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你們是殺不死我的。雖然我的肉身毀滅,可我的靈魂依在。終有一天,我仇媚雲會回來找你們的。”虛無縹緲的聲音,從天際之上傳來,而後漸漸消散於空中,熾白光芒消失,這一切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似的,一切又重歸於寧靜。
秦雲卞、千鈞二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之中。在他們的意識之中,靈魂是不能離開肉身的,否則就會灰飛煙滅。而仇媚雲卻做到了,她肉身毀滅,靈魂卻已然逃竄。
“既然你沒死,那我就等着。等到殺了你之後,再還你一命。”龍千鈞眼中幽光閃爍,心中一橫,暗暗決定,一定要將仇媚雲親手殺死,然後再將自己這條命賠給他。
龍千鈞是個性格耿直的漢子,一根筋硬到底,即便殺了她,再自殺,也不願意欠仇媚雲一丁點兒的恩惠。
“我龍千鈞就算死,也要死的心安理得,問心無愧。”這便是龍千鈞,一個粗獷耿直、嫉惡如仇,不願爲人情所羈絆的熱血男兒。
巫水嶺這一役,爲日後秦圖的成長種下了禍因。
叮鐺!
仇媚雲手上的‘牢籠之戒’從空中滑落,砸落在石頭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秦雲卞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目光輕擡,恰好迎上那急速落下的‘牢籠之戒’。眼神一凜,旋即身形連閃,伸手一揮,將‘牢籠之戒’吸入手中,而後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
隨後,轉身看向了千鈞,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緩緩道:“我應該稱呼你爲---龍千鈞吧。”
龍千鈞身形一顫,虎目中閃過一抹驚駭和難以置信,同時緊握‘雷裂刀,對秦雲卞暗暗警戒。對他而言,自己的來歷、姓氏,乃是他最大的秘密,甚至可以說是絕密。當今之上,僅僅寥寥幾人知道,而那“幾人”的身份都非同一般,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荒山僻嶺之中?
可眼前之人卻能一語道破,他究竟是何人?
龍千鈞心中甚是疑惑。
“不用擔心,因爲我和你一樣。曾經都隸屬於---那個地方,只不過現在不是了。”秦雲卞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他彷彿看穿了龍千鈞的心事,咧嘴苦笑一聲,語氣平靜地道。
“屬下,原---黑魘龍行旗下偵查小隊隊長龍千鈞,見過大人。”龍千鈞胸口起伏不定,情緒略顯激動,撲通一聲,單膝跪向秦雲卞,拱手行禮。
“哦?你爲何稱我爲---‘大人’?”秦雲卞心中微微一驚,旋即嘴角挑起一抹笑意,饒有興致地問道。
“《黑魘六變》乃我大秦黑魘軍中的無上絕學,是無數先輩強者凝聚的精髓。可以這麼說,天地雖廣,可除了我黑魘軍的將領之外,恐怕還沒有人能夠施展這項神通---”
龍千鈞言語中透着一絲難以掩飾的驕傲,“---而大人方纔以身化鷹,氣勢逼人,威力驚天,與傳說中的‘神鷹變’極其相似。於是,屬下便大膽推斷,大人您在黑魘軍中的地位極高。因此,屬下稱您爲大人,理所應當。”龍千鈞恭敬地說道。
“不用多禮,快起來吧。”秦雲卞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他知道身份已被識破,再掩飾已然不能。旋即輕呼一口氣,心中暗歎,此人看似粗獷,心思卻如此縝密。向前輕踏兩步,單手虛擡,示意龍千鈞免禮起身。
“謝大人。”對秦雲卞,龍千鈞是發自內心的敬重,拱手一禮,方纔站起身來。
黑魘軍,大秦國的中流砥柱,脊樑所在。而黑魘軍的每一位將領,更是擁有着別人無法想象的崇高地位,這些人在軍中的威信極高,深受將士的尊敬,這是軍人發自骨子裡的敬重。
龍千鈞,已經叛離出黑魘軍。此時見到秦雲卞,骨子裡的軍人天性被激發,也難掩心中的那抹激動。足可見,黑魘軍的一個將領,對其下士兵的影響有多麼的深遠。
“我的身份,決不能向任何人泄露。”秦雲卞心中無奈一嘆,黑臉一板板,冷聲吩咐道。
“屬下知道。”龍千鈞冷酷地道。
“先救人。”說完,秦雲卞便灑然轉身,朝距他最近的一個獵頭者走去,蹲下身子,右手微微用力,在獵頭者的“人中”輕輕一掐,後者便幽幽地睜開眼睛,甦醒過來。
這些獵頭者是青石村中的獵人,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心志不夠堅定,在仇媚雲的魅惑之術下,便迷失了自我,昏倒過去。
“是。”龍千鈞恭聲答應,旋即依葫蘆畫瓢,開始了拯救獵頭者的大行動。
半盞茶的功夫,三十名獵頭者全部甦醒過來,目光輕掃,看到山頂上的斷壁殘垣、樹木斷裂、塵土飛揚...的破敗景象之時,瞳孔全都驟然一縮,倒吸涼氣的聲音先後響徹,目光中透着一絲驚恐與駭然。同時,他們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在這場驚世駭俗的戰鬥之中,倖存了下來。
“能活着,可真好!”獵頭者們在心底大聲地咆哮。
不過,當他們從秦雲卞的口中得知,秦雲峰殉職的消息之後,紛紛低下了頭,更有甚者,幾名與秦雲峰關係不錯的獵頭者,低聲抽泣起來。山頂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如同籠罩着一層陰霾的烏雲,讓人喘不過起來。
“哭什麼,都哭什麼?是個爺們兒,就別婆婆媽媽的。秦雲峰他是死得其所,我們活着的人,應該爲他驕傲。”秦雲卞怒目圓睜,冷喝一聲。
“對,隊長說得對。我們不能哭。再哭,雲峰大哥知道,會不高興的。哈哈哈---”一個粗獷的壯漢,滿臉橫肉,虎目微紅,狠狠地咬了咬牙,仰天笑了幾聲。只是淚水---卻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雲峰大哥是我們的驕傲,他是爲保衛家園而死---”秦希友痛苦地閉上眼睛,瘋狂一笑,仰天嘶吼道。
......
