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心理記事:你是真也好, 假也好,犯了罪,是逃避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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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是一個可以任性賴牀的好季節, 甚至理直氣壯地拉了他一起賴牀。她沒有工作, 所以不用積攢起牀的勇氣, 不用面對鬧鈴的折磨。舒服倚着, 白灰灰撐着手臂, 看公孫策忙活。
說起工作……雖然公孫策的財產都在她手裡握着,甚至他就是那種“慫恿老婆多買東西都不會心疼”的絕世好男友,可越是這樣, 她偏偏沒有成就感。何況,她本來就是那種閒不住的工作狂!她敢自信地說, 她自己就是另一個鐵血公孫策, 只不過, 能力遠遠不及他罷了。
“今天有什麼工作呢?我想……你懂的!”她滑稽地挑挑眉毛,格外有趣。
昨天的粥還剩了不少, 公孫策卷着衣袖,非常居家的端來一個大托盤放在牀頭桌子上。細緻拿刀切了火腿粒,放在香噴噴的薏米百合粥裡面,然後又端來一盤西蘭花拌胡蘿蔔片,靚麗的色澤, 就像他很早之前給白灰灰講菜, 的確提升食慾。
“過來一下, 公孫策。”
“嗯?”
當一個事業都不夠忙活的男人, 肯陪她胡鬧晚起, 還用心搭配早飯,她相信, 就是木頭心腸,都會變軟的。毫不吝嗇在他性感薄脣上親了一口,白灰灰笑靨如花:“昨天飛燕還問我怎麼就‘瞎眼’看上你了?真的,她一定不知道你纔是被迷霧遮擋了的鑽石。”
見鬼,他纔不管什麼飛燕!
“還要!”公孫策低低說了兩個字,然後攬住她光溜溜的腰部,忘情親吻,脣與脣之間的碰撞讓他覺得安心,享受。她的淡淡香氣讓他着迷,覺得整個靈魂都被吸走了似的。要不是擔心飯菜冷掉,他一定立刻脫掉衣服,重新溫習昨晚的親熱場景。
他的離開,拉出一道曖昧的銀絲,白灰灰羞紅着臉,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幾個深呼吸,才覺得胸腔裡的空氣夠用。
“接吻可以幫助我放鬆,灰灰,還可以緩解壓力。”公孫策疼愛地摟着她的肩頭,爲她披了毛毯,然後看着她吃東西。他不是想剝奪她“工作”的權力,只是很擔心,容不得她有一點點的碰撞和受傷!而自己又不能分分秒秒都陪伴在她身邊……權衡再三,他收斂了自己的猶豫,
“還記得琪琪嗎?”
“當然!”
就是那個半紅不紫的女明星呀,在白灰灰的哥哥,蕭方一的推薦之下,在公孫策那部影片裡面客串一個角色。這還不算重點……最要緊的是,琪琪臉上一道血痕被衆人懷疑是女星董玟劃傷,而琪琪自己堅持說是她不小心而已。而後,董玟意外死掉,琪琪是最有動機的人,她偏偏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據。不過,她至少是知道什麼的,白灰灰和公孫策一直懷疑,董玟是發現了琪琪的“姦夫”才遭毒手。
值得一提的是,之所以發現琪琪有情人,還是因爲幾條內褲的啓發,至於這個啓發的生產過程?箇中曲折——實在羞於啓齒。白灰灰囧了囧,端正身子,聽公孫策繼續說。
那時琪琪已經不見了,他們忙了一陣子其他案件,白灰灰卻沒想到,公孫策在這時候又提到琪琪。
“有小雷警官在場,我放心一些。”公孫策自己也吃了幾口,突然又提醒她,“琪琪被專家診斷爲‘多重人格障礙’,你要小心。”之所以晚說,是因爲他太瞭解白灰灰,這種人身上或是思想上的東西,她通常都是感興趣的。
“你要給我發工資的!”
