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快要過去,溫度上升了不少。
夕陽將海面映射的波光粼粼,不遠處的海濱小鎮已經開始點燈,黑色的屋影上點綴着光斑。
耳邊海鷗的鳴叫不絕於耳,法袍半脫的伊蕾娜捏住法師帽帽檐,鼓起臉頰:“海上的風好大。”
並非自言自語,因爲她有旅伴。
林木聽言,落到伊蕾娜的掃帚上,伸着懶腰道:“那就把帽子收起來唄。”
伊蕾娜愣了一下:“對哦......”
“呵呵,小傻子~”林木輕輕笑着。
好聽清澈的少年聲音隨着海風,飄向遠方。
伊蕾娜脫下帽子,雙手一拍,收了起來。
銀灰色的長髮飄起,有些掃到林木臉上,有些瘙癢,但那股好聞至極的幽香讓林木很是享受。
忍不住看向那因爲法師袍辦脫而露出的雪白香肩,林木輕笑着搖搖頭,接着一把抱住她的腰肢,下巴放到了那肩膀上。
伊蕾娜嫌棄道:“幹嘛?很熱的誒。”
“我怕掉下去,下面就是海,我有深海恐懼症......”
“......你怎麼不說你恐高?”伊蕾娜很是無語。
“嘖,管那麼多幹嘛,非要我說就是想抱抱你?”林木翻了個白眼道。
伊蕾娜不說話了,面朝向前方,動也不動。
只是那側臉,不知是不是因爲夕陽的映照,紅的誘人。
林木下意識擡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雖然被很快躲開,但林木還是感覺到了,有些燙。
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
“伊伊——”林木出聲的同時,微微擡頭,下巴離開伊蕾娜肩膀,但臉頰卻是微微湊近。
“嗯?”
“葡萄、草莓和橙子,喜歡哪一個?”
“草莓。”伊蕾娜頭也不回地出聲。
林木將一顆草莓味的糖丟進嘴裡,接着輕笑道:“回頭。”
“嗯——?唔......”伊蕾娜轉頭的瞬間,嘴脣觸碰上了某樣柔軟溼潤的物體。
甜甜的草莓味在嘴裡擴散。
身體陡然僵硬,雙眼不可抑制地瞪大。
這一刻,伊蕾娜的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初吻沒得一點都不——好吧,有一點浪漫......只有一點點......
良久,脣分,伊蕾娜臉上粉色雲朵微浮,很快回過頭,避開林木的視線,也不言語,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好像嘴裡的草莓糖果不存在。
她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林木也不過多糾纏,只是嘴角輕揚,小丫頭應該也到極限了,估計心裡害羞的都快爆炸了。
當然,話可以不說,但便宜不能不佔。
林木抓過伊蕾娜的一隻手,輕輕握在手裡把玩。
伊蕾娜本能的縮了一下,但被林木握住,她也就不管了,隨便吧,她現在腦子裡很亂。
臉燙的厲害,心跳的也厲害。
這算什麼?算確認關係了嗎?
這混蛋心思琢磨不定的,是真心的嗎?
還有還有——自己是喜歡他的吧……大概?
那他又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此刻伊蕾娜的思緒良多,腦袋裡真的很混亂。
她也已經十八歲了,十八歲的少女,情竇已開,哪個少女不懷春?
試問,有個好看的不像人的少年,每天陪伴你,關心你,照顧你,安慰你,有危險就保護你,呵護你,沒危險就和你鬥嘴,和你聊天,時不時地調戲一下,時不時地逗你笑——如此往復,誰能不心動?
