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門附近,亞絲娜停了下來,她擡頭看向尖塔,向一邊的林木和桐人微微出聲道:
“以前本部是設在第三十九層鄉下城鎮的一棟很小的房子裡,大家都一直抱怨實在太窄了。我也不是說公會發展起來不是件好事……但這個城鎮實在太冷,我不喜歡……”
握緊亞絲娜柔軟的小手,林木也是擡頭望向血盟騎士團總部的塔尖,然後微微揚起脣角:“我倒是挺喜歡這種微冷的感覺的。”
聽着旁邊林木的話語,亞絲娜忍不住撅起了嘴脣:“我不喜歡!”
“……是是是,那就趕緊過去揍希茲克利夫一頓,解決了咱就離開。”
“……”亞絲娜無言以對。
反倒是桐人在一旁笑了起來:“你這傢伙,小心待會被希茲克利夫給教訓了。”
林木翻了個白眼,輕哼道:“這誰知道呢。”
爬上寬廣階梯後,有扇左右敞開着的大門,但兩側站有裝備長槍的重裝甲衛兵。亞絲娜一邊讓靴子上的鞋釘發出聲音,一邊往門口走去,衛兵們一看見她便舉起長槍敬了個禮。
“辛苦你們了。” 無論是利落地舉起單手回禮,還是充滿朝氣的走路方式,都有一種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感覺,該說不愧是血盟騎士團的副團長大人嗎,林木揚起嘴角,在心裡這樣稍微讚歎了一下。
接着,三人就經過衛兵身邊進到塔裡面去了。
這座高塔與街道同樣是以黑色鋼鐵建造,它的一樓是相當通透的大廳,現在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這棟建築物給人比街道還冰冷的感覺,地板也是由各式各樣金屬組成的冰冷而精緻馬賽克模樣。
而經過大廳,一座巨大螺旋狀樓梯出現在面前。
再接着走過這長的有些不像話的樓梯之後,纔來到一扇鋼鐵的大門前。
“就是這?”林木側頭看向亞絲娜,如此問道。
亞絲娜點點頭沒有說話,但清楚的察覺到那握緊自己手心的力度微微加大的林木明白,此刻身邊的少女,內心是很緊張的。
於是林木便安慰般的輕笑道:“別擔心。”
亞絲娜再次點了點頭之後,便深吸了口氣擡起手在大門上用力推了一下。
瞬間敞開的大門裡面是用上塔內一整層空間的圓形房間,四周牆壁全是透明玻璃。
從玻璃外透進來的灰色光線讓整個房間染上同一種色調。
房間中央放着一張半圓形的巨大桌子,正坐在長桌中央的那個人,便是是聖騎士希茲克利夫。
他的外表看起來完全沒有壓迫感。
年紀看上去在二十五歲左右。
那位以【神聖劍】爲名聞名於全SAO的玩家有一張看起來像學者的尖瘦臉孔。
鐵灰色的頭髮垂在秀逸的額頭上。他那高大但略顯削瘦的身體包裹在一件寬鬆的鮮紅色長袍裡,這樣的身影看起來與其說像個劍士,倒不如說像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魔法師。
但最有特色的,應該是他的眼睛。那不可思議的黃銅色瞳孔裡散發出強烈的磁性,彷彿能讓與他對峙的人感到膽怯一般。
不過——此刻與他對峙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另外一位時常被玩家們拿來與他做對比的【星光的禮讚者】——零。
而希茲克利夫能夠讓與其對峙的,時常一副我老大天老二的傢伙感到膽怯嘛?那顯然是在異想天開。
於是,林木便放開了牽着亞絲娜的手,環抱在胸前,用着一副隨意的眼光掃視了一圈這氛圍肅穆,大概是會議廳一般的房間。
接着表情輕率的看向希茲克利夫道:“呦,希茲克利夫,好久不見了,你的品味一如既往的臭屁啊。”
此話一出,希茲克利夫還沒什麼反應,反倒是一旁的亞絲娜身體一僵,不過考慮到種種因素,最後她還是強忍着,什麼話都沒有說……
“呵呵…”這時,希茲克利夫終於開口了,他先是笑了兩下,然後帶着意義不明的目光掃向林木:“好久不見了,零,你的語言還是一如既往的凌厲啊,還有那邊的桐人,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在除開魔王攻略戰以外的地方碰面吧。”
“……啊,算是吧。”桐人撓着頭髮迴應道。
而林木,卻是挑了挑眉毛,也不廢話,直接來進入主題道:“好了,寒暄到此爲止,我聽說——你想和我碰一碰?”
