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蕃主帥殉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軍營上下,大蕃軍隊上從將領,下至兵丁,所有人無不同仇敵愾,每個人攢緊手中的長槍利劍,就想要請命爲主帥報仇。正當所有人看着噶爾明仁,請他拿主意的時候,噶爾明仁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一位大蕃將官見噶爾將軍不說話,拔出腰間的佩劍,喊道:“兄弟們,如今主帥被漢賊所殺,願意與我一同前往爲主帥報仇的,都隨我上……”
一人喊罷,身後列隊的士兵和將領們紛紛響應,只有幾個將官猶豫的看着明仁,這些人都是希若贊卓的心腹,他們瞭解主帥,所以從得知主帥消息的時候,驚訝了一陣之後也隨之恍然大悟,所以現在這一部分人把希望都寄託在了噶爾明仁身上,而眼前這位正在沉思的明仁也正是主帥所真正寄託的下一位帥才人選,可是方纔冒頭的那位將官已經準備上馬了,這些人不由得有些緊張的看着明仁。
“全都站住!”
噶爾明仁一聲斷喝,那位將官卻依然沒有理由,自顧自的翻身上馬,正要撥轉馬頭的時候,明仁已經挽弓搭箭對準那人了。那位將官不以爲然的看着明仁,眼神氣憤,語氣中還帶有一絲不屑道:“噶爾將軍,如今主帥殉國,我們理應前去爲主帥報仇,你怎麼能將箭對準自己的同胞。”
“現在不是趁能的時候,我們全都應該冷靜下來。”
“躲在這裡是冷靜嗎?我相信如果元帥在這裡的話,他也一定會答應我這麼做的。”
“難道你忘了元帥臨行前說的話了嗎?”噶爾明仁的眼神開始冒着殺氣。
那位將官低頭猶豫了一下,接着斜了他眼,“哼……現在是爲主帥報仇的時候,聽誰的都一樣。”然後回頭對着身後的士兵道,“兄弟們,有種的就跟我一起去殺敵……”
噶爾明仁臉頰一顫,飛箭“嗖”的一聲,已經離弦而去。
“啊……”一聲慘叫,那位將官應聲落馬,底下的士兵一片譁然,沒想到噶爾將軍竟然真的敢放箭。這時候原本希若贊卓的幾位心腹卻很識趣,不等噶爾將軍開口,便指着屍體罵道:“主帥臨行前有令,一切事務悉聽噶爾將軍,此人不聽軍令罪有應得,理應軍法處置。”然後紛紛跪在噶爾明仁的跟前,“我等願意聽從噶爾將軍吩咐。”
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此時也都紛紛跪在地上,表示願意服從。
噶爾明仁這時將手裡的弓箭往地上一扔,道:“主帥臨行囑託,要讓我帶着你們活着離開,現在我們依然勢敗,繼續和漢軍硬碰硬無異於送死,如此一來漢軍勢必長驅直入,直搗京師。所以爲了國家的利益,今天我們必須撤退,再向王命請示!現在時間不多,馬上撤退,不得有誤。”
不知是何時天邊漸漸的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色也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大蕃軍已經撤回了烏海,漢軍也在趨山就近安營紮寨。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高筠等人正在營帳內商討圍攻烏海城的時候,營帳外稟告說來了大蕃的使臣,說是來送投降書的。高筠等人欣喜若狂之際,秦甫卻跳起來喊道:“這投降千萬不能接受,我們好不容易打到這裡,又犧牲了我那麼多兄弟,如何能輕易放過。”
霍瑨也站起來,扯着嗓子道:“沒錯,現在我們就應該趁勝追擊、趕盡殺絕,如此方能夠解我心頭之恨。”
陸佐和二叔路修遠對視一眼之後,也陷入了思考。高筠也是求助的眼神看向大哥陸佐,見大哥低頭沒有表情,猜到七八分答案,於是道,“是否接受投降,這是件大事,我也做不了決定,你們說了也沒用,等會兒大蕃使臣來了,我們且看他們的態度如何,然後快馬上奏朝廷,再做決議!”
霍瑨道:“這一來一回最快也得半個月,那不得浪費多少時間了,給我半個月時間,早就將他們滅國了。”
“霍瑨!”路修遠叫住了他,示意他坐下,不要再多嘴,“這事情,關係到兩國命運,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陸佐身後的站着的殷季此時兩眼婆娑,不情願的拉着陸佐的胳膊,“可是龐大哥還屍骨未寒呢!師父……”
陸佐聽罷,也是一臉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將龐兄弟請出山,他也不至於命喪鄯州。
安世卿道:“是否接受投降,這是大事,如果逼急了大蕃未必是件好事。”
“對啊!”安靜若也站起身,來到殷季身邊,撫着殷季的腦袋笑道,“龐兄弟的死,是爲國爲民,不是因爲個人私怨,我們是否接受大蕃的投降也不能出於私怨。”
高筠道:“嫂嫂說的不錯!況且大蕃元帥還因此喪命呢,也算是爲龐兄弟報仇雪恨了。”
“人都死了還扯這些做甚……”霍瑨再要說時,見路修遠總是拿眼瞪大,他便又沒趣兒的坐回去了。
高筠也沒奈何的看了一眼霍瑨,趕緊讓人傳喚使臣進來。
剛開始談判的時候,霍瑨和秦甫等人總是對大蕃使臣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讓高筠極爲尷尬,陸佐和路修遠都看出了氣氛不對,這萬一要是和談不成,皇上知道情況後,肯定會拿人問罪,於是陸佐示意二叔將三叔還有霍瑨支走。等秦甫和霍瑨離開之後,高筠等人和使臣終於能坐下來好好談談。
時間整整過去了一天,霍瑨和秦甫也在營門口徘徊一天了,卻始終不見裡面有人出來,方纔下人送進去的晚飯也都原封不動的端出來了。直到星河滿天,營帳裡面似乎傳來了幾聲大笑。看來和談挺順利的,霍瑨想也沒想就準備衝進去,卻一把被秦甫拉住,道:“霍瑨,你想幹嘛?忘了剛纔我們是怎麼被轟出來的嗎?”
“三頭領,您怕他們,我可不怕!你看他們在裡面有說有笑的,萬一這和談真的成功了,那豈不是便宜他們了。這些番賊的手上可有我們五六千兄弟的血債呀?”霍瑨憤憤不平道。
秦甫低頭沉思了一下,接着道:“可是……”
“可是什麼?走!咱們非得進去把和談給攪黃了不可。”
霍瑨說罷轉身就要進去。秦甫趕緊一把拉住他,“霍瑨你小子怎麼不聽勸啊!一會兒二頭領要是真生起氣來,可沒你我的好果子吃。”
“哼……我就不信二頭領能置我們那麼多兄弟的性命不顧。”霍瑨說罷,甩手掙脫開秦甫,轉身就買進營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