炸彈丟在本身就熱鬧的皇城中,百姓瘋狂了!茶館中說書嘴中香豔段子層出不窮,事實證明,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直到官府差人堵住消息,並嚴令私自議論者重懲,這才壓下些許流言。
清晨時分,城中百姓發現有女子昏迷不醒躺於暗巷,便去報了官府。
說到這京城知府,看到人後一眼便認出,這哪是一般女子,這可是堂堂公主!且是皇宮中最受寵的瑤妃之女安公主啊!
巧的是,京城知府的兒子曾經看上這北辰安,可奈何公主心高氣傲,嫌棄人家配不上她。這也罷了,最後還口出諷刺,讓其在京中名門圈子裡丟盡臉面,讓這公子硬是半年都沒敢出過府門。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平常不敢拿您怎樣,這會落他地盤上了,還不隨他?
街中熱鬧了!安公主與人偷情了!野男人都跑了!把人家公主丟這了!
北辰安衣不蔽體被人擡入轎中送回皇宮,期間無數百姓窺其嬌軀,那來不及擋下的春光…
宮中瑤妃接二連三的打擊早已疲憊不堪,這回一聽自家公主被人糟蹋,這一下沒忍住,氣昏了,急煞了一班瑤羽宮的奴才。
皇帝聽到瑤妃病倒之因後,只黑沉着臉吐出‘孽子’二字,再無下言。
瑤妃一聽皇上如此態度,纔剛剛醒來的人,便又氣暈過去。
微風暖陽,花香鳥語,院中一片風光正好。
慕容小小於某人懷中心情很好的吃着早點,手中把玩着垂到師兄肩側的墨發,兩條小腿悠悠晃盪,小嘴有一口沒一口的輕咬着。
師兄說,接下來會讓人幫她看着慕容兄妹,注意其舉動,不用她操心。
她想着反正事情已弄清,交給師兄也無妨,悄然隱下眼底的鋒芒與狠厲,她,那兩人的命,她一定會親自動手的…
前邊的唐宣宣雙臂揮舞,臉上表情極其豐富,將街中之事活靈活現的複述一遍,完了似是很不滿意慕容小小如此平靜,粉脣微嘟,抱怨道,“小小,你不覺得好笑嗎?”
她可是聽莫遊離說了,那什麼安公主老喜歡和小小搶師兄的,這會那啥公主這般了,小小難道不覺得解恨?
好笑?可不又是師兄爲了讓她出氣。
慕容小小漫不經心嚥下一口粥,心內泛着絲絲甜蜜,小腿晃得更厲害了。
夜月璃手指輕輕撫過人兒脣角,擦掉沾染在上的點心屑沫,眸光寵溺,脣畔溢着淡淡笑意,顯然心情極好。
望着從來都是強勢懾人的夜月璃,現如今卻如個全職保姆般侍候小女娃,莫遊離嘴角,抽了又抽。
“好了,說得累了吧,過來吃點東西。”莫遊離無奈搖頭,眸中溺着名爲寵愛的笑意,輕聲勸道。
“我不餓。”唐宣宣頭都沒側一下,擺手答道。她今天可是和莫遊離剛好在場的,街中那叫一個熱鬧!
“不餓也吃點,這離午膳還有好久。”
唐宣宣沒急着回答莫遊離,反而慢慢踱到莫遊離面前,盯着他的臉看了足足有兩圈,蹙眉道,“莫遊離,我早就覺得奇怪,你說,你最近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不和她對着幹了,她還真點不習慣吶。
你才發現我對你好!
莫遊離哭笑不得,“你亂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了?”這傻女人。
“你什麼時候對我好過?”唐宣宣臉色十分認真,一雙水眸滴溜溜轉動,似乎真在回想莫遊離何時好過。
莫遊離仰面苦笑,他做什麼了?這小辣椒對他印象這麼差?
他無力道,“是是是,那我從現在對你好,行不?”他被她打敗了。
“好是好,可是我不習慣吶。”唐宣宣偏着小腦袋,滿眼無辜。
“唐宣宣!你別得寸進尺!”莫遊離火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哈哈!”她就覺得這樣纔對嘛。
唐宣宣小臉笑開了花。
莫遊離臉色相當的臭。
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京城某府院內。
印入眼簾的是大片翠林,綠意闌珊,清雅緻極。
輕風微拂,竹葉輕舞,男子身着白衣,滿頭青絲用一翠竹玉簪挽起,他微微低首,神色認真,如墨的額發遮住眼睛,肌膚白淨,嘴角淡笑,修長白淨的手指正執筆輕畫。
忽而一片綠葉打着旋兒落入半空,在即將掉落紙時,男子袖角一拂,而右手毫不受打擾的繼續做畫。
而他的左側跪着一黑衣蒙面男子,看得出來,正是暗衛。
“主子。”暗衛望着掉落一邊的竹葉暗自皺眉,似是對打擾了自家主子很是懊惱。
“下次注意點就好。”
他緩緩落筆收手,望着畫中之景,脣畔漾出絲絲笑意,輕聲問道,“怎樣了?”
“屬下已佈置完畢。”
“嗯。”
男子如白玉般的雙手執起畫紙,細細觀賞着,似極其滿意,脣邊淡笑也有擴大之勢,“下去吧。”
“屬下領命。”暗衛也在這時看清了主子所畫之景,是個小女孩,不大,應該不到十歲。一身白紗衣裙立於亭頂,僅用一條絲帶系起的髮絲正飛揚着,她回眸一笑,帶着些許調皮,杏眸瓊鼻,小臉精緻的如出水芙蓉,煞是喜人,而她手中握着只鳥兒,似乎正要飛身離去。
暗衛納悶離去,主子畫的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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