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到S市的飛機不過三個小時, 落地時剛過中午十二點。
何瑤和手冢拖着行李剛出大廳,就看到外面站着的一圈黑衣保鏢。
這陣仗……除了自家哥哥還有誰?
“小姐。”
“阿虎。”何瑤挽着手冢走上前,黑衣大漢接過她手裡的行李隨之退到邊上。
擡手敲敲面前黑色轎車的車窗:“哥哥?”
車窗慢慢地降下, 手冢也看清了車裡人的面容。
黑衣黑髮的男人, 剪着平頭, 眼尾深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卻並不損傷他的俊美。
何琛轉過頭來, 目光掃過自己妹妹, 落在她身後清俊挺拔的青年身上。
那一瞬間的目光讓手冢感覺到全身都被刀鋒刮過的刺痛感。
何琛漠然轉回臉,冷淡開口:“先上車吧。”
何瑤轉身看向手冢。手冢垂下目光和何瑤對視,眸光裡帶着安撫的味道, 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兩個人坐上車時,何瑤被趕去了前座坐着, 留着何琛和手冢單獨地坐在後座上。
“手冢君?”何琛轉過臉來, 目光淡漠, 卻不再含有先前的凌厲之色,“我是何琛, 何瑤的哥哥。”
手冢點頭,開口卻是標準的中文,即使還帶有點點的口音:“是。我是手冢國光,請多指教。”
“中文不錯,學多久了?”何琛挑眉, 側過頭來看手冢, 眸光裡倒是有淡淡地有了讚賞。
“過獎了, 祖母從小就教我學中文, 只是不常說。”
“是嗎?”何琛轉回頭, 雙手合十擱在翹着二郎腿的膝蓋上,壓低的嗓音帶着高傲。
“你和瑤瑤在交往的事情, 我也是知道的。請恕我冒犯,手冢你的爲人我也特地去了解過,關於你的各方面評價,不管是性格還是處事,還是你的事業,都很好。”何琛越說越鬱悶,怎麼都說到好的了?
“但是你們太年輕,瑤瑤喜歡你,我也不想讓她失望,喜歡就交往,女孩子總要經歷一點纔會成長。”
何瑤狠狠皺眉,從前座轉回頭來看向何琛,目光裡略過不贊同,卻還是沒有開口,聽自己哥哥繼續說下去。
“你們太年輕,要說能走到結婚我是真不相信,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何琛認你這個妹夫,在這之前,你需要努力讓我看到你們會擁有的未來。”
“我瞭解。”手冢點頭,“我來只是爲了感謝您爲我的手臂辛苦的事情。”
手冢並沒有急着給出承諾。
手冢的爲人,往往在第一時間會給人刻板的印象。
但是相處久了纔會發現,他不過是對自己所堅持的東西格外的執着,對自己所堅信的立場有着超乎常人的堅定。
而他和瑤瑤戀愛,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是好是壞,是分是合都和別人沒有半毛錢關係。何琛也清楚,所以他只是給出了自己的態度,並沒有插手。
再說,手冢從喜歡上何瑤那一刻開始,除非何瑤先放手,否則他不會是放手的那一個。
“行吧。”
шшш⊕ttκΛ n⊕C〇 何琛點頭,接下來的時間裡沒有再說一句話。
黑色的轎車行駛在S市的街道,慢慢拐進了何家所在的衚衕灣裡,嘈雜聲慢慢地安靜下來。
手冢轉過頭去看窗外的景,充滿歷史沉澱的四合院林立四周,蒼天的大樹從院角聳立至藍天,鬱郁蒼蒼的。
慢慢地,轎車在屬於何家的四合院前停下。
何琛率先下了車,轉回頭來看車上兩個人:“王老會把你們帶去葉老爺子那,手冢你的話,葉老爺子說如果確定能幫你醫治的話,以後在治療的時間裡你就在他醫館裡住着。”
“謝謝。”
何琛直起身,拍下車身頂:“不用,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
“略略略。”何瑤衝着何琛做個鬼臉,衝着何琛小小聲說,“哥哥你幹嘛爲難班助?”
“班、助?”何琛玩味的挑高眉梢,看着何瑤一下窘迫的臉色,嗤笑一聲,“我喜歡。”
說完,直起身,拍拍襯衫角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揚長而去。
班、班助怎麼啦?
