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江湖與官府

李月螢很滿意自己今天的表現,咳嗽一聲,故意賣個關子道:“你猜呢?”蕭漢皺眉道:“與全天下爲敵,自然會粉身碎骨。”李月螢先點頭,又接着搖頭道:“整個武林全部出動,傾數千人之力對她圍追堵截,一直把她逼到了華山之巔。少林、峨眉、天山諸派率領羣雄,在華山絕頂與她交手,死傷無數,雙方激鬥七天七夜,女魔頭身受重傷,眼見不敵,即將喪命。羣雄卻在此時突起內訌,少林、峨眉、天山諸派大打出手,自相殘殺,女魔頭在兩個神秘高手幫助之下闖出包圍,遁入華山深谷,從此再無蹤跡。”

蕭漢奇道:“她不是魔頭麼?什麼人會幫她?那不是與整個武林爲敵麼?”李月螢白了他一眼,噘嘴道:“你就是個笨蛋,我都說了她是江湖第一美女,自然會有一些江湖浪子追求,那兩個神秘高手自然也是如此,爲博她歡心不惜與整個江湖爲敵。再有直到現在,都無人知道當年救出女魔頭的兩個高手是誰,江湖上也再沒有那魔頭的消息,算來距今也有五十多年,估計早死了。”

蕭漢嘆惋良久方道:“那女魔頭自然就是姓俞了?”李月螢點頭道:“應該是了。”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司馬安長成那個鬼樣子,居然也想去追她?”蕭漢想起司馬安的樣子,忍不住也大笑起來。二人笑了一陣,丫環送飯過來,李月螢這纔回去。

日月飛逝,蕭漢轉眼已在後院住了一個多月,每天就是練練武,然後陪着李月螢吹天侃地。這小丫頭跟他漸漸熟了,再加之蕭漢口才本就很好,後世又多喜歡讀書,講起故事來一套一套的,每次都讓李月螢聽得丹鳳眼迷離,對他的知識廣博大爲佩服,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

李月螢口中的妹妹卻始終未到,天氣越來越冷,蕭漢也換了厚衣服,待在這裡有點讓他樂不思蜀,差點忘記九華山谷底還有一幫兄弟姐妹。這一想,思家之情再也不能控制,自己雖說武功不行,好歹也是一派掌門,總得爲一衆兄弟姐妹考慮。

趁給李月螢講故事之際,蕭漢提出要回去一趟,並再三保證一定回來。李月螢見妹妹遲遲未來,爭勝的心早淡了,爽快答應。蕭漢大喜,當即收拾東西。李月螢送他一百兩銀子做路費,又送他一匹白馬做腳力。

蕭漢身穿一套蜀錦長衫,頭髮已經長長,挽了個小小的髮髻,用一根竹枝簪着。腰間掛着一柄寶劍,手是提着一柄鐵刀,長身玉立,看得李月螢有些發呆,沒想到蕭漢稍一打扮,也算個帥哥。

蕭漢跟她告了別,上馬而去,一路向南,不一日,來到九華山下仙女峰下。剛要尋路上山,卻見一頂官轎停在山口,數十名官差拿着各式武器站成兩排。蕭漢感覺奇怪,慢慢騎馬靠近,卻見官轎中走出一個白白淨淨的中年人,面相儒雅,穿着紅色官服,顯然品級不低。這官員跨步出轎,擡頭看看天色,轉頭對跟在身後的一個差役道:“東西都拿好了嗎?”那差役躬身道:“回稟老爺,東西都是太太親自準備的,小人剛纔又查了一遍,沒有差錯。”

中年官員微微點頭道:“如此甚好,那就走吧。”說着舉步上山,衆差役自動排成兩排跟在他身後,中間數名大漢擡着一個黃色箱子,看上去很重,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

此時剛過辰時,旭日東昇,香客們看有官員上山,自然遠遠避開。蕭漢找了家農戶把白馬寄存在那裡,然後跟在差役們後面跟着上了山。這一走直到日上三竿纔到百福庵。令他奇怪的是那中年官員走路不緊不慢,腳下卻很穩實,好像練過武功。手下差役個個精壯異常,走路虎虎帶風。整個過程除了聽到腳步聲,竟無一絲人聲。

