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死亡總是感到畏懼,因爲我們不知道死後會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但我們知道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仍有許多吸引着我們的東西,有許多讓我們戀戀不捨的東西,比如財富、權利、美色,又比如愛情、親情、友情,不論我們是否富裕,總有一些東西是吸引着我們的。
更重要的是在人的內心深處有着對於生的強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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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死亡的畏懼是與生俱來的,但並不是說死亡是讓我們最畏懼的事情,比如說道德的淪喪,情感寄託的失去,良知的譴責,這一切的一切可能折磨的人只想儘快的死去,以結束這痛苦。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否定一個事實,那就是秦圖是很怕死的,自從三年前他就知道了。
“圖兒,你臉色怎麼變得那麼難看?”藍蓉心細如塵,覺察出秦圖的異樣,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頭暈而已,歇一會兒就好了。”秦圖擠出一絲笑容,隨意地敷衍一句。突然,秦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的擡頭,略帶一絲迷茫的問道:“孃親,你說那個秦畢會死嗎?”
“那孃親問你一句,圖兒希望他死嗎?”藍蓉笑微眯起眼睛,不答反問。
聞言,秦震北父子二人目光都是一亮,彷彿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圖,心中暗自祈禱,小祖宗啊,秦圖能否撿回一條小命,那就看你的態度了。
“孃親,我想過了,那秦畢不能死。”秦圖皺着眉頭,嚴肅地道。
藍蓉俏臉上浮現一抹詫異,嘴角悄然挑起一抹笑意,饒有興致地道:“哦。我家圖兒也學會思考問題了。呵呵,那你給孃親說說,爲什麼那秦畢不能死?”
秦圖捎了捎頭,故作老成地道:“年輕人犯點過失無可厚非,他即使有錯也罪不至死啊。”
秦圖一直都認爲,年青是最大的資本,是用來犯錯誤的籌碼。
“嗯,貌似有幾分道理。”藍蓉點頭道。
“雖說不知道那秦畢如何中毒了,可我畢竟傷過他,也應擔負一定的責任。秦畢若身死,他們家人必定認爲他的死與我有關,那咱們兩家的關係勢必會出現裂痕,甚至會因此破裂。饒以青長老睚眥必報的性格,難保日後不與咱們家穿小鞋。所以,秦畢不能死。”
秦圖一股腦兒地將心中所想盡數倒了出來。
聽得藍蓉三人目瞪口呆,眼神中充斥着震驚,盡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一想到那棘手的劇毒,秦圖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輕嘆一口氣,弱弱地:“唉!那秦畢也不知道中了何種劇毒,至今還是昏迷不醒,連羣醫都束手無策,後果堪憂啊。”
秦圖痛苦地搖了搖頭。
“那些人都是酒囊飯袋,庸醫而已。”藍蓉繡眉一豎,淡然道。
“孃親,難道你有辦法解毒?”秦圖極爲聰慧,聽得藍蓉話外之音,烏溜溜的眸子陡然一亮,連忙問道。
藍蓉笑着點頭。
“真的?”秦圖難以置信地問道。
“嗯,是真的。方圓百里,此毒只有一人能解?若他能出手,秦畢性命無憂矣!而恰好,我與此人相識,關係還不錯。”藍蓉眼珠一轉,瞥見露出狐狸笑容的父子二人,嘴角挑起一抹嗔怒,冷哼一聲道:“哼,要不是爲了圖兒,纔不會讓某些人的奸計得逞?”
聞言,正在埋頭掃蕩的父子二人身子頓時一僵,心中有鬼,不敢反駁,嘿嘿地乾笑兩聲,然後繼續埋頭掃蕩,可心中的巨石卻已落下了一半。
秦圖從這種詭異的情景中發現一些端倪,忍不住捂着小嘴輕笑起來,見秦圖逗人的模樣,藍蓉也咯咯地嬌笑起來。
而秦震北父子二人老臉一紅,也隨之笑起來,只不過是苦笑。
凝重的氣氛隨這笑聲消散,藍蓉神色嚴肅地道:“夫君,救人如救火,遲則生變。吃過飯後,你和爹一起去青長老家,將秦畢帶到那個地方去。”
“好,宜早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說到正事,秦震北臉色鄭重起來,放下手中碗筷,抹了抹嘴,嚴肅地道。
“嗯。爹說的是,我們現在就去。”
二人離開之後,廳堂內只剩下藍蓉母子二人,秦圖疑惑地看着藍蓉,目光灼灼。
藍蓉瞥見秦圖的疑惑目光,心中暗叫不好,難道這小子起疑了?
俏臉陡然一凝,沉聲道:“圖兒,孃親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也知道你想問些什麼?只不過,你現在還小,有些事還不適合告訴你,知道太多反而對你沒好處。相信孃親,這都是爲你好,等到時機成熟之時,孃親一定會把全部告訴你。”
秦圖目光一擡,凝視着藍蓉美眸中的真摯目光,不知爲何他心中竟然升不起一絲懷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識趣地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衝着前者咧嘴一笑,黑寶石眸子撲閃撲閃地眨着,乞求道:“孃親,讓我一起陪你去見那個神醫吧。”
秦圖如此乖巧懂事,藍蓉頓感一陣欣慰,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
“哎,轉眼之間三年過去了,不知道江叔見到圖兒會怎麼樣?”