更何況這樣的日子都過去四年了。
換個人來,別說四年,能堅持半年不淪陷,那都算厲害的。
想了想,伊蕾娜輕哼一聲,不想了,這混蛋不先開口,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好了,反正自己不說。
想着,她收回了被林木把玩了半天的手,關係都沒確認呢,纔不給你牽。
林木好像也猜到了些什麼,只是笑笑不說話,逗逗這丫頭,也挺有趣的。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沉默着,飛躍了大洋,跨過了高山。
一直飛進了一片參天叢林,
森林的樹木茂盛到看不見天空,只能隱約看見綠色網眼的彼端某種炫目的光芒而已。
不知道飛了多久,穿過最後的叢林屏障後,視野豁然開朗,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花海,真正意義上的花海。
一眼望不到邊不說,萬千花朵在這春末夏初之際爭相輝映。
未知的旅途便是如此,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出現在你眼前的光景是何等的美麗。
“哇啊——”就連伊蕾娜都不禁被這花海吸引了心神與目光。
只是——林木卻忍不住微微眯眼,感覺這裡有種詭異的氣息縈繞,但卻發現不了源頭......
也許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不等林木開口說些什麼,伊蕾娜忽然操縱掃帚向下飛去。
林木隨意一看,便知曉了緣由,此刻花海中,站着一位
紅髮少女,似乎正在打理花田的樣子。
“那個,不好意思——”伊蕾娜朝背對着他們的女孩打了聲招呼。
紅髮女孩聞聲,便回過頭,看向做在一隻掃帚上的伊蕾娜和林木,便迴應道:“哎呀,你們好。”
林木沒有迴應,只是微微皺眉,這個女孩給他的感覺,同樣詭異......
當然,林木怎麼想,伊蕾娜不知道,她只是單純的對這美麗的花海很感興趣罷了。
“請問你是管理花田的人嗎?”
“這片花田沒有管理員,我只是喜歡鮮花纔來這裡的。”少女微笑着回答,面向花海,張開雙臂很是享受般道:“只是與鮮花嬉耍,沐浴陽光而已。”
聽言,一伊蕾娜有些驚訝:“那這些花朵都是自然開放的嗎?”說着,她不禁又掃視了眼周圍盛開的格外動人的鮮花,下意識感嘆道:“真是厲害呢。”
紅髮少女輕輕一笑,忽然,注意到伊蕾娜胸口的胸針,便微笑着問道:“旅行者小姐,你是魔女嗎?我能擺脫你一件事嗎?”
能看到這麼美麗的景色,伊蕾娜的心情似乎也很好的樣子,她從掃帚上跳下來,走到少女身前:“只要我能辦到就可以。”
聽言,少女滿意一笑,隨即捧出一束鮮花,遞給伊蕾娜:“我希望你可以把這樹鮮花,送去你將要去的國家。”
“可以是可以,但要送給誰呢?”
“送給誰都可以,重要的是,對方要覺得這些花兒美麗。”
“也就是說,你要我宣傳這片花田嘍?”
“不可以嗎?”
“我很高興接受你的委託。”伊蕾娜接過了那束被粉色的布匹包裹着的花。
“拜託你了,旅行者。”
“好的,我收下了,我會送給別人的。”伊蕾娜很開心的坐回了掃帚上。
掃帚開始移動,漸漸飛向遠方。
“從剛剛開始你就很沉默誒?平時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很會說話的嘛?”伊蕾娜抱着花,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林木。
而林木視線卻是一直放在那束花上。
他皺了皺眉,嘆息道:“剛剛那片花田好像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什麼不對勁?”伊蕾娜眨眨眼,很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種詭異的感覺......總之,那束花先給我,有問題的話我會隨時解決。”林木沉吟道。
伊蕾娜猶豫了一下,把花遞給了林木,比起一個陌生人,她當然更加相信林木嘍。
林木拿過花,雙眼瀰漫起血紅,寫輪眼開啓。
片刻後,他微微皺眉,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即使在寫輪眼的視線中,這而已彷彿就是一束普通的花朵般。
“古怪......”林木嘟囔了一句。
伊蕾娜便立刻問詢:“有問題嗎?”
“就是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才古怪啊......”林木無奈道:“兩個可能,要不就是我的感覺出錯了,要不就是那片花田問題很大——”
“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涼辦,我再研究研究,總覺得那地方不大得勁。”林木還是咕噥了幾句。
“......”伊蕾娜默然無語。
......
......
離開花海大約幾個小時後,在進入某個不知名國家時,林木和伊蕾娜被一個態度極差的衛兵攔住了。
“停下!你們,喂!我叫你們停下!”
