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忽悠人記事:騙死人,不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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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到:倆人偶遇山賊打劫。)
“發什麼呆啊,裝傻沒用!”帶頭的大漢脾氣很暴躁,他不耐煩吼了一嗓子。幹山賊這一行,氣勢必須足,這不,連樹上棲息的鳥兒們都被他驚走了。
“就是,嚴肅點兒,我們這兒搶劫呢!”二把手也起鬨喊着,換來他身後弟兄們的捧場大笑。
捧場王什麼的,太假了……不過,大哥你這麼現代的搶劫臺詞,是怎麼回事?
關鍵時刻,白灰灰大腦飛速運轉。指望不會武功的公孫策是沒戲了,不能秒殺四方的話,她就只好……拿出看家本領,釋放“大忽悠”絕招,以智取勝。
千萬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套用到角色身上,這畢竟不是寫實小說!反正幻想文學中的炮灰們,絕對都是容易感性的人。
“諸位大哥,天冷,你們也要加點衣服啊!”白灰灰一抹眼角,立刻紅了眼眶。公孫策在一旁嘖嘖稱奇,這姑娘演技超羣啊,有前途。
大漢們面面相覷,搞什麼飛機,突然被人一關心,他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我倆是去投奔親戚的,身上真沒帶多少錢。”立刻把錢袋裡一小錠銀子攤在手心,遞給他們,然後嚶嚶嚶地倚着公孫策的肩膀哭個不停,“都是那殺千刀的縣太爺,不安好心,逼迫我們交出土地……”狗血的貪官欺壓百姓故事編造生成中——白灰灰這是料定了,罪犯最恨的是什麼?那必然是當官的啊!
利用反相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羣原理,白灰灰涕淚交零地控訴起縣太爺及其虛擬親屬的惡行,直把山賊們說得也眼含淚光了。
這姑娘特別入戲,說得格外認真,害他都以爲,白灰灰真的是剛從縣太爺魔掌之中逃出來的。如果不是她那一句“我和我家相公”打碎公孫策的腦補,他恐怕還沉浸在故事裡呢。
不得不說,他現在對白灰灰的辦事能力真不是一般的滿意啊。
小說中的路人們,的確容易玻璃心,這算是一般定律了。他們很容易受鼓舞,也容易被感動。以前他也遇過這種危險情況,公孫策當時是從容地假裝落魄書生,拽出一大堆古人都聽不懂的之乎者也忽悠他們……
屢試不爽,成功率極高的方法。最後常常發展成,他和山賊們一起討伐朝廷的缺德制度,簡直有秉燭夜談、抵足而眠的趨勢,才肯罷休。運氣好的話,他還會獲贈幾兩銀子,算是山賊投資他上京趕考的費用,期望他做個好官,造福百姓。
讓他開心的是,白灰灰不僅具備了不輸於他的忽悠能力,也同樣擁有不俗的運氣。
看山賊們果真拿出銀子接濟他們,白灰灰假意不收,眼睛卻明顯在放光。銀子,可是好東西呀!不過,搶這種高危職業人的銀子,她還是覺得過意不去的。收好節操,她小鳥依人地挽着“相公”,朝郡主府走去。
“公孫策,不錯啊,效率效率!”未走出幾步,才一脫離山賊的視線,胡裡就出現了。只見他腳尖輕輕一點,便完成了從樹上躍下來的高難度動作。而且,落地極穩,絕對是滿分的節奏。
顯然他一直在暗處偷看他們對付山賊,並以爲他們真的是夫妻了,這纔出言調侃的。
一邊帶路,還順帶感慨:“你們現代人就是開放,幾個小時而已,就滾過牀單了吧?”
“……”如果不看他是悲情男主角,白灰灰一定回去接着忽悠山賊,讓他們把胡裡當成那個狠毒縣太爺,把他給剁了算了。
“郡馬爺名諱是什麼?”公孫策自然懶理他的誤解,在他眼裡,始終覺得正事要緊。至於他們是不是夫妻……這個先決條件並不會對案情有任何影響,所以他不會解釋。
“姓韓,人家都稱他韓老闆。”
“嗯,果然夠汗!”白灰灰努努嘴,不吐槽不歡樂。
“能順利走通他那一關嗎?”公孫策想了想,如果沒有旁人配合,沒有證據和口供,再聰明的大腦也不可能破案的。“如果他不配合,我考慮一下開金手指。”
“你有金手指?”還不等胡裡回答,倒是白灰灰先跳了起來,格外興奮。偉大的金手指君,她也想見識一下!