“也罷,帶他去一趟也無妨。”
藍蓉思量再三,美眸中閃過一道斷然,含笑點頭,道:“好吧,既然你想去,那你就陪孃親走一趟紫竹林吧!”
紫竹林,位於青石山的山腳之下,其處紫竹羣繞,當地人便稱之爲紫竹林。紫竹林的深處有一個小院,名爲“無人居”。
據說,每當黎明出現、夜幕降臨之時,紫竹林中隱隱飄散着薄薄的霧氣,隨風繚繞,遠遠望去,朦朦朧朧,宛如人間仙境一般,清麗雅緻中透着一絲神秘色彩。
此刻,一名身着青色長袍的老人立於庭院之中,蒼老的面龐如褶皺的衣服般,老人目光輕擡,望着天邊的千里火燒雲,目光變得虛幻起來,不時地發出一聲嘆息,似乎在感嘆着什麼?
許久之後,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悽然長嘆,夕陽將他孤獨的背影拉得很長。
人世間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事莫過於“美人白頭,英雄遲暮”,而眼前這孤獨的老者雖是白頭,可卻不是美人,或許他是一位遲暮的英雄吧,淒涼悲壯兮!
兩個人影站在紫竹林前,舉目眺望遠方天際,夕陽西斜,好像懸掛在半山腰,天際盡頭連綿千里火燒雲,極目遠眺,煞是神奇壯觀。
片刻之後,秦圖輕喘着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蔥鬱的紫竹林,清新的竹葉香沁人心脾,令他不由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似乎要將體內的浮躁廢氣盡數吐出。
秦圖二人不再留戀這美麗景色,穿過羣竹,來到一所精心別緻小院落上,擡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小溪,就像一條銀色匹練鑲嵌在小院與紫竹林之間,小溪之上是一彎竹橋,竹橋的不遠處是一個小水車,嘩嘩地轉動着。再往前看去,是一個竹門,竹門之上有塊木匾,上面雕刻着三個龍飛鳳舞灑脫飄逸的金漆字——無人居,再往後看去,三間高低不齊、樣式各異的小竹屋分別錯落在小院的不同方位,一圈籬笆將三間小屋合圍,形成一個清雅別緻的小院。
“圖兒,這就是無人居。”
藍蓉二人穿過竹橋,來到竹門前。
藍蓉柳眉蹙了蹙,彎身囑咐秦圖:“圖兒,庭院裡的那位老先生性情有些古怪,待會兒不要衝撞了他。”
“嗯,知道了。”秦圖早被這脫俗的景色迷住,下意識地點頭。
咚!咚!咚!
藍蓉欣慰地點了點頭,玉手擡起,輕輕釦門。
秦圖無人居的主人十分好奇,猜想是不是與《西遊傳》中那個太上老君一樣,童顏鶴髮,慈眉善目,仙風道骨,手執拂塵,宛若天上下凡的老神仙。
“哈哈,是蓉兒丫頭吧,快點進來。”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從無人居中傳出,秦圖能感受到那聲音中隱隱透着一絲驚喜。
“丫頭?”
秦圖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看來此人母親的關係式相當的熟稔啊。
看來,爲秦畢解毒有點希望了。
“傻小子,發什麼呆。走,進屋。”藍蓉見秦圖那般模樣,心中嬌羞,笑罵道。
隨即玉手輕擡,推門而入,秦圖捎了捎頭,連忙緊跟上。
“江叔,多日不見,您老風采依舊啊。”藍蓉微微欠身,笑着道。
秦圖目光輕擡,在老人身上淡掃過,心中略有些失望,顯然眼前這老人與他剛纔所想的,大相徑庭。
放眼望去,只見老人身着一襲青色長袍,其上繡有暗金色條紋,身材極其卻瘦骨嶙峋,蒼老的面龐如樹皮般不滿皺紋,銀白的頭髮沒有束髻,很隨意地披散在背後,兩縷灰色眉毛極長垂到臉頰處,灰色長眉之下,鑲嵌着一雙渾濁的眸子,時而有幾道精芒閃過,神情矍鑠。
“呵呵,人老嘍,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嘍。”
老人眯着眼掃過藍蓉二人,最後停留秦圖身上,笑着道:“小傢伙,我記得上次你來的時候,那還是三年前的事。沒想到轉眼之間,你就這麼大了。我記得三年前,你還光着屁股向我苦苦討要竹風車呢?哈哈,真沒想到這一轉眼就三年過去了,歲月真是不饒人啊。”
老人微有些唏噓不已。
竹風車,顧名思義,就是用寬大的竹片製作的風車,原理與紙風車如出一轍。
“哼,我都不記得,你又怎麼會知道?”秦圖不滿地嘟囔道,話中的“醋味兒”很是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