“他是土匪,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獵頭者們發現了不遠處的龍千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些人如同一羣餓狼一般,將龍千鈞團團圍住,猩紅着眼嘶吼道,那模樣簡直要把龍千鈞生剝活吞了不可。
龍千鈞緊握雷裂刀,目光警惕地掃過如同虎狼般的獵頭者,最後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秦雲卞。
“他是我的朋友。沒有他,我們早死了。”秦雲卞面無表情地冷喝一聲。
獵頭者們先是遲疑一下,最後想到在這場戰鬥之中,龍千鈞始終沒有動手,放下手中長弓弩箭,隨後響起無數聲輕嘆聲,他們還是選擇相信秦雲卞的話。只不過,他們對龍千鈞的敵意,卻絲毫沒有減弱半分。
“隨我下山,清掃戰場。若有殘敵,殺之。殺無赦---”
秦雲卞陰沉着臉,秦雲峰的死,秦圖被囚,徹底激發了他心中的戾氣,對着衆人冷喝一聲。話音剛落,他便轉身,長袖一揮,率先朝山下走去。
獵頭者面色冷峻,目光警戒,手執長弓弩箭,緊隨其後。
龍千鈞目光閃爍,不知想些什麼,輕嘆一聲,也隨之下山。
......
踏!踏!踏!踏!踏!踏!...
巫水嶺的不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一支銀甲騎兵依次排開,宛如一條長龍,風馳電掣地向巫水嶺方向趕來,沿途所過,塵煙滾滾,其勢銳不可當。
放眼望去,可以發現,每個騎兵之間的距離,都保持在兩丈左右。若出現緊急狀況,將士們可立刻做出反應,不至於導致隊形紊亂。山道不僅崎嶇狹窄,又在速度如此迅疾的急行軍下,這支騎兵的隊形,依舊保持的有條不紊,非一般的雜牌軍所能做到的。
說的沒錯,此等訓練有素的騎兵,正是一路追擊仇媚雲一行人的天凌城衛軍。
“蘇敦大人,剛纔的那一陣爆炸,便是從前方的山嶺處傳來的。”爲首的黑甲將士恭敬地道。
“傳令下去,急速行軍。”騎兵長龍之首,一位面容冷峻,名爲“蘇敦”的中年男子微微點頭,冷聲吩咐道。
旋即,他雙腿猛夾馬腹,胯下白馬長嘶一聲,四蹄踏地,猛然向前竄去。
“是,大人。”一名手執“令”字旗的士兵,點頭恭聲應道。旋即手執繮繩,策馬回頭,輕夾馬腹,向後方行去。
“大人有令,急速行軍。”
“大人有令,急速行軍。”
...
傳令官傳達了指令。
踏踏踏踏---塵煙四起,蹄聲震天。
巫水嶺中,可謂是千瘡百孔,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狼籍不堪。山路之上,遍地都是坑窪,大小不一,足有十幾處。放眼望去,此刻的巫水嶺如人間煉獄一般,遍地鮮血淋漓,殘肢斷骸,內臟腦漿,流淌一地。那情景簡直是慘不忍睹,慘絕人寰。
饒是秦雲卞這種經歷過戰火洗禮的人,見到如此血腥暴力的景象,也是微微皺眉,眉宇間閃爍一絲驚詫,心中暗自嘆息:這霹靂火彈的威力實在是太恐怖了,簡直有傷天和。還好,霹靂火彈的煉製方法只有秦圖自己知道,沒有流傳出去。若被大離國的探子所竊取,那後果那簡直是不堪設想...
秦雲卞口中的大離國的探子,自然是以仇媚云爲首的一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