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會議室中四宗正在用飯,胡云昭身邊四名貼身護衛暫時充當下人侍候,整個屋內除了吃飯咀嚼之聲再無聲響。四宗表面看上去一團和氣,其實卻是矛盾重重。
須臾飯畢,自有胡云昭指揮青梅紅玉二人端來山泉給俞韻溪淨口,至於其餘人等便再無人過問。三宗諸老俱顯尷尬,只得聚到一起輕聲閒聊打發時間。
俞韻溪淨口畢,衆人退下。俞韻溪轉頭對行空道:“蕭漢怎麼還沒下來?那三個怪物不是走了嗎?”衆人不知道外面情況,行空搖頭道:“有沈老前輩與左前輩出手,侯聖等自然不是對手,蕭漢行事一向出人意料,想必又在打什麼主意。”
這話明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山派五人一起翻白眼表示不滿。葉天寒哼道:“行空師兄此話何意?難道蕭漢私自在那裡商量對付我四宗對策不成?還是他把我們請到這裡來故意晾着我們?”藍傲霜跟着道:“我家月兒與李丫頭都在上面對付侯聖的野猴子,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要不我去看看?”
刁北斗哼一聲道:“沈左二位前輩已經上去查看,用不着你們。”跟着轉身對俞韻溪與行空二人道:“既是開會,還沒說上幾句便被這些江湖敗類掃了興致,實是大煞風景,一會兒蕭漢回來再聽他說話不遲。大家不如先行歇息一刻,相信不久蕭漢便會回來。”
白眉孫仁昭點頭道:“此言有理,小子們應該也跟蕭漢在一起,就算有事也能應付過去,我們再等等不遲。”
其實剛纔大戰一起,公孫君正、王君廓、林君慎三人,覺遠等七人也跟着武當派退往山頂,只是他們與關項明的玄武堂一樣負責殿後,沈左二人一出現便擊敗了野牛與毒蛇,因此他們十人毫髮無傷。
武當派大戰金風堂時他們就在下面觀戰,蕭漢不在武當派便由楚天舒負責,上面又有蘇南杏與谷中鶴照看,因此他們十人閒着無事,便在公孫君正率領下當先退往山腰。
跟着武當派弟子護着李月螢與柴心月還有武當七子下來,各派掌門也跟着下來,隨同下來的還有數十名傷員。
李月螢看到十人悠閒模樣,當即大怒道:“公孫師兄,覺遠師兄,我武當派血戰一個時辰,你們怎麼能袖手旁觀?”跟着看到身邊擡下來的死傷兄弟,兩眼含淚道:“原來還以爲大家都是朋友,卻是我想錯了。”
十人大窘,公孫君正尷尬解釋道:“李師妹誤會了,剛纔楚長老指揮武當派作戰,我們幫不上什麼忙,這才提早一步下來,再說上面還有蘇師妹與谷師弟二人,她們功夫倒比我們強上許多,想必應付那些金衣人綽綽有餘。”
覺遠雙掌合什道:“李師妹真的誤會了,武當派是東道主,我們只是前來參會人員,楚長老並未向我們求援,武當派兄弟戰力強盛,自能應付當前局面,並非我們袖手旁觀。”
其餘衆人紛紛向她解釋,李月螢根本不聽,突聽得一聲慘叫,李月螢急忙轉頭看去,卻是青平分舵主巫和洽重傷不治而亡。武當七子同聲大哭,想起不久他們還一起上山打獵,此時卻天人永隔,實是悲痛萬分。
李月螢眼圈通紅,淚珠撲簌簌而下,蘇若彤急忙掏出自己手帕給她道:“姐姐節哀。”李月螢接過手帕胡亂抹了兩下,還未說話,便又聽武當弟子一陣大譁,一名弟子驚聲叫道:“夫人,章大哥也不行了。”
李月螢急忙奔了過去,看到青寧分舵主章正文雙目圓睜已然氣絕身亡。李月螢芳心大亂,急忙查看擡過來的邢安平與青吉分舵主芮英朗、青興分舵主左丘飛鴻三人傷勢。
公孫君正與覺遠等人也跟着過來,被李月螢冷冷斥退,十人尷尬退下,知道這下算是徹底惹惱了她,回來必會跟蕭漢添油加醋一番,倒是自找了一頓麻煩。
柴心月一直跟在李月螢身後,眼看李月螢雌威大發,明白她是故意找事發泄,哪裡還敢說一句話,只是規規矩矩跟在她身後。李月螢再不看她一眼,只顧着照看傷員傷心流淚,連帶武當七子個個哭得淚人一般。
倒是蘇若彤一個小丫頭比他們鎮定得多,雖然一臉悲慼卻並無多少淚水,反而不停安慰李月螢,顯出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諸派掌門也是一臉悲傷,齊欣怡與伏秋雅護着受傷的諸高陽,再顧不上過問李月螢與柴心月之事。諸高陽遍體鱗傷,被二人左右攙扶着,雖然疼得要死,臉上卻露出得意笑容,直看得諸掌門羨慕嫉妒不已。