“……”希茲克利夫忽然有種羞與此人對話的感覺,明明自己想要表達的,是一場劍士與劍士的對決,到了林木的嘴裡,那味道瞬間就變成了街頭混混打架的感覺……
“……總之,想帶走亞絲娜,就靠你的劍——用你的力量來將她奪走。跟我交手,如果你獲勝,就可以帶走亞絲娜。不過,若是你敗給了我,就得加入血盟騎士團。”
最後,希茲克利夫還是將自己的意思給表述了出來。
不過,剛一說完,他又微微移動視線看向了桐人,然後嘴角微微上揚道:“對了,考慮到黑白雙子二位的關係,零如果輸了,桐人可以再和我打一場,贏了的話,那麼零和亞絲娜都可以離開,輸了,那麼桐人也要加入血盟騎士團。”
桐人微微愕然,接着,他和林木對視了一眼,他忽然看向希茲克利夫,笑了:“好啊。”
……
……
上個禮拜新開通的第七十五層主要街道區裡,都是古羅馬風格的建築物。
地圖上所表示的名稱是【科力尼亞】。目前已經有許多劍士與商人玩家進駐此地,另外也有許多不參加攻略,只爲了看街道模樣的羣衆涌入,整個城鎮可說充滿了活力。
再加上今天有相當罕見的特殊活動,造成轉移門從早上開始便絡繹不絕地吐出許多訪客。
街道是由切成四角型的白色石灰岩堆積起來建造而成。與神殿風格建築物、寬廣水道並稱爲城鎮象徵的,是一座矗立在轉移門前的巨大競技場。
林木、桐人與希茲克利夫的對決正好就決定在這裡舉行。
此刻,這裡的氛圍,那是相當的熱鬧。
“噴火爆米花一杯十珂爾!十珂爾!”
“冰涼的黑啤酒喲!” 競技場入口處有許多商人玩家的店鋪排列着,他們每個人都扯開喉嚨放聲叫賣,對着大排長龍的觀衆推銷看起來相當可疑的食物。
休息室內,看着外面的景象,林木覺得相當有趣一般的衝亞絲娜道:“你們血盟騎士團被稱爲最強公會不是沒有原因的嘛。”
“就這邀請其他玩家和自己會長決鬥,然後買票給過來觀看的觀衆的事,就不是一般的公會能幹的出來的……”桐人苦着臉補充。
亞絲娜尷尬的撓了撓秀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然後她轉移話題般的道:“啊,對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待會你們兩個誰先上啊?”