*
葉家醫館在S市的老城區內,那一帶的周圍都是一些老建築,葉家醫館就坐落在這。
進門看到的第一個就是舊時的高大櫃檯,依舊是古時的建築,有些木製傢俱上已經掉落了不少漆上去的紅漆,高大的藥櫃佔據了一半的大廳。
要說葉老爺子一家從曾祖輩就開始懸壺濟世,一家醫館在亂世戰火中佇立百餘年,仍舊開着。
如今國家日益強盛,老爺子也不再強求後人皆學醫理,但基本的醫藥常識卻是根本。
何瑤拉着手冢進門時,葉老爺子正在藥櫃前站着,一邊翻閱他珍藏的藥典,一邊對比着在藥櫃裡抓着藥。
黑色長布褂,花白的頭髮整齊地束在腦後,還挽了一個髮髻。
背脊筆挺,氣勢正盛。
“九爺爺我來啦。”葉老爺子在家排行老九,別人見到都會叫一聲葉九爺,而何瑤則叫的九爺爺。
老爺子轉回頭來,看着何瑤和手冢挽在一起的手,伸手捋了捋胸前花白的鬍鬚:“秀丫頭來啦。”
“是啊。九爺爺最近身體好嗎?”
“老當益壯,不用你操心。”老爺子指了指邊上的黑檀木桌,“小夥子去那坐着吧。”
手冢點頭,規正地坐好,將手腕朝上個擱在葉老爺子遞過來的一個紅色軟墊上邊。
老爺子把住脈,過了好一會兒輕拍手冢的手腕,示意手冢將手臂收回去:“經絡不通,不通則痛,,如河底泥沙,泥沙堆積則積鬱,則堵塞。疏通就好。”
“小夥子,聽小琛說你是運動員啊?”
手冢點頭。
“你的手臂不是沒法治,但是接下來一年的時間,你喜歡的運動別想了。你如果覺得可行,我爲你鍼灸。”葉老爺子看着面前的年輕人,眸光清明而堅毅,是個好孩子啊。
“適量的練習也不行嗎?”雖說不是放棄網球,但是長時間不接觸一項運動也會造成身體肌肉記憶的喪失,這顯然不是手冢想要的局面。雖然己目前的情況,教練也不會同意自己有過多的訓練內容。
葉老爺子搖搖頭:“小夥子你要知道這鍼灸可打開血脈,舒經活絡,可同時也要避開風寒,風寒入侵你這手臂的情況……”言過一半,葉老爺子不再開口,只是撫着鬍鬚不說話。
手冢輕微皺眉,這次來中國的本意,自己也是想要徹底治療好自己的手臂,一個隨時會因爲手臂傷處而退役的球員和一個有着穩定身體狀況和長久比賽生涯的球員,可想而知,教練會更青睞於誰。
何瑤站在一邊按着手冢的肩膀,看着他眉心間的褶皺,抿緊脣。
“如果每天不超過一個小時的話。”
手冢陡然擡頭,眸光灼灼地看向葉老爺子。
何瑤大鬆口氣,摸摸鼻子,九爺爺這說話大喘氣的……
“好,多謝前輩。”
“那我們開始吧。接下來的時間裡你就在我這裡住下吧,方便。”葉老爺子慢騰騰從桌下摸出他的針袋,起身走向後面的小室。
“是,晚輩知道了。”
*
鍼灸結束,已是下午三點多,兩個人在葉氏醫館用過午餐(?),呆在醫館的後花園休息。
這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來看病,早就有了點點倦意。
挽着手冢的手臂,何瑤把自己的下巴墊在手冢肩膀上:“班助~”那尾音拐了山路十八彎,引來手冢怪異的側目。
“我想叫你國光,好不好?”何瑤擡頭直直和手冢對視,在青年帶笑的眼神中扒拉過臉側的頭髮,被染紅的耳根卻怎麼也擋不住。
原本叫班助叫習慣了,兩個人交往後也沒想過更換稱呼什麼的,都是順其自然。但是今天何琛那嘲諷的眼神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她只是忘了又不是不敢叫。
“當然,這是你的權利。”手冢伸手按了按女友的發頂,對她這一本正經的模樣,突然心生無奈。其實自己也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現在想來,還是忽略了太多。
何瑤笑,“國光!”
“嗯。”
“國光……”女生突然伸手扯他的衣角,低着頭輕輕搖晃他的胳膊。
“嗯?”
這又怎麼了?
“就是想聽你,再叫我一聲瑤瑤。”何瑤擡起頭,湊近了他,壓低嗓音,“好不好?就一聲。”
“好。”手冢伸手撫上她的長髮,“瑤瑤。”
女生頓時眉眼彎彎,脣畔揚開的大大笑意,歪過頭靠在手冢肩膀上,“國光我睡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