伊蕾娜微微蹙眉,她不想理會這種態度惡劣的傢伙。
但是坐在後面的林木卻是已經出聲了:“怎麼了?”
聽到林木迴應人家,伊蕾娜也只好控制掃帚停了下來。
“你們是旅人嗎?”衛兵盤問般道。
“看也知道了吧。”伊蕾娜搶先回應,語氣很是不滿。
衛兵沒有理會,而是看向林木,或者說林木手裡的花:“那束花是什麼?”
“你眼瞎?還是腦子有病?自己都說花了,還能是什麼?”林木也不禁皺起了眉,這個人的態度也太惡劣的吧。
衛兵被噎了一下,怒視了林木一眼,接着直接上前就要搶花:“給我看一下。”
“喂,你這個人真惡劣。”伊蕾娜有些看不下去了,手中法杖已經出現,自己可以欺負那個混蛋,但別人可不行!雖然自己總是被欺負的一方就是了......
但林木卻攔住了伊蕾娜,想了想直接把花扔給了那個衛兵:“你想要就送你好了。”
說完,他朝伊蕾娜淡淡道:“我們走。”
“那花......”伊蕾娜看看林木,又看看接住花,抱在懷裡猛看的衛兵,有些猶豫。
“好了,別管了,他自己要的。”林木聳肩道。
“......好吧。”伊蕾娜還是很聽林木的話的。
沒人再阻攔,她直接控制掃帚,準備飛進城門,但這時,一箇中年衛兵忽然走了過來,手裡還拿着剛剛被青年衛兵拿走的花。
“二位,請等一下!”
因爲中年衛兵的態度很友善,伊蕾娜並沒有無視他,操縱掃帚停了下來。
“又怎麼了?”
“抱歉,兩位,那傢伙的妹妹最近失蹤了,之後就一直是那種樣子,原諒他吧。”中年衛兵向林木和伊蕾娜道歉。
“小事,不用在意。”林木聳聳肩,淡淡道。
伊蕾娜沒出聲,只是看着現在流落到這個中年衛兵手上的花。
似乎是注意到了伊蕾娜的視線,他便舉了舉手中的花:“話說回來,關於這束花很抱歉,這是不能帶進這個國家的違禁品。”
“哦?爲何?”林木來了興趣,他就知道這花有問題。
伊蕾娜也是好奇地看向中年衛兵。
“那些花有毒。”中年衛兵認真道:“對身爲魔女的這位小姐和這位應該是魔道士的先生是沒問題的,但對無法使用魔法的人來說,裡頭混雜的魔力好像會蠱惑人心——詳情我不清楚,總之好像就是這麼回事。”
“……毒。”伊蕾娜忍不住喃喃出聲。
“原來如此,難怪我看不出來問題在哪......”林木眉頭舒展。
中年也沒在意,繼續解釋道:“被那些花魅惑的人會被引導到花的居所,然後變成花的養分,結束一生。所以纔會變成違禁品。”
“行了,我們知道了,花你們自己矗立就好,我們就先走了。”明白了來龍去脈,林木便不再耽擱,直接告別道。
“嗯,那祝二位旅途愉快。”中年衛兵和善地告別。
伊蕾娜點點頭,掃帚放飛。
她眼簾半垂,不禁想起那花海中的少女......
......
當晚,伊蕾娜睡得並不好,躺在旅館房間的牀上,看着木質的天花板,她回憶起了從小就愛看的《妮可冒險譚》中的一篇故事。
一篇關於一種植物,因爲基因突變,由原本的吐出魔力,變成了吸收魔力,並且獲得了自我意識的故事。
......
這個國家並沒有什麼特色,只是留宿了一晚,伊蕾娜便不想再待下去了。
隔天早上,伊蕾娜便找到林木,說想去下一個國家了。
林木自然是沒意見。
只是在此之前,伊蕾娜還是忍不住朝昨天的那片花海飛去了。
她想看看,那裡到底怎麼樣了。
遼闊無垠的草地上空,林木和伊蕾娜同坐一隻掃帚在天際劃過。
烏雲密佈的天端,和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冷風將昨日的暑氣一掃而空。
冰冷的空氣,和那詭異的花海,讓伊蕾娜心底縈繞着不安。
不過好在,林木彷彿看穿了她的不安,輕輕抱住她的纖腰,和往常一樣,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會變得很溫柔。
“別擔心,有我在。”
伊蕾娜抿着嘴脣,並未回話,只是默默靠近了身邊少年一點。
......