事實證明,亞絲娜話題轉移的非常成功,此話一出,林木和桐人便對視了一眼,然後林木聳肩:“桐人先。”
“爲什麼…?”桐人不解。
林木攤手,認真道:“因爲主角都是最後出場。”
“……”桐人竟無言以對。
……
……
競技場宣佈對決開始的廣播,參雜在宛如遠方雷鳴般的歡呼聲中傳了進來。
桐人無奈的瞪了一眼那邊老神自在的坐在沙發上的林木,接着,轉過身去,走向了競技場。
環繞圓形競技場的階梯狀觀衆席擠滿了至少超過一千人以上。
在最前排可以看見艾基爾與克萊因的身影,嘴裡還嚷着“砍死他”、“殺了他”這種危險而狂熱的話。
桐人走到競技場中央之後停了下來。緊接着,從對面休息室裡出現了一道鮮紅的人影。現場的歡呼聲變得更加大聲了。
平常希茲克利夫所穿着的血盟騎士團制服是白底加上紅色的圖案,但現在他卻身穿完全相反的紅底短大衣。
雖然他跟林木桐人他們一樣身上幾乎沒有裝戴什麼護具,但握在左手上的巨大純白十字盾卻格外引人注目。看來劍應該是收在盾的內側纔對,因爲可以在盾的頂端部分,看見同樣有着十字架形狀的劍柄突了出來。
他一派輕鬆地走到桐人面前,然後輕笑道: “哦…?竟然是桐人第一個出場嘛?我還以爲按照零的脾氣,他應該會先來的纔對。”
“……零他說主角都是最後出場…”桐人扯着嘴角回道。
希茲克利夫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又是笑了兩聲:“這麼說的話,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說完,他臉色忽然一變:“寒暄到此爲止,接下來,就用劍來交流吧。”
與此同時黃銅色的瞳孔進發出壓倒性氣勢。
這讓桐人不由得心生膽怯而往後退了半步。
雖然兩個人的身體在現實世界裡應該躺在距離彼此很遙遠的地方,兩個人之間也只有數字檔案的對話而已,但即使如此,但桐人現在還是能確實感受到對方那種只能稱爲殺氣的氣勢。
桐人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看了下身後的休息室,那裡的林木和亞絲娜此刻都已經站在了門口,正盯着這邊的競技場上看。
同時,林木還擡起手,衝他輸了個大拇指。
桐人微微一笑,接着回過頭,把自己的意識切換到戰鬥模式,由正面接收希茲克利夫的視線。
震耳的歡呼聲慢慢離他遠去,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器官已經開始加速運作,他甚至覺得周圍的色彩產生了微妙變化。
希茲克利夫把視線從桐人身上移開後,往後退了大概十公尺左右,接着他舉起右手,眼睛完全不看窗口便操縱起選單來。
瞬間眼前就出現了對決訊息,而桐人當然是選擇允許。設定則是選了初擊勝負模式。
即——讓對手受到重擊或者HP條損失過半者獲勝。
倒數已經開始。周圍歡呼聲已經減弱到像是小小的海浪聲一般。
休息室門口,亞絲娜握住林木的手,略微緊張的出聲:“零,你覺得桐人和團長誰能贏啊……”
聽到亞絲娜的詢問,林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最後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桐人的實力其實和我是差不多的,我是主升敏捷,副升筋力的類型,而桐人卻是相反的主升筋力,副升力量的類型,如果都不用獨有技能的話,我比桐人稍微強一些,但如果都用獨有技能,我們則是平手,畢竟,我的【夜曲鳴籟】在團戰中更能發揮作用,而桐人的【二刀流】則是個單體戰士……也就是說,其實桐人的實力和我相差無幾,我無法肯定自己一定比希茲克利夫強,那麼,桐人自然也不能一定可以勝過希茲克利夫。”
……
林木在和亞絲娜做一些說明,但競技場上,戰鬥卻是已經拉開。
桐人只感覺全身血流逐漸加快。
用上全部心力壓抑住自己渴望戰鬥的衝動,屏除最後一點猶豫後,他把背上兩把愛劍同時拔了出來。
畢竟,他面對的是一開始就得拼盡全力纔有機會獲勝的敵手,這位敵手給他的感覺,就和他面對林木時一樣,如果無法發揮自己身體的每一份力量,那麼就絕對無法獲勝!