“我的……”
“那個不算。”白灰灰直接把他所謂的財產銀行卡全數退回,“不好玩,我要自己掙錢。”
什麼好玩與否,在他看來還不都是那點數字,這不還是一樣麼,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遊戲,把錢轉移一下而已。公孫策哭笑不得,無奈點點頭:“好吧。”他覺得自己也越來越無聊,變得幼稚了。
精神病醫院她還是第一次來,潛意識裡就覺得這裡跟外面的時空隔絕了似的,是另一片淨土。之所以說這裡是淨土——長椅上有白髮老人執着地做着划船動作,還有的年輕人特安靜旁若無人地自己拿着畫板,迎着陽光作畫。他們的世界在外人看來難以理解,卻也不可能全盤否定。
先前龐太師被殺案的時候,她跟小雷警官算是慢慢熟悉起來的。可能近來頻繁穿越時空,她恍惚覺得有種隔世的感覺,再次見到小雷的硬朗形象,竟然無端生出那種“好久不見”的憂愁感。
原來人們就是在這樣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漸漸老去的。
“跟你說,在這裡面,千萬別瞎想!”來過這裡幾次,小雷對地形已經非常熟悉了,他帶着白灰灰拐了幾個彎,來到療養病房的過道,等待忙碌的醫師“接見”。“你知道不知道?”他指着遠處的白大褂,“許多病人都有顛覆醫生的本領,甚至有醫生最後發瘋。”
的確,她贊同。站在這裡,奇異的環境之下,很容易生出感慨,化身悲春傷秋的文藝範兒詩人。
很顯然,這裡在白灰灰看來是新奇的,但小雷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躲之不及,人間地獄。
“要我說,精神病就是想太多……”小雷咬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牙籤,小孩子似的把玩着。白灰灰很想說,他這麼高大的一個人,玩這種東西,也像是門外那羣……發覺白灰灰揶揄地看着自己,小雷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我剛跟女朋友吃完午飯,川味火鍋,要不要推薦給你?湯底很棒的!每次她都硬拉着我去……”
差點忘了,小雷也是很聽女朋友話的那種男人!白灰灰真想見識見識,是什麼樣的姑娘,把他這麼仙的性格都給收服了。
“琪琪是怎麼得了神經病的?”
“精神病!”小雷糾正。
“好吧……”
這個案子影響太大,雖然琪琪人家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可是警方要找她問話,也正常。她從劇組離開是立刻去了國外時裝展,等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幾天。當時小雷帶人在機場“堵截”她,說要找她瞭解情況,琪琪欣然答應,沒有一點不愉快的神色。只是,還沒到警局,她就開始喊頭痛,並說最近常常有這種現象,等頭不痛的時候,總是好像丟掉一部分記憶,片刻空白。
局裡有接觸過類似情況的領導,立刻緊張兮兮地找了醫師來診斷。
然後,她被初步斷定爲多重人格障礙,並住院療養。
見到琪琪的時候,白灰灰覺得她很正常,至少比其他病房裡面被穿了束身衣的那種“重病號”正常許多。
“你好,我好像記得你。”她禮貌問好,乖巧如鄰家女孩。
“嗯,蕭方一的妹妹,我們談過。”白灰灰倒是沒想到,還是人家精神病人第一時間跟她打招呼。
“對哦……”琪琪的眼神卻開始迷離起來。小雷悄悄拉着白灰灰的衣袖,“注意,可能要變了。”說這話,他也是很頭疼的。這裡不是警局,他基本上無能爲力,甚至基本的審問權力都沒有,每次來見她,也只能打着“探望”的旗號。
不過是幾秒鐘的時候,又或許是白灰灰一眨眼的工夫,琪琪已經不是那個琪琪。或者說,她現在是琪琪副本一號。她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但並不狠辣,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乖乖公主變霸氣女王了。
白灰灰腦袋裡面驀然浮現出一個詞語:雙面伊人。
這個人格對他們的問話幾乎視而不見,是一種非常驕傲的存在,基本上目中無人。
耽擱一下午,白灰灰覺得自己額頭都開始冒汗了,總算是跟兩個人格都交談過。“女王”大人不屑理睬他們,而“公主”嬌弱表示自己沒有情人,一直單身。
小雷有一點說對了,這裡不是警局,哪怕對她的回答存有懷疑,他們無能爲力。
坐上小雷的順風車,白灰灰一直拿着手機搜索關於這種病的專業名詞和解釋,畢竟,這些對於她來說還算陌生,先前根本沒接觸過。審問的失敗還是讓她有些沮喪,但想來也正常,連小雷他們這種問詢有經驗的人,也應對不了。
“其實對於她的診斷,我個人保持懷疑態度。”小雷摸了摸自己下巴的鬍渣,手握方向盤,努力彙集思路。“第一,她發病突然,先前沒聽說她有什麼不正常。第二,多重,據他們的專業術語來說,臨牀診斷,真正的這種病,應該至少可分裂三個人格,她一直是兩個,但也許還有我們未發現的。第三,患病者大多,不,幾乎是所有!他們的童年都有特殊遭遇,埋下過心理陰影一類……這一點琪琪也沒有。”
一向開朗的陽光型男人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分析這麼深奧的東西,白灰灰被他可愛的表情逗得發笑。在他的白眼下,笑了好一陣子,才捂着肚皮問:“小雷警官,你太牛了吧,是要準備轉行做心理諮詢師?”
“你如果天天跟這種地方打交道,也會這樣……神神叨叨起來。”
對於她的誇獎,小雷顯得很不以爲然。因爲他還有更多頭疼的事,案子懸而未決,總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彆扭!
“我還學了很多呢。你要不要聽聽精神分裂症和多重人格的辯證相似和不同?”
“免了……”白灰灰擺擺手,或許她對這些是感興趣的,但現在這種頭腦發脹的時刻顯然不是最佳時機——搞不好會因爲腦容量不足,而引發爆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