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的堂屋內,寧王劉詢手拿着剪刀,正沾沾自喜地侍弄着多寶閣上的盆栽,嘴角笑意從方纔回府到現在,一直久久不能褪去,是啊!劉詢已經很久沒有找到這樣的感覺了,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精心救出陸佐還是很正確的決定,在當時看來簡直是冒險行事,可是如今回頭細想,這簡直就是從太子虎口中撿了一個大便宜,自從有了陸佐這一個智囊,好像在短短一個月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而太子還晃然不知自己的處境,這就是高手啊!可是?劉詢眉頭皺,轉念一想,又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可就是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對啊!短短一個月間,陸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他究竟是什麼人?現在不得不對他的身世再打一個疑問,據他所說自己不過是鄯州一個小地方的山野村夫,可是從他的言談舉止,還有眼界襟懷,乃至於人脈朋友,簡直可以說是手眼通天,試想一個山野村夫怎麼可能讓那麼多的英雄豪傑聽命於他,又怎麼可能結識當年的股肱之臣故知禪師呢?而且還成爲他的關門弟子,要知道故知禪師早已出家不問俗世了!這一切的一切,還得親自問他才能明白。
劉詢正思索着,被院外的腳步聲驚醒,擡起頭來,看着院子外閃動的人影,劉詢嘴角的微笑又掛了起來,他疾步衝到廊檐下,向陸佐深深地一鞠躬,極盡禮數。
陸佐也趕忙深鞠一躬回禮,“王爺這是折煞在下啊!我怎敢受此大禮啊!”
劉詢哈哈一笑,“陸先生客氣啦!這是理所應當!來來來……”劉詢上前挽住陸佐的手,向殷季微笑示意,然後眼神示意管家退下,繼而領着他二人大踏步走進堂屋。
分賓主落座之後,殷季依然站在師父的身後不說話。陸佐則拱手客氣的問:“不知王爺傳喚在下前來,有何要緊事啊?”
劉詢笑道:“並沒有什麼事,只是有幾件事有些不明白,想請教陸先生您!”
陸佐也猜到了八九分,但仍然客氣道:“王爺不必客氣,您是主,我是臣,有什麼疑問但說無妨。”
“今日那個叫龐蠱的人,是不是陸先生您請來的?”
陸佐微微一笑,也不想過多隱瞞,估計老潘早就在暗中告訴他了,於是點頭道:“正是!”
劉詢見陸佐坦誠相待,心內也甚是寬慰,於是有心繼續問下去,畢竟龐蠱如此厲害的角色,誰都好奇,“那他究竟是什麼人?”
“沒什麼不同,他自幼習武,天賦過人,能有今日蓋世武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只是他向來隱匿江湖,所以極少人知道他。這次也是應我相邀,前來參加比武的。”
“這麼說這次比武選帥,可以說是陸先生您……”劉詢說着壓低了聲音,“是您一手安排的局咯?”
陸佐微笑點點頭。
劉詢向陸佐豎起大拇指,連連讚歎,“高,陸先生您這招實在是高啊!”
“王爺過譽了,這只不過是其中一招,接下來收回鄯州,贏得此戰纔是重中之重。”陸佐神情嚴峻道。
劉詢皺眉道:“那此次出征有把握贏下嗎?畢竟連號稱戰無不勝的的荀謀都栽在鄯州了。”
陸佐信心滿滿的點頭,“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
“可是……”劉詢欲言又止之狀。
“王爺就直說吧,不必有何隱晦!”
劉詢笑道:“這個高筠到底靠不靠譜?本王可是聽說他的哥哥高翰跟太子走得很近啊!萬一他是太子的……”
陸佐狡黠一笑,“這點王爺不必擔心,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千萬不要和高筠走得太近!”
劉詢點頭答應,又問:“那接下來你要不是不在京師,本王該如何應對?”
陸佐低頭思忖道:“這個嘛……王爺在我離開的時間裡,切不可結黨營私,每日早朝完畢、公幹之後,就回府閉門不出,不與太子爭。王爺能做到否?”
“陸先生大可放心,本王一定照辦!”劉詢道,“不知陸先生此去,需要多久才能收復鄯州?”
陸佐也有些猶疑,需要多久?自己也沒有確切的時間能保證,但是必須儘快,不能在邊關拖累太久,否則很可能會陷入另一番困境,沉默片刻才道:“只能是儘快解決戰局吧,現在說這個爲時尚早!”
“嗯!那本王就等陸先生的好消息了!”劉詢拱手笑道,“陸先生,本王還有一件事一直很想問您!”
陸佐微一點頭,“今日王爺怎麼如此客氣了?”
劉詢哈哈大笑,“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想問問先生您究竟是不是鄯州人氏?”
陸佐臉色瞬間一沉,可也就那麼一瞬,就在他覺察到自己不對勁的剎那,陸佐馬上裝作沒事人一樣,但心裡還是感到一絲訝異,看來寧王有些懷疑自己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於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笑道:“王爺,怎麼開始關心這個了?”
“沒有!”劉詢的眼睛緊盯着陸佐的雙眼,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些微的變化,“陸先生要是不想說,那就算了!”
陸佐心中暗笑,寧王這一招分明就是欲進先退,今天如果不給他一個交代,恐怕寧王還會派人查自己的老底,於是笑道:“王爺言重,我們家原本是江南一帶的,後來祖父和父親相繼亡故,於是我母親帶着我們一路往北投奔遠親,這才搬到了鄯州的陸家莊!只是那一段過往甚是不堪,所以我們自己家人也很少提起,更何況是別人了!”
說罷,陸佐神色悽然,劉詢也沒看出什麼不對,於是心生同情,向陸佐一欠身,“實在對不起,勾起您的傷心事來!既然陸先生老母健在,何不一起請來京城同住?這錦繡京都什麼都有,而且你也能在老母親膝下孝敬不是!”
“話是如此說!可是家母年邁體虛,老家離此京城路途遙遠,恐怕她老人家受不得旅途勞頓之苦啊!再者她老人家在鄯州,已經習慣了那裡的山山水水,讓家母再牽離故土來此,只怕思鄉心切啊!”陸佐呵呵笑道,“之前也曾修家書問候過,家母自己也說身體硬朗,能夠照顧自己,所以就暫時先把此事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