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偉人曾經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
秦圖此刻覺得很對,又補充了一句,實力之中顯尊嚴。
青石村,依傍着青石山而建,地處荒僻,極爲險要,一般人要來青石村,只有三種途徑:其一,由東而西,必須途徑青石鎮東三十里處的巫水嶺,此嶺兩側高山,地勢峻峭,堪稱天險,有“一線天”之稱。
其二,由西而東,必須穿過塔瑪特大沙漠,塔瑪特沙漠中環境及其惡劣,傳說中的生命禁區,有“死亡沙漠”之稱。且說能否穿越塔瑪特沙漠,就是青石山中那遙遙五百里崎嶇陡峭的懸崖路,就是一個不可跨越的天塹,更不用說那青石山深處那強大的妖獸了,這條路被青石人成爲“死亡之路”。
其三,那就是翻越莽莽遼闊的青石山,青石山海拔約莫着有四千米,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天氣變幻無常,根本難以跨越,除非是那些身懷詭異莫測能力的“修士”。
很顯然,那幫兇殘之徒從東往西流竄,要抵達青石村,必須途徑巫水嶺。因此,長老會商議決定在巫水嶺設伏,用“霹靂火彈”一舉將那幫兇殘之徒剿滅。
確切地說,自從在西郊山坡上,見識到那霹靂葫蘆彈的強勢威力之後,青石村中的所有人內心堅信,憑藉這威力驚人的霹靂葫蘆彈,一定能夠將這幫暴徒一舉擊殺。退一步說,就算不能夠完全將其絞殺,也能拖延其行進速度,給天陵城衛軍爭取時間,待城衛軍到來,那將是一個逆轉的局面。
而秦圖這個被譽爲“神童”的少年,這兩天可謂是忙的焦頭爛額,白天不但要帶領青石村的石匠,開山鑿石,提煉大量的火硝石,夜裡還得配以硫磺、木炭,按照不同的比例量,海量配製黑火藥,然後再將黑火藥裝入烘乾的葫蘆之中,用七層溼的黑泥內封,再用白蠟外封,最後扭緊葫蘆蓋,再塗以灰漆,防止其浸水受潮。
不過,幸不辱命,在歷經一日兩宿的不聽忙碌之下,終在第三日破曉之前,趕造出將近一百二十枚霹靂葫蘆彈。
......
......
這日,天剛矇矇亮,空氣中還充斥着淡淡的水霧,樹林草叢深處,不時傳來一陣鳴蟲兒輕快的鳴叫,殊不知天破曉之時,青石村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真是“鳴蟲不知亡村愁,隔物猶吟《破曉曲》”。
長老會前有一佔地極闊的廣場,名曰青石廣場,呈長方形狀,長約有三百米,寬二百米左右,一般每逢佳節、年祭之時,祭天求神之用。此刻,青石廣場之上密密麻麻站滿了男男女女、老弱婦孺,或者推車置物,或者揹包負裹,他們如臨大敵,大都面色凝重,神情嚴謹,不敢有一絲鬆怠——因爲他們知道,今日是個至關重要的日子,關乎着青石村的生死存亡。
東方浮現魚肚白之時,他們便會在秦震北以及衆位長老的帶領之下,徐徐向青石山中進發,避開那幫兇殘的土匪。另一方面,秦雲卞帶領着由三十名獵人組成的“獵頭隊”,埋伏在巫水嶺兩側,待那幫殘暴的土匪一出現,投擲下霹靂葫蘆彈,不出意外便能一舉將這幫烏合之衆擊殺。
那時,青石村之劫度矣!
當然,這霹靂葫蘆彈的創始者——秦圖,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手無縛雞之力,卻也在這“獵頭隊”之中。莽莽羣山,山道之上,三十人浩浩蕩蕩地向東開進,而隊伍最前方則是一名十二歲的少年,這種情況看着極其詭異。
原來,由於時間緊迫,獵頭隊必須在那幫歹人穿過巫水嶺之前,抵達山峽兩側設伏。
否則,一切辛苦都付諸東流。
環環相扣,險中求勝。
可是,卻有那麼至關重要的一環缺失,這些“獵頭者”並不會引爆霹靂葫蘆彈,換句話說,秦圖若不去,這些霹靂葫蘆彈便如同死物,那就更別提剿滅這幫匪人,化解這場浩劫了。
巫水嶺,自古便有“一線天”之稱,顧名思義,就是人在嶺間,舉頭望天,廣袤的天空幻化成一條狹長的細線,就像用一把絕世利劍將一座巍峨的高山從中劈開,留下的那條細長幽深的隙縫。
“嘖嘖,如此迷離迷幻之景,真是巧奪天工,造化天地之神奇啊。”秦圖站在絕峰之上,舉目四望,見羣峰林立,環翠散漫,迷霧飄渺,如置身於一幅美輪美奐的水墨畫中,驚歎不已。
旋即,他探頭向下望去,心中驚詫不已,這等險要地勢,堪稱是絕壁,真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此刻太陽剛爬出地平線,巫水嶺內幽深深邃,卻透着一絲陰寒的味道。
他有種失控的錯覺,身體似乎不受支配,不由地向前傾斜。要知道,再往前挪進持許,便是那極度危險的懸崖峭壁。
天堂地獄,一線之隔,一步之遙。
秦圖不禁打了個寒戰,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突然想到陰毒的毒蛇,潛伏在黑暗之中,耐心等待獵物出現,而這巫水嶺恰似毒蛇的血盆大口,透着一絲陰險、血腥的味道。
獵頭隊分爲兩組,一組由秦雲峰帶隊,埋伏在巫水嶺的南側。另一對則由秦雲卞親自率領,潛伏在巫水嶺的北側。
“獵頭,第一小隊,準備完畢。”秦雲峰面色冷峻,向秦雲卞劃出手勢。
這種“手勢”乃軍隊之中獨有,稱爲“暗語”,也就是在執行特殊任務之時,用來相互之間傳遞信息,足有一整套之多,神奇詭異,妙用無比。
“原地蟄伏,等待時機。”秦雲卞冷酷地點點頭,用以暗語示意。