沿路返回的途中,天色越來越暗,任誰都知道,快要下雨了。
此刻,已經回到那片花田,就算是伊蕾娜也能感覺到,這花田的詭異了。
今天的花海和昨天的爭奇鬥豔不同今日,花海和此刻的天氣差不多,陰暗失色。
掃帚漸漸降落。
伊蕾娜從上面跳下來,第二次踩上這片花田,林木緊隨其後,抓住了伊蕾娜的手。
這次伊蕾娜倒是沒縮回來,任由他牽着。
兩人都看到了花海中的一道身影。
走近一看,便能看到,身影其實不止一個,除了那直立的,昨天那個送花,但現在已經稱不上是人的植物“少女”,還有一人倒在那“少女”前方,正是昨天那位態度惡劣的衛兵。
“你好......”伊蕾娜打了個招呼。
青年衛兵瞥了眼這邊,看到了牽着手的兩人:“啊啊,是昨天的旅人啊,你們好。”他的反應非常平淡。
“這是你妹妹?”林木微垂着眼簾,問出了伊蕾娜同樣想問的問題。
“是啊,終於找到了。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地方。”
他帶着溫柔的表情握住植物“少女”的“手”。
漸漸地,衛兵抱住植物“少女”,開始輕輕呢喃着:
“真是的,居然獨佔這麼漂亮的地方。”
“是啊,沒錯。那麼下次我們兩個一起把全國的人請來吧。大家看了一定都會高興。”
“然後,我還想跟大家炫耀你變得這麼漂亮了。”
“怎樣?不錯吧?”
“是嗎,謝謝。”
慢慢地,他自己也被花海中的藤蔓包裹了......
伊蕾娜的身軀微微有些顫抖,她後退了一步。
林木握緊她的手,接着微微一嘆,伸手一招,將身後的掃帚收進隨身空間。
接着直接攔腰抱起伊蕾娜,漸漸浮空。
伊蕾娜老老實實地待在林木的懷中,似乎已經猜到了林木想要幹什麼。
當林木懸浮道一定高度後,他的雙眸淡漠而清冷地注視着下面的花田。
下一刻,毫無徵兆,花田上蔓延起一片漆黑的火焰。
跳動燃燒的黑炎,如同鬼火,比花田更加詭異,只是瞬間,便蔓延了整片花田。
花田沸騰了,數之不盡的藤蔓亂舞,沾染着黑炎,如同來自深淵的惡鬼,要拉着此間生物一同墜入地獄。
藤蔓向林木席捲,但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護盾阻隔在外。
林木靜靜看着花海掙扎,良久,便沒有再管,他抱着伊蕾娜,化爲流星,消失在遠方。
只留下一片燃燒的花田,只留魂歸於此的無數未知骸骨。
漫天雨幕傾盆而下,但它澆不滅那黑炎,就像它澆不滅那些亡魂的怨念一般。
......
......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
魔女的旅途還在繼續,並不會因爲某樣人或物而終止。
或者說——唯一可能讓旅行的魔女小姐爲之停下腳步的人,正在陪着她一同踏上旅途......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
陽光播撒在大地上,爲那些幫單調的大地披上綠裝的小小植物們提供日光浴的需求。
棉花糖般的白雲飄蕩在身邊,只要伸手,大概就可以觸摸,不過那會把手弄溼,一般林木不會這麼做。
慵懶地靠在伊蕾娜身上,林木打了個哈欠,懶散道:“你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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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問了好多遍了......”
