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理寺少卿楊佑顯介紹御史大夫杜宗庭的時候,劉行之似乎想起了剛纔的一件事情,“父王,孩兒剛纔在魏王府門口偷偷觀望的時候,您猜孩兒看到誰進去了?”
“誰啊?”
“就是這個御史臺的杜宗庭。”劉行之敲着桌子,低聲的報告着自己的重大發現。
楊佑顯看了看劉行之,然後對寧王劉詢說道:“王爺,看來杜宗庭是魏王的人,絕對錯不了了。”
寧王“哼”了一聲,“沒想到今年剛入春,這麼多原本不露聲色的老狐狸,現在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王爺,您說李釋之既是國舅爺,又是大理寺卿,如果太子真的抓到他的把柄,皇上會治他的罪嗎?”楊佑顯最爲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畢竟自己現在是大理寺的副職,如果李釋之一旦倒臺,最有可能頂替李釋之的就是自己。
寧王沉思了一下,劉行之便趁機插話道:“我看很難,畢竟李釋之是皇后的長兄,而且聽說他剛正秉直,太子多番上門求他去太子府吃個飯,都被李釋之拒之門外。我看皇帝是不會捨得的。”
“不一定!”寧王想了想,捻着鬍鬚冷冷一笑,“‘吳卿豐案’是皇帝的心病,也是他的底線,依本王對父皇的瞭解,若果真李釋之有私放吳家的人,皇上肯定會斬草除根、絕不姑息的。”
“是是是!”楊佑顯聽後眉開眼笑,拱手笑道,“那到時候還得倚仗王爺能襄助則個。”
寧王點點頭,“佑顯啊,這幾日,你就盯緊李釋之。他要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馬上跟我彙報。”
楊佑顯在暗室裡和寧王父子推杯換盞的喝了幾巡,便從來時的暗道回去了。
漫漫的長夜,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大理寺卿李釋之的府上,彷彿是被濛濛細雨包裹住,早春的寒氣也越加的沉重。廂房內深沉的背影,在裡面來回的踱步,時不時還傳出一陣陣的嘆息之聲。而屋外一個嫋娜的身影,將廂房的門緩緩打開。房間裡的李釋之彷彿才驚醒過來,看着眼前妻子關懷的眼神,李釋之又不禁長嘆一聲。
李夫人也不問話,只是低頭走向圓桌上拿起一壺熱茶,倒在杯子裡,給自己的丈夫遞去。
李釋之接過夫人的茶杯,平時好茶的他,今日竟直接“咕嘟”一聲一飲而盡,然後徐徐的說道:“夫人怎麼還不睡下?現在天已經很冷了。”
李夫人此時眼泛淚花,關切的道:“相公你就不要再想了,一切聽天由命。更何況你是皇后的哥哥,估計哪一個也不敢動你呢!”
“哎,夫人你有所不知啊!”李釋之悵然道,“一直以來我潔身自好,秉直辦公,爲的就是不被任何人抓到把柄。沒想到我盡職盡忠十多年,還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現在這一次只怕皇上會再翻舊案啊!”
李釋之說罷,悵然若失,心緒久久不能平復。
“釋之,杜宗庭指控你的事情是真的嗎?”李夫人也有些好奇,忍不住也問道。
李夫人剛問完,原本還惆悵之色的李釋之猛一回頭,看着自己的夫人,眼露兇光,李夫人看到丈夫駭人的眼神,不禁嚥了一下口水,不敢再追問,
氣氛凝重了片刻,李釋之才緩緩地平靜下來,長舒一口氣平靜地道:“夫人啊,這事你對誰都不能說,不管有沒有,你都不能點一下頭。記住了嗎?”
李夫人此時熱淚盈眶的點點頭道:“不管怎麼樣,發生什麼,妾身一定都陪伴夫君左右!”
李釋之一把將夫人摟進懷裡,“現在還不是說這種喪氣話的時候!明日我就去找皇后娘娘。”
一夜連綿的春雨,在院子裡沙沙作響,李釋之捱了一晚上,終於雞鳴起更了。
李釋之更衣上完早朝之後,便先去慈寧殿求見皇后娘娘。皇后知道自己的哥哥有要事纔會求見自己,於是便在殿後的耳房等候。
李釋之一見到自己的妹妹,便直接跪倒在地,皇后趕緊將他扶起,然後屏退左右的下人。
“妹妹!這回哥哥是真有難了。”李釋之說罷眼含熱淚長嘆幾聲。
皇后娘娘厲色道:“哥哥,怎麼遇到這麼個事就哭哭啼啼的,以前你可不這樣!”
“妹妹你有所不知,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啊!”
李釋之正欲說時,皇后便冷笑了一下,道:“哼,不就是吳卿豐的事兒嗎!有什麼好怕的!”
“妹妹你也知道啦?”李釋之詫異道,“皇上上次臨退朝的時候,還說他會親自過問呢!”
“怕什麼,本宮已經在皇上那裡打聽過啦,皇上不會過問此事的。”皇后淡淡的說道。
“當真?”
皇后不耐煩的答道:“千真萬確,我的好哥哥,你儘管放心好啦!”
李釋之這才如釋重負,眉頭稍微舒展開來,臉上有了一絲喜色。
“不過哥哥啊,我可得說說你。”皇后厲色的嗔怪道,“你說你的外孫好歹是當今的太子,你不幫幫人家也就算了,現在怎麼還惹出這麼一樁事情來,到時候我們都得跟着被連累。”
李釋之訕笑着說道:“您知道愚兄一向雷厲風行,得罪的人多,所以如果再陷入這朝堂之爭,只怕會得罪更多的人。”
皇后輕蔑一笑,“啐!哥,你還好意思說,這幾年你還不知本宮在皇上面前說了你多少好話呢!”
“娘娘教訓的是,愚兄一定銘記在心。”
皇后深知自己這個哥哥的秉性,李釋之爲官剛正不阿,對於朝堂黨爭很少過問,一半是爲了明哲保身,一半是因爲潔身自好。這幾年李釋之在朝堂之所以能混的如魚得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皇后的身份,皇帝之所以對此次杜宗庭的指控置若罔聞,一半則礙於皇后的面子,二則也因爲李釋之。
“哥,妹妹我這次在皇上面前可是爲你央求了一件好差事了。”皇后說時,臉色甚是得意。
李釋之好奇的問:“有勞妹妹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