希茲克利夫從盾裡將細長的劍拔了出來,擺出戰鬥架式。
他那種把盾面向這邊,只露出上半身的姿勢顯得相當輕鬆自然,看來一點也沒有用上多餘的力道。
每一位頂尖的劍士都知道想要預測敵人第一個動作只會徒增疑惑,而桐人也是如此。
所以他一開便下定決心一開始就全力攻擊。
雖然兩人視線都沒有看向窗口,但在文字【DUEL】出現時,兩人還是同時衝了出去。
桐人壓低身子一口氣向前衝,幾乎貼在地面上滑行似地突進。
在快到希茲克利夫面前時轉過身子,右手的劍往左斜下方砍去。
十字盾迎上桐人的攻擊,接着爆出激烈火花。但桐人使出的是兩段式攻擊,左手劍比右邊攻勢慢了零點一秒,往盾內側滑了進去。這是二刀流突進技【雙重扇形斬】。
左邊一擊在快要到達敵人側腹部時被長劍擋了下來,只有圓環狀光線效果空虛地劃了一圈。雖然很可惜,但這一擊充其量,也只是用來爲這場戰鬥的開端打個招呼而已。
桐人利用劍技的餘勢取得距離後重新擺好姿勢。
結果這次換成希茲克利夫像是要回禮般用盾對桐人發動突擊。
他的右手臂隱藏在巨大十字盾的陰影裡,讓人根本看不清楚。
“嘖!” 桐人一邊咋舌一邊向右邊衝刺,試着躲過攻擊。
這是因爲桐人認爲只要往盾的方向繞過去,就算看不見一開始的軌道,也可以有較充裕時間來反應對方攻擊。
但是希茲克利夫卻將盾整個平舉起來——
“喝!” 隨着厚重的喊叫聲,盾前端朝桐人刺了過來。
巨大十字盾拖曳着白色效果光線向他逼近。
馬上將兩手上的劍交叉起來抵住攻擊。這使得強烈衝擊傳遍桐人的全身,桐人整個人被彈出好幾公尺外。
先將右手劍往地上一插防止自己跌倒,接着在空中一個迴轉之後落地。
他完全沒想到那面盾竟然也有攻擊判定,簡直就像自己二刀流一樣。原本以爲兩把武器的攻擊次數較多,可以在一擊勝負裡面佔優勢,但現在的情況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敵人或許比零那個傢伙還要難纏……桐人心裡做出來這樣的判斷。
不過,桐人還未做好準備。
希茲克利夫毫不給他重整態勢的時間,再度利用衝刺縮短彼此間距離。
右手上十字架劍柄的長劍,以連身爲最強的細劍使玩家亞絲娜似乎也不及的速度刺了過來。
敵人連續開始展開攻擊,桐人只能用雙手上的劍全力防禦。
雖然亞絲娜在事前已經儘可能將【神聖劍】劍技對林木和桐人兩個要和希茲克利夫戰鬥的傢伙說明過了,
但桐人這一刻,打心底覺得這種臨時抱佛腳得到的知識實在靠不住。
站在只能憑藉自己的瞬間反應來抵擋由上下殺過來的攻擊。
他 用左手劍將八連擊最後的上段斬彈開之後,右手馬上使出單發重攻擊【魔劍侵襲】。
“哈!!”
突刺出去的長劍上發出紅色的效果光,伴隨着噴射引擎般的金屬質聲響刺中十字盾中心。
桐人無視於像擊中巖壁般的沉重手感,硬是將招式使盡。
普通爆炸般的聲響發出,這次換希茲克利夫被彈了開來。雖然沒辦法貫穿盾牌,但稍微的損傷有穿透過去的感覺。
對方HP條稍微減少了一點。不過這點傷害還不足以決定勝負。
希茲克利夫輕巧地着地後,拉開和桐人之間的距離。
“真是了不起的反應速度……真不知道如果是【禮讚者】得到了這個能力,又能有多恐怖……”希茲克利夫說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而桐人卻是省略了後半句,直接回應道:“你纔是真的難纏,和零那傢伙一樣。”
桐人說着便再度衝了出去。
希茲克利夫也重新擺好架勢往這邊靠了過來。
接着就是超高速的連續技表演。桐人的劍技被希茲克利夫的盾所抵擋,而希茲克利夫的劍也被桐人的另一把劍給彈開。
兩個人周圍不斷有各式各樣的彩色光線飛散,衝擊聲貫穿整個競技場的石板地面。
彼此間的小攻擊偶爾會擊中對方,兩個人的HP開始一點一點減少。即使沒被重攻擊命中,只要有一邊的HP條低於一半的話,另一個人便算獲勝了。
被囚禁在SAO以來,這是桐人遇到的,除了林木以外,唯一可以稱爲強敵的玩家。
這讓他嚐到的熱血上頭的感覺,不亞於他第一次和林木PK的時候。
每當感到知覺向上提升一個檔次,攻擊速度也會跟着加快。
解放所有力量來揮劍的愉悅感包圍着桐人的全身。
嘴角裂開興奮的笑容——別看桐人平時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雖然這被林木稱爲悶騷……)但他卻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戰鬥狂。
隨着刀光劍影的鬥爭越來越白熱化,兩邊的HP條也不斷減少,終於來到剩下五成左右的程度了。
接下來的瞬間,一直以來都沒有任何表情的希茲克利夫,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顯露出感情的模樣。
他是怎麼了?開始急躁了嗎?