“所以你餓不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餓了,已經在找城鎮了,別再鬧了好不好?”伊蕾娜哄小孩般道。
但林木知道,這是伊蕾娜式嘲諷,只是他也並不在意就是了。
正當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的“喂——!喂——!”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伊蕾娜和林木同時看向聲源處。
無邊的草原上,站立着一個突兀的人影。
掃帚微微靠近,便看到,那是一個留着黃色蘑菇頭的少年。
伊蕾娜控制掃帚,懸停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彷彿很高興他們願意過來般,喜悅歡呼。
“耶,來了!”
伊蕾娜略帶疑惑地望着少年:“你好?”
“你好!”少年的性格很是開朗,先是注意到伊蕾娜胸前的魔女胸針,驚歎了一道:“是真正的魔女啊,好厲害。”
一聽這話,伊蕾娜對這少年的感官當場就上來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過下一刻,少年的聲音再起,讓伊蕾娜瞬間熄聲。
少年來回掃視了伊蕾娜和與她並排坐在一起的林木,不禁問詢到:“二位是戀人嗎?”
伊蕾娜不言語,默默看向林木,問你呢,我們是什麼關係?
察覺到伊蕾娜視線的意思,林木有些好笑,不過他聳聳肩,朝少年淡笑着點點頭:“算是吧。”
“哇啊——真好啊,可以和喜歡的人人在一起——”
伊蕾娜微微臉紅,但也沒說什麼。
少年繼續道:“兩位來這裡做什麼呢?”
“我們是旅行者,現在正在旅行。”伊蕾娜迴應,接着反問道:“你呢?”
“我在尋找幸福!”
“你也會使用魔法啊。”說着,她看向少年從一開始就抱在懷裡的玻璃瓶,裡面有什麼像是白霧般的東西縈繞着:“是把感情變換成了魔力嗎?”
“嗯,差不多吧。”少年寶貝地看了眼懷中的玻璃瓶,點頭道。
“收集別人幸福瞬間的情緒,是要做什麼儀式嗎?”林木也有些好奇道。
“不是啦,這是爲我自己喜歡的人所收集的寶物,我也想和二位一樣,俘獲自己喜歡的人的心呢。”
“......”
“......”
林木和伊蕾娜同時說不出來話了,這話聽得......好肉麻。
不過那是代入自己了,如果是代入少年的位置,那其實還蠻浪漫的。
“二位——怎麼了嗎?”少年見林木和伊蕾娜都不說話了,愣愣地出聲。
林木搖搖頭,接着輕笑道:“沒事,加油,我看好你,當然追女生嘛,要麼長得夠帥,要麼就膽大心細臉皮厚,總會成功的。”
少年還沒說什麼,伊蕾娜倒是斜了眼林,語氣平淡道:“蠻有經驗的嘛。”
林木連忙住嘴,迅速轉移話題:“哈啊,好餓啊,快走吧,找個地方吃飯,快餓死了。”
“誒?您餓了嗎?要不要來我家吃飯?”少年很是熱情。
“遠嗎?”
“不遠!”
“走,蹭飯去。”
伊蕾娜:“......”
......
......
兩隻掃帚,三個人,從天空中緩緩降落到一片寧靜的村莊前。
這是個很小的村落,
民宅的數量大約只有數十間,外觀相同的木造房屋散佈村裡,小田地、水井以及緩慢轉動的水車則像是填補房屋之間的縫隙般夾雜其中。
離開掃帚,穿過代爲大門聳立的兩顆樹之間,三人走進村內。
筆直延伸的道路前端,是一棟明顯比其他民宅大上許多,也氣派許多的宅邸。話雖如此,當然只是相對而言,放到旅途中那些較爲繁華的城鎮裡,大概算不上顯眼。
“那就是村長的家嗎?”
伊蕾娜指着那棟建築,發問。
“對啊,然後那也是我家喔。”蘑菇頭少年點頭回答。
“喔喔。”伊蕾娜反應平平。
林木倒是開玩笑般道:“還是個二代啊,失敬失敬。”
蘑菇頭少年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瓶子送給你喜歡的人呢?”伊蕾娜有些好奇地問道。
“就今天!我打算在吃完午飯就送給她,對了,尼諾的料理很好吃吧,兩位快來吧!”
說着,他已經跑向了那棟豪宅。
......
