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害羣之馬
烈日當空,似火的驕陽烘烤着大地,沒有一絲風,整個大地就像是一座悶熱的烤爐,悶熱異常。
天氣的炎熱,不免讓人也略顯得有些急躁,昨天還是涼風習習,今天氣溫驟然升高,讓許多人都有些不太適應。
竹邑城下,袁術在萬衆的簇擁中,緩緩的從中軍來到了軍前,頭戴金盔,身披金甲,就連座下的戰馬也被一層鍍金的鐵甲包裹着,無不彰顯着他的高貴和不凡。
紀靈、張勳、孫策、樂就、樑剛、閻象、袁渙、袁胤、楊弘等人一字排開在袁術的身後,數以萬計的兵馬整齊的排列成一個個的方陣,一直向後延伸出好遠好遠。
竹邑城上,張彥、陳羣、徐盛、王波等人望着外面陳列的數萬大軍,不得不承認,袁術軍容的強大。
小小的竹邑城,不過方圓二里,在這數萬袁軍將士所組成的人海中,只能算是一葉扁舟。
竹邑城內外安靜的出奇,靜的也讓人覺得有些可怕,一派肅殺之氣。
袁術首先打破了這短暫的安靜,派出一名騎兵,扛着一面大纛,出現在兩軍陣前。
沒有風,大纛也無法飄蕩,有氣無力的耷拉在旗杆上,但在旗杆頂端,一顆面目全非的人頭卻高高的掛在那裡,額頭上竟然還貼着一張碩大的字條,上面寫着“此乃曹仁”四個大字。
竹邑的城牆上,頓時引來了一陣騷動,原先投降過來的曹兵見後,頓時便驚呼了起來:“曹將軍……”
昨日曹仁與徐盛一起當着衆人的面出營,但回來的卻只有徐盛一人,徐盛告知這些降兵,曹仁爲了掩護他們而引開了袁術的追兵。
降兵們見曹仁一夜未歸,也沒有曹仁被俘的消息傳來,本來還抱着一絲的希望,哪知只一夜之間,曹仁竟然身首異處了。
這些降兵平日裡都是曹仁帶出來的,對曹仁也有着深厚的感情,如今見曹仁慘死在袁術手中,無不悲痛欲絕,嚎啕大哭。
張彥、陳羣等人見狀,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曹仁的死,終於死得其所了,至少,他借刀殺人的目的是達到了,並用曹仁的死,來激勵這批降兵,讓他們對袁術充滿怒火,便可以爲他所用,誓死抵禦袁術的軍隊。
“主公,曹將軍慘死在袁術手中,曹將軍於我有恩,請主公放我出城,我要去斬殺袁術,爲曹將軍報仇!”張彥身邊,一個身長九尺,體格健壯,滿臉絡腮的漢子突然抱拳說道。
張彥看了一眼這個人,正是曹仁部下一員戰將,姓牛名金。
牛金話音剛落,身邊的降兵也都紛紛向張彥請戰。
張彥見衆人同仇敵愾,視死如歸,心中也很敬佩,便道:“如今袁術兵臨城下,城外更有數萬大軍,我軍兵少,若堅守城池,或許還能抵擋一陣,若出城作戰,無疑是去送死。曹將軍慘死在袁術手中,我也很悲痛,但我們絕對不能意氣用事,必須化悲痛爲力量。我們先堅守住此城,再伺機反擊,袁術兵馬雖多,卻並非個個精良,而你們都是百戰精兵,無不以一當十,如果不懂得保存實力,如何進行反擊?”
牛金聽張彥這麼一說,皺起了眉頭,一番若有所思的樣子。
陳羣見狀,急忙對牛金等人說道:“弟兄們,主公說的很對,如果你們因一時衝動而主動出城與袁軍交戰,無疑是等於去送死。你們若是都死了,還指望誰來給曹將軍報仇呢?”
牛金等人聽後,都覺得陳羣說的很有道理,他們是曹仁的舊部,若是他們都死了,難道還指望徐州兵來爲曹仁報仇嗎?
“兄弟們,都聽主公的,只要能爲曹將軍報仇,主公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今後誰要是膽敢違抗了主公的命令,我牛金第一個就饒不了他!”牛金立刻叫囂了起來。
牛金驍勇善戰,在衆人當中是出了名的,他的軍司馬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在這批降兵當中,算得上是很有威望的一個人了。
他的話一說出來,其餘人都不敢不聽從,衆人紛紛點頭,不再說話了。
張彥見這批降兵都以牛金馬首是瞻,心中便有意栽培牛金。而他的手下,也正是缺少人才的時候,他真希望多幾個這樣能夠帶兵打仗的人。
竹邑城外,袁術又派出一騎,緩緩駛到城下,朗聲叫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限你們在一刻鐘內出城投降,否則踏平此城,下場便和曹仁一樣。”
“嗖!”
一支箭矢離弦而出,劃破長空,迅速閃電,朝着那個叫囂的袁兵便射了過去。
“噗!”