除了秦雲卞與秦雲峰二人外,衆人大多神色緊張,分別將一個個“黑色布袋”小心地安放妥當,而後手緊篡着長弓弩箭,眼睛撲閃撲閃,死死地盯着東邊的巫水嶺入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也難怪,平日裡這些獵頭者只獵殺些野獸,野獸雖然兇狠殘暴,可並不可怕。可今天,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幫窮兇極惡、狡詐無比的匪徒,心中的緊張可想而知。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陰謀陽謀,也不是詭計手段,最可怕的是人心。
“唉,不就是幾個窮兇極惡的小蟊賊,用得着那麼緊張嗎?有對長在,你們還怕什麼?要知道隊長當年,可是被稱爲------”
秦雲峰心中暗歎,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凜,急忙將那恐怖的念頭硬生生掐滅,眼中流露出一抹驚怵,偷偷地瞥了秦雲卞一眼,見其面無表情,冷冷地盯着東方,這才暗自鬆了口氣,旋即神經也緊張起來。
對從那場戰鬥倖存的人而言,誰也不肯提起那個恐怖的“代號”,甚至不敢去想,絕對是“人”心中禁忌中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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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峰恰好參加過那場戰鬥,而他這條命,也正是秦雲卞所救下的。
“秦因都,秦希友,你們二人身形靈活,負責偵察,一旦發現異動,立即回來報告。”秦雲卞低聲吩咐道。
“是,隊長。”秦希友二人齊聲答應。隨後,二人將小心地將“黑色布袋”取下,輕放到地上,拿起長弓背起弩箭,如靈猴一般,沿着陡峭山石,向東竄去。
黑雲壓嶺嶺欲摧。
一時間,巫水嶺陷入了死寂之中,隱藏在山間的獵頭者心頭極爲沉重,趴伏在石峭之中,一動都不敢動,目光緊張,望向東方。
靜,死寂,氣氛也變得壓抑,凝重,讓人喘不過起來。
恐懼,在這死寂之中慢慢滋長。
時間,也在這壓抑之中彷彿變的漫長。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認真和嚴肅的表情,像是將要上戰場戰鬥一般,有些忐忑,又有些畏懼,一幅嚴陣以待的樣子。
嗷嗷,不時地,山林中傳來幾聲猿啼,那份淒涼冷然,更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秦圖心頭一緊,喘息變的粗重,烏溜溜的眸子變的迷離,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體內似乎有一股詭異的氣息,吞噬着五臟六腑,周身似乎被施加了禁制,動作變的遲緩。
“跳下去,只要跳下去,你就會得到解脫,不用再忍受恐懼噬心的痛苦。那裡,有你想要的一切。”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循循善誘。
秦圖心中的陰影之中,潛伏的一隻“惡魔”,趁着心神失守之時,撕開牢籠,逃竄而出。
“嗯?”秦雲卞覺察到秦圖的異樣,眉頭微微一皺,目光凝練,微微思量,似乎想到些什麼?
旋即,秦雲卞陡然出手,將一股暖流注入到秦圖體內,而後者身形陡然一震,瞬間從“失神”中脫離出來,躺在地上,喘氣如牛,驚駭地發現背後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守住心神,抱元歸一。”秦雲卞冷酷地道。即便面對他唯一的弟子,秦雲卞仍像一塊冰山似的,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嗯。”
秦圖劫後餘生,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而後盤膝而坐,調整呼吸,閉目養神,驅除心中那絲絲扭曲的黑色印痕。他知道,蟄伏在他心中的那個“惡魔”,仍然不死心,一旦逢到時機,便會衝破那層“心靈牢籠”,將其變成魑魅魍魎一般的存在。
時間在緩緩流逝,空中的那輪*大火球,不知道何時,已經懸於當空之中。
氣溫,隨之飆升。
汗水,順着臉頰汩汩地流淌而下。
獵頭者們的臉色通紅,嘴脣乾裂,汗水浸溼了身下的石頭,可即便如此,他們仍不敢有一絲鬆懈,目光銳利如刀,警戒地望向東方。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心中的那份恐懼也慢慢消退,剩下的,只有獵捕野獸時的睿利、勇敢、兇狠,洶涌胖拍的戰意,抹殺敵人的決絕之意。
“老師,您說,那羣匪徒怎麼還沒出現?會不會已經被天陵城衛軍追上,並將他們全部絞殺了?”秦圖小聲問道。
對於這個冷酷如冰的老師,秦圖還是很尊敬的,雖說三年以來,他只教會了自己“站樁”,。
“不知道。”秦雲卞頭也不回,冷冰冰地道。
“老師,您說,那羣匪徒會不會流竄到其他地方去了?要不,這都到正午了,怎麼還沒出現?”秦雲卞這種冰冷態度,秦圖已經習以爲常,仍舊極有耐心地問道。
“不知道。”秦雲卞的聲音依舊很冰冷,沒有一絲熱度。
然而,話音剛落,兩道矯捷的身影,徐徐逼近,幾個閃掠便竄到秦雲卞的身旁,神色嚴肅,低聲說道:“隊長,有情況。”
聞言,秦圖心頭一緊,狗*娘養的王八蛋,你們終於出現了。丫的,不炸你們個滿面血花開,你們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那麼紅?
秦圖惡毒地詛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