桐人心中產生這樣的疑惑,因爲他可以感覺到敵人攻擊節奏逐漸開始變慢了。
“哇啊啊啊啊啊!” 察覺到這一點的桐人,剎那間直接捨棄全部防禦,雙手的劍開始展開攻擊。
【星爆氣流斬】直接施展而出。
雙劍就如同由恆星噴出的火焰奔流般往希茲克利夫殺去。
“嗚哦……!” 希茲克利夫舉起十字盾抵擋攻擊。
但桐人完全不管他的防禦,持續由上下左右向他砍去。對方反應變得越來越慢了。
——他擋不住了!
桐人確定最後一擊已經突破他的防禦。
趁着十字盾揮得太過於右邊的時機,他左手的攻擊拖曳着光芒,往希茲克利夫身上招呼過去。
只要這攻擊奏效,他的HP一定會降到五成以下,決鬥也將告一段落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世界扭曲了。
而這一瞬間,休息室內,全神貫注的關注着這場戰鬥的林木,眼眶內,紫羅蘭色的夢幻眼眸瞬間顫動了一下——
而場上的桐人,更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感覺纔好。
就像時間彷彿被人偷走了一樣。
感覺上,除了希茲克利夫一個人之外,包含他自己身體在內的所有東西都暫停了幾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而希茲克利夫原本應該在右邊的盾,就像錄放機快轉般,瞬間移到了左邊,將桐人必殺的一擊給彈了開來。
“什——”大技被抵擋下來的桐人陷入致命性的僵硬時間。
而希茲克利夫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從他右手上所發出的單發突刺,給予桐人準確到令人憎恨且剛好足以結束戰鬥的傷害,桐人當場倒了下去。
他從眼角可以看見宣告對決終了的紫色系統訊息閃爍着。
戰鬥模式結束,席捲全場的歡呼聲開始傳進耳裡,但他還是沒辦法回過神來。
同樣沒回過神來的,還有位於休息室內的林木。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甚至他自己都沒留意到自己的雙眼中,此刻都是有着三顆勾玉,詭異的若隱若現。
皺着眉,林木緊緊的盯着希茲克利夫,剛剛那一下……不對勁。
但具體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是希茲克利夫的反應速度太快了嗎?
林木不知道,但總之,他覺得那一下實在太詭異了。
也許……讓他親自體驗一下希茲克利夫的那一招…他就能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
於是,林木便沉着臉,走出了休息室,來到了場上,他先是把到現在還有些懵的桐人拉了起來。
接着,他看向希茲克利夫,聲音低沉:“中場休息半個小時吧,免得待會說我欺負你。”
說完,他便扶着桐人徑直的轉身走向了他們那邊的休息室。
希茲克利夫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言,過了一會,他也默默的轉身,走向了自己的休息室。
……
休息室內。
林木看着坐在沙發上,皺着眉頭的桐人,他沉聲問道:“最後一下……怎麼回事?”
桐人擡起頭,和林木的眼睛對視上了,略微沉默一下之後,開口道:“果然,你也察覺了嗎?”