雖然無所謂,可他身在其位,恐怕不會把這種事情當成玩笑給她欣賞。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起來,不至於打擊她的積極性:“並沒有什麼。”所謂金手指,也不過是在這個世界橫行的令牌或官職罷了,“權力慾望,對我來說,早就是過眼雲煙。”
跟他聊天,總是容易冷場。看吧,他突然一秒鐘變大師,超凡脫俗了。她嘟了嘟嘴巴,不再說話。
“應該沒問題,如果他愛毓拂的話。”胡裡低着頭慘然一笑,周身又帶上了悲涼的氣氛。
這片樹林能養得起山賊,供他們行犯罪之事實,絕對不會小。穿着鹿皮絨的小短靴,白灰灰一路走得輕鬆,對自己首次任務的新奇,掩蓋了疲勞的精神。
“公孫策,我不明白。”她歪頭,看着公孫策的眼眸一亮。他很適合古裝,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就很想讓人□□的那種書生形象,呆呆的,滿身書卷氣。整個人顯得都比發號施令時候和氣了許多。“我們爲什麼不去尋找作者,問她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對於她的問題,公孫策耐心一向極好。他頹然地搖搖頭,眼眸都蒙上了霜:“沒用的。”
就是說,世界已經鮮活,不再受約束,覆水難收、回不去了的意思?
“喔……”白灰灰悶悶地應了一聲,再向前看時,就見到了傳聞中佔地極廣的五星級豪華郡主府。
小說中提過,皇帝賜予女主的宅子非常耀眼奪目,以彰顯寵愛。遠遠看去,氣勢恢宏,大紅門立在朦朧的霧色中有些恍惚之感,更襯得懸掛的白布陰森蕭條。石獅子分坐兩遍,耀武揚威,無端讓人覺得這是個嚴肅不可靠近的漩渦……
下人稟報之後,很快帶他們一行三人走進大門。
院子裡,一個全身素白的瘦弱男人犀利地瞅過來。不待白灰灰禮貌問好,他已經無視陪伴者,目標直指胡裡。韓老闆立刻激動地揪住胡裡的衣口,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表情甚是恐怖。
“你這混蛋,還敢出現?”
現任丈夫對待前任男友這種態度,倒也是正常的。
白灰灰注意到公孫策一言不發,既不阻攔也不勸架去。他只是粗略掃了一眼院子裡無人打理的淒涼景色,然後把目光專注在這位郡馬爺臉上,試圖看出什麼。
韓陸的臉色比他們想象中要差很多,他悽苦的表情蔓延着一種灰敗的頹廢氣息。眼神也是在見到胡裡的一瞬間才從無力變作犀利敏銳,一刀一刀直想殺了他似的,不共戴天。她也學着大偵探的樣子細細觀察,覺得這個韓陸的表現一切正常,並沒有什麼詭異。只是……他長得實在普通,比起男主男配們的閃亮外貌,差距很大。
胡裡是有武功的,稍一發力便掙脫開來。也許是穿越回現代那麼些日子,早就讓他的心平靜了下來。他大聲喝止韓陸這種毫無意義的小孩子掐架行爲:“我來是要查清楚,毓拂是怎麼死的?她的屍體,又怎麼會丟的?”
“我顯然對她右手臂上的守宮砂更感興趣。”白灰灰麻利地舉起右手,打斷他們。成功收穫了在場三人,三個男人的目光。他們齊刷刷看向她……
至於這麼大反應嘛,沒見過女生破案?白灰灰尷尬一笑,低頭無語:“幹嘛,我是女生,還不許感性一下啦?”她的確對於毓拂與韓陸之間的婚姻狀態很好奇。
“那不是守宮砂。”韓陸放開了胡裡,不再糾纏,可是他的臉色越發青了。身爲一個男人,被全世界的人懷疑他在那方面不行,這實在是,有夠憋屈的!
“那是什麼?”
公孫策嚴肅的語調讓韓陸打了個冷顫,條件反射似的,他木訥答道:“是煙蘿。”
“這不可能!”胡裡聽了這話,卻再也難保持心平氣和。情緒瞬間失控,他暴躁地看着韓陸,真想給他一拳頭!“你胡扯,這個世界上,只有毓拂纔會用煙蘿。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煙蘿是一種有毒的植物,經過女主悉心栽培,成了殺人利器。它的葉片和根莖離開土壤就會死掉,只有毓拂可以利用藥粉把它麻痹,然後作爲暗器使用。
這種純天然的植物暗器,在小說中露過幾次臉,百發百中。被它戳中便會斃命,只有毓拂可以掌控這種東西,拿它殺人。
也就是說,那個疑似守宮砂的紅點點,其實是中毒徵兆。白灰灰眼前出現一種幻像:有人拿煙蘿碰了毓拂的手臂,接着導致她死亡。——這不可能啊,除了女主的先天抗毒體質,別人靠近它都會有危險的。要殺人,何不選擇更妥帖的方法呢?真的要殺死一個人,還有閒心玩“以彼之道”的花哨戲法麼!
一絲光亮在腦海中閃現,漸漸凝聚……那本書,白灰灰啃得很認真,所以靈感頗多。結合一系列劇情發展的怪異和扭曲方向,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轉頭,與公孫策互看一眼。她捂住嘴巴,驀然一驚:“她自己殺了自己?”
那不就是假死?
“你覺得,她有可能是假死?”不同於胡裡和韓陸兩個癡情人的關心則亂,公孫策很淡然地詢問白灰灰。這就是帶她來此的主要原因,小說世界往往與真實武俠不同。寫小說的目的,也許是爲了吸引讀者,然後設計許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發生。在這種時候,他所有的邏輯推理就成了白紙,毫無用處。
對於一個言情爲主的虛擬幻想世界,讓隨便一個女生來,都比他有想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