走進屋內,裝潢在林木眼中是和那不錯的歐式古典風,但在伊蕾娜眼裡,這只是稀鬆平常。
畢竟這個世界大多都是這種裝潢,並不算多豪華,只能說是稀鬆平常。
被蘑菇頭少年帶進空無一人的餐廳,他熱情地指着長方形餐桌,那裡擺着數把椅子——“請隨便坐吧!”
“謝謝。”
一邊道謝,林木和伊蕾娜並排坐到相鄰的兩張椅子上。
纔剛坐好,對面的一扇門忽然打開,出來的是一名身材嬌小的黑髮少女,她正在繫着圍裙,接着,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林木和伊蕾娜,瞬間如同受驚的貓咪般下了一跳。
連忙打了招呼:“你們好......”說完,她意識到什麼般迅速背過身,將胸前散開的繫帶重新系好。
“你好......”伊蕾娜迴應了一下。
倒是林木微微挑眉,他覺得——嗯,不對勁,路上,那位蘑菇頭少年過,他們家只有他和他父親,以及他所喜歡的,傭人少女尼諾。
現在看來,這少女大概就是尼諾,但這衣衫不整的樣子——我滴孩,別不是父子局吧......不行不行,我是來蹭飯的,不能非議人家......
林木甩了甩腦袋,將一些有的沒的從腦海裡甩了出去。
這事,伊蕾娜彷彿也注意到了什麼,看向少女問道:“你是不是來自東方的國家?”
嗯,她的關注點和林木的不大一樣。
“那......那個......”察覺到那個漂亮的銀灰長髮少女是在問自己,尼諾畏畏縮縮地,不知該怎麼回答。
看着少女的樣子,伊蕾娜輕笑着安撫:“沒什麼,只是你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是的喔,我爸爸是在東方國家把尼諾撿回家的喔。”蘑菇頭少年走了過來。
“撿回家......於是纔在這裡被聘用爲傭人嗎......”
尼諾立刻點頭,聲音很小,細聽還能聽到顫抖的感覺:“是......是的……村長大人對我照顧有加......”
“那位村長在哪呢?”
“那個......村長在書房工作......”
在書房工作......林木下意識瞥了眼剛剛尼諾出來的屋子,如果是那樣的話......吃完飯是不是要把村長剁了再走......
不過那樣的話......林木又瞥了眼尼諾,以及來到她蘑菇頭少年......難辦。
“喂喂喂,尼諾,今天午餐吃什麼?”蘑菇頭少年開朗活潑地問詢着尼諾,絲毫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今......今天按照村長的要求,做鹽焗烤魚......”即使面對愛戀自己的少年,尼諾依舊是畏畏縮縮的模樣。
“喔喔,那可以爲這兩位也做一份嗎?”蘑菇頭少年向尼諾示意林木和伊蕾娜。
少女畏畏縮縮地看了兩人一下,很快移開視線,弱弱地點頭。
“她說可以喔,兩位。”
“太客氣了......”伊蕾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聲音有些輕地迴應。
林木握住她的手,也沒說話,但她的腦海裡卻響起了林木的聲音:“我覺得不太對勁......”
伊蕾娜看着他,眨眨眼,微微點頭,顯然她也覺得不太對勁。
“要管嗎?”伊蕾娜的腦海裡又響起林木的聲音。
這次,伊蕾娜沒有立刻迴應,而是小聲道:“怎麼管?”
聞言,林木沉吟,片刻後,苦笑着搖搖頭:“不知道。”
伊蕾娜白了他一眼,很是無語,你不知道怎麼管,還問我要不要管,我就知道怎麼管了嗎?
無論怎麼樣,這都是人家的家事,——並不關他們的事不說......也沒有他們插手的餘地。
幹掉可能是禽獸的村長?那麼蘑菇頭少年和尼諾怎麼生活?
帶走尼諾?那麼之後尼諾怎麼生活?
無論怎麼辦,都無法解決問題。
更何況,他們只是旅行者罷了,並不是什麼聖人救世主。
利人利己可爲,損人不利己不可爲,損人利己要看損什麼人,損己利人——那是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