“畢竟那一擊實在太詭異了……有那樣的速度的話,如果一開始就用出來,無論是你還是我,應該都會被秒殺才對……”
“……啊…所以,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桐人再次低下了頭,陷入沉思。
“…是嗎…看來,還是得我親自領教一下…桐人,【闡釋者】借我。”
“嗯。”桐人沒有廢話,直接拉出視窗從自己的裝備人偶上把【闡釋者】解除裝備,然後直接從背後把那把黑劍連劍鞘一起摘下遞給了林木。
林木接過【闡釋者】,但卻並沒有替換【星屑誓言】裝備上,因爲沒有必要,因爲這兩把劍的性能相差無幾,他只是把闡釋者給放進了自己的道具欄……至於爲什麼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
三十分鐘的中場休息很快就結束了。
臨上場前,亞絲娜一把從背後抱住林木,在他耳邊輕聲說了:“絕對不許亂來…”
“…嗯。”林木迴應了一個字。接着,毅然決然的走進了決鬥場。
看着對面同樣準時出面的希茲克利夫,林木臉上再沒有一絲平日裡的慵懶。
不管周圍的觀衆們有多火熱,激動的歡呼有多震天,林木都沒有受到一絲影響,他現在所關注的目標,就只有對面的希茲克利夫。
他隱隱有一些猜測,如果那個猜測屬實,那麼……今天或許就會迎來結局……
林木一步一步的走進了決鬥場,他沒有拔劍,而是先從腰上取下了【曲間鳴奏之時】,對面是擁有獨有技能的人,他自然也不會託大。
希茲克利夫看了眼這樣的林木,他頓了頓,然後操作了一下視窗。
PK的申請出現在林木的眼前。
林木抿了抿脣,然後點擊了接受。
接着,在選擇模式上,他的手指卻是停在了半空中,遲遲沒有點下去……
“怎麼了嗎?”希茲克利夫發問了。
“……沒有。”林木搖了搖頭,接着無奈的點下了【初擊勝負模式】。
別急…現在還不能確定——
林木腦海裡浮現這樣的念頭。
於是,六十秒的倒計時開始。
目光如炬的投向希茲克利夫,林木握緊了手中的笛子。
……讓我來看看吧…你的真面目……究竟是帶領玩家一路攻略的英雄,還是囚禁了一萬名玩家的兇手!
倒計時結束。
希茲克利夫一瞬間發動突刺技衝了上來——他明白林木沒有拔劍而是握笛的用意。
然而——希茲克利夫是和桐人同類型的,主筋力玩家,比速度的話,他同樣不是林木的對手。
所以,林木敏捷的一側身,躲過了希茲克利夫的這一擊,接着笛子擡到嘴邊,悠揚的笛聲立刻迴盪在了整片鬥技場。
【風靈曲】吹奏。
林木自身的敏捷瞬間更上一層樓,而相對了,希茲克利夫的速度卻是滿了下來。
此消彼長之下,本就敏捷不如林木的希茲克利夫,更是無論如何都攻擊不到一心想躲避攻擊拉開距離的林木了。
於是乎,希茲克利夫竟然是直接停了下來,擡劍舉盾的立在那裡不動了。
他明白,既然根本攻擊不到林木,那麼,還不如就不動了,畢竟林木雖然吹奏笛子可以此消彼長的施加buff和debuff,但是,如果林木不拔劍發動進攻的話,那麼這就沒有意義。
所以洞悉了這一點的希茲克利夫,便直接不動了,任由林木發動【夜曲鳴籟】給自身施加buff,給他施加debuff。
等到林木施加完畢,兩人最後終歸還是要用劍來對話——
而似乎是明白了希茲克利夫所想,林木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同時吹奏着笛子的嘴巴,微微咧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於是【風靈曲】吹完緊接着就是【進行曲】,接着就是【幕間協奏】,最後直接疊加【星光詠歎調】。
一口氣吹完了四首曲目,過去了六分鐘左右。
林木才終於把笛子重新掛上了腰間。
他從背後抽出長劍,接着,一把衝向那邊早就蓄勢待發了的希茲克利夫。
【魔劍侵襲】發動。
一擊沉重無比的打擊,撞在了那面防禦力幾乎爆表的十字盾上。
當——!!
擊穿鼓膜一般的碰撞鳴響迴盪在觀衆席上的觀衆耳邊,直接覆蓋住了這千人以上觀衆們私下的交談聲。
直接就一下子把他們從剛剛沉浸在悠揚動聽的笛聲中的狀態,給拉了回來。
讓他們的關注點,重新回到了臺上那終極的一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