蕭漢遠遠跟在後面,很是奇怪,官員進香不稀奇,稀奇的是如此大張旗鼓。九華山是佛教名山,從來無人敢如此囂張,這官員難道是腦子進水了不成?他心中存滿疑問,一路跟着來到百福庵前。

百福庵前,慧安師太早帶着衆尼姑整整齊齊等在門外,蕭漢一眼便看到了美女小師太靜心,她正站在慧安身後,低頭合什,神態很是安詳,這讓蕭漢一剎那間想起年畫上的觀世音菩薩,心中一片寧靜祥和。

那中年官員走到慧安師太跟前,拱手爲禮道:“師太有禮。”慧安師太跟着回禮,道:“張刺史遠來辛苦,老尼未曾遠迎,還望大人勿怪。”

蕭漢嚇了一跳,呀呀個呸的,這官兒居然是個刺史?他來這裡做什麼?九華山大寺多得是,一個小小的百福庵竟然會引得刺史前來,這裡面肯定有事。蕭漢躲在山角,看着眼前這奇怪的一幕。

刺史大人帶來的手下規規矩矩站在他身後,那隻黃箱子放在張大人身後。張刺史對慧安道:“師太,我的來意想必您已知曉,請師太領路吧。”慧安面有難色,尷尬道:“刺史大人先請進庵裡喝茶。”說着便帶領衆尼姑讓出一條道路,恭恭敬敬親自帶路領張刺史向庵裡走去。

張刺史面色微微一變,還是舉步跟在慧安身後進了庵裡。衆差役沒有命令,乖乖站在外面,把個庵門堵得嚴嚴實實,後來的香客們眼看進不去,只好怏怏下山。

蕭漢看這陣勢,擺明了就是有事。一時好奇心起,看了一下四周形勢,見山道右邊就是懸崖,如果繞過懸崖,轉到百福庵後面,應該就是後院。後院主要是廚房和住宿的庵堂,靜心帶他去吃過飯。他觀察了一下,見那懸崖並不太陡,中間突起的山石儘可立足,以自己現在的輕功儘可以一試。

想到就做,蕭漢悄悄退下山道,轉了一道彎,見這裡地勢稍緩,探頭向下看,只見峭壁上長滿了蒼松翠柏,正好用來落足。當下暗運內力,足尖一點,身子立時飛起,看準一株枯鬆撲過去。

蕭漢穩穩落到松樹上,幾個起落,便轉到山崖後面,足尖一蹬,身子沖天而起,輕輕落到後院牆上。這幾個動作乾淨利落,蕭漢自己很滿意,看來雷劈的效果還是相當明顯的。

後院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聲,顯然所有尼姑都在前院迎接刺史大人。蕭漢落到院中,躡手躡腳來到廚房,探頭看了看沒有人,又來到幾座庵堂,每間屋子都靜悄悄的,他一路查來,發現小小的百福庵根本沒有任何秘密而言,一個州刺史爲何會興師動衆前來?

蕭漢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到最裡面一間庵堂傳來輕微的木魚聲音,蕭漢吃了一驚,急忙放慢腳步,來到庵堂門外,聽到裡面傳來輕微的誦經聲音。

蕭漢靜靜站在門外,聽到裡面一個柔美的聲音輕輕唸誦:“須菩提。於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蕭漢聽了半晌,一句都聽不懂,不知道到底唸的是哪部佛經,裡面的意思也搞不明白。

蕭漢想了半晌,不明白爲什麼全庵尼姑都去迎接刺史,而只有這個尼姑不去。難道張刺史就是來找她的?蕭漢害怕慧安帶刺史過來,如果撞見自己,平白又是一場風波。雖說現在自己並不畏懼她們,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事找事不是自己的風格。

想到就算有事也與自己無關,自己歸根結底是個江湖人,與官府沒有交集,還是回家要緊。蕭漢剛要轉身離去,卻聽得木魚敲擊的聲音突然停了,屋中傳來一個柔美的聲音:“外面天寒風緊,施主何不進屋避避風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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