一聲悶響,那個袁兵被一箭射中了面門,慘叫一聲,立刻墜下馬來,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便不再動彈了。
射箭之人,精準無比,正是驍騎校尉太史慈。
袁術本來他就是虛情假意,見對方不領情,放箭射死了自己派去的使者,抽出腰中佩劍,向前一揮,便憤怒的大叫道:“攻城!”
隨着袁術的一聲令下,紀靈、張勳、孫策、樂就、樑剛等人紛紛策馬回到了本陣,袁術則帶着閻象等一干謀士迅速撤到中軍。
片刻之後,袁軍的戰鼓便擂響了,隆隆的戰鼓聲激盪着袁軍將士的心,袁軍將士士氣高漲,數萬人同時發出了響徹天地的吶喊聲:“威武!威武!威武……”
吶喊聲夾雜着戰鼓聲,如雷般的傳到了張彥等人的耳朵裡,那低沉的聲音更像是一塊巨石,不停地在敲打着張彥等人的心門。
竹邑城的城牆上,所有的人都躍躍欲試,摩拳擦掌,也都知道,戰爭即將來臨。
“長文,袁術一會兒就會攻城了,你速速退到碼頭附近,按照原計劃行事!”張彥扭頭對陳羣說道。
陳羣“喏”了一聲,轉身便下了城樓。
張彥又對身邊的徐盛說了幾句話,徐盛點了點頭,也下了城樓。
接着,張彥又走到太史慈的身邊,貼在太史慈的耳邊,蠕動嘴脣,說了一番話。
太史慈聽後,原本冷峻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微笑,朝着張彥說道:“主公,你就瞧好吧!”
整個竹邑城裡共有兩萬多兵馬,光降兵就有兩萬。張彥在高平縣城裡擊敗曹仁軍團時,俘虜了一萬三千多人,而後又在亢父險道狙擊曹操時俘虜了七千多人,而張彥帶來的舊部,卻只有那三千騎兵,不得不說,這是一次極爲冒險的行動。
畢竟他所用的都是曹操的降兵,如果這些曹兵一旦暴動起來,張彥根本不能抵擋。索性的是,這些投降過來的曹兵,都不是曹操的嫡系,也不是曹軍的精銳,大多都是爲了混口飯吃,才投軍的。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活命是最主要的,不管給誰當兵,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不過,這些人到了彭城,都被張彥進行了整編,張彥廢除了原有的軍職,重新讓他們自己依靠武力的高低來選出了軍官,然後又給了這些人發放武器、裝備,還激勵他們,讓他們有了戰鬥的熱情。
雖然這點熱情很小,這支軍隊還沒有進行一套完整的訓練,但爲了對抗突然到來的袁術大軍,張彥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張彥安排妥當,把牛金等幾個軍司馬全部叫到身邊來,對它們說道:“我軍以寡敵衆,此戰極爲兇險。你們都是當時因爲要活命而投降過來的,如果現在你們有誰還想活命,並且不願意參加此戰的話,儘管站出來。我讓人在碼頭準備好了船隻,可以運送你們過河,然後自行散去,我絕對不會加以強留。”
這番話一說出來,牛金等人都面面相覷,心中各懷鬼胎。
張彥接着說道:“你們放心,我說一不二,決不食言。趁着這會兒袁術還沒有攻城,你們還能離開,一旦袁術攻城了,你們想走都走不掉了。”
牛金抱拳問道:“主公,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不相信我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我不信任你們的話,又爲何把我的舊部留在其他地方,卻唯獨帶着你們到這裡來?”
“那是個什麼意思?”牛金喝問道。
“我知道你不懼怕死亡,但你敢保證每一個人都不害怕死亡嗎?如果當初你們要是都不怕死,又怎麼會選擇投降?我的意思很簡單,想活命的趕緊離開,不怕死的留下,不可不想一會兒戰鬥開始了,會受到那些懦夫的影響!你們把我的話趕緊傳達下去,袁軍三通鼓一完,就會發動進攻了,趁着現在還有些時間,速做決定。否則的話,一會兒戰鬥中誰敢自亂陣腳,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牛金緊皺着眉頭,覺得張彥說的極有道理,正所謂,一顆老鼠屎,壞一鍋粥。正值這個節骨眼上,軍隊裡更不能出現害羣之馬。
於是,牛金與身邊的幾個軍司馬紛紛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張彥的話傳達下去,誰想走,誰想留,是懦夫還是勇士,便可一目瞭然。
張彥的話迅速傳達了下去,果不其然,隊伍裡有不少懦夫,爲了活命而主動離開了隊伍,朝碼頭方向而去。這一去,竟然有三千多人。
望着這些懦夫遠去的背影,牛金等人不得不佩服張彥的先見之明。
就在這時,隆隆的鼓聲突然停了下來,三通鼓擊畢,位於袁軍陣前的兩個軍陣,不慌不忙的朝着竹邑城前進,攻城正式開始。
“拉滿弓弦,準備迎戰!”張彥用高亢的聲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