還好三人傷勢雖重,一時還沒有性命危險。李月螢命武當弟子小心擡了三人,下至山腰再行救治。
衆人剛行出幾十步,便見一青一黑兩道人影一閃而至,衆人驚呼一聲,急忙緊握手中兵器,連公孫君正與覺遠等人也不例外。
這兩道人影速度太快,到得衆人邊上突然自左右分開,居然踩着兩邊山崖直撲山頂。有人眼尖看清二人是誰,當即驚呼道:“青黑雙煞。”
李月螢哭得眼都腫了,蘇若彤不停的幫她擦淚,一邊用腳踢正哭得傷心的白小七道:“你別哭了好不好?哭又什麼用?還不快來扶着師孃?”白小七用袖口抹乾眼淚,過來扶着李月螢道:“姐姐師父,我們不哭了好不好?一會師父回來自會幫巫大叔他們報仇,你要哭壞了身子,師父回來也會傷心的。”
李月螢一把摟了他嚎啕大哭,看得身後的柴心月百感交集,她自然知道李月螢之所以大哭,一方面自是爲這些死難兄弟,另一方面卻是因爲自己與蕭漢對她的欺騙。
柴心月本想上前勸慰,想到自己如果上來會惹得李月螢更爲生氣,以後必難相處,正在猶豫,便見眼前一道白影閃過,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落到李月螢面前道:“蕭漢又沒死,丫頭你嚎什麼喪呢?”
席正平兩招擊斃蕭撻慶,正在轉身得意示威,便見一道金影閃過,直撲他後背偷襲而來。莊天佑本就在一旁押陣,見勢不妙急忙下令放箭。
不等武當弟子們動手,便聽得一聲厲喝:“賊子猖狂。”一道身影越過席正平頭頂直撲那金衣蒙面人。
二人在半空中雙掌相交,衆人只聽得“砰”一聲響,雙方各向後倒翻飛出去。那金衣人連退兩步方纔站定,眼中滿是驚訝。
武當派一方那人卻連退五步方纔穩住身形,臉色變了數變,悶哼一聲轉身對一邊的蘇南杏道:“這賊子好強的內功。”
這人正是一直在旁撩陣的谷中鶴。蘇南杏點頭道:“此人內力深厚,非是你我對手,你我二人一起上,看他又有幾分本事?”
谷中鶴點頭道:“師姐言之有理。”蒙面金衣人冷冷喝道:“江湖正道就是如此卑鄙無恥不成?單打獨鬥不成還要夫妻合上嗎?”
蘇南杏勃然大怒道:“呸,今天姑奶奶不殺了你便不姓蘇。”剛要拔劍衝上,便聽得一聲清嘯傳來,一道青衣身影與一道黑色身影一閃而至,正擋在蘇南杏與谷中鶴面前。
武當派弟子們大驚失色,一眼看清來人,由不得同聲驚呼道:“青黑雙煞?”莊天佑也是臉色大變,不知道二人怎麼會突然前來,如果他們選擇這時與武當派爲難,估計在場衆人誰也跑不了。
世間人人皆知天下有六大絕頂高手,首推自然是俞韻溪,雖說無人見過她的武功,卻公推她是天下第一。後面依次排名便是少林虛明長老,白煞君莫問,青煞沈子都,峨眉派紫陽真人,黑煞左龍星。
蕭漢連戰個司空憐星都吃力,自然難以與江湖六絕相比,白煞君莫問一出手便能把五煞嚇走實力可見一斑。青黑雙煞不出數招便能擊退野牛蛇羣,實力自然不用多說。
蘇南杏與谷中鶴也大爲意外,二人自然也知道他二人是俞韻溪手下,俞又是五宗之一,而且看二人神色也不似來與武當派爲難。
蘇南杏拱手道:“二位前輩可是助陣而來還是另有別事?”左龍星看她蒙着面,哼一聲並不說話。沈子都穿得跟個老農一般,滿臉微笑道:“蕭漢與我家慕容丫頭是結拜義兄妹,老頭子自然要來幫個小忙。”
跟着面色微變轉頭看着蒙面金衣人道:“白蓮教金風堂?”金衣人不意二人突然出現,眼中懼意大盛,想必也認出二人是誰。
金衣人剛要說話,莊天佑在一旁躬身道:“他們就是白蓮教手下,特意前來找五宗麻煩,不可放過他們。”
沈子都與左龍星對視一眼,左龍星眼中兇光大熾,又顯得有些擔心道:“沈兄,你說那老婆子不會也來了吧?”沈子都打量一下四周,慢慢搖頭道:“應該不會,石初陽叛逃神教,這必是他請來與蕭漢爭勝的人馬。”
左龍星心下大安,突然仰天狂笑道:“你我來個賭賽如何?”沈子都微微一愣,跟着哈哈大笑道:“好,一炷香時間爲限。”二人四目相對,左龍星突然轉頭對莊天佑喝道:“全部滾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