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過的雖然有些‘波’折,聖誕夜卻是十足的舒適的。不大的餐桌被姐妹兩個擡到了起居室,放在壁爐前面的空地上,餐桌上擺了滿滿的‘肉’食以及別緻的小點心,份量足夠姐妹兩個吃上一個禮拜了。
‘露’西誇張的吸着空氣裡的食物香氣,滿足的說道:“聖誕節絕對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節日,這天裡我完全不用考慮節省這個讓人厭煩的詞語。”
安妮手裡拿着禮物從樓上走了下來,聽到‘露’西的話就說道:“親愛的‘露’西,節省可是一個非常好的詞語,就算你以後成爲了有錢的太太,你也得懂得節省。”
“哦!”‘露’西鬱悶的聳拉下了肩膀,帶着一點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道:“安妮,請饒了我吧!難道你還沒有過夠這些苦日子嗎,我可是過夠了,等我以後嫁給了一位富有的紳士,我一定要去倫敦狠狠的逛一次街,然後買下我喜歡的所有的裙子、帽子、鞋子,還有那些‘精’致的珠寶首飾,我要
把它們塞滿我的整個大衣櫃還有梳妝檯。”
安妮不置可否的擡了下眉頭,看在今天是聖誕節的份上,她就不打斷‘露’西這份無望的豪情壯志,要知道就算是應該最富有的人估計也做不到買下所有自己喜歡的東西這種事情。
“安妮,你一定覺得我在白日做夢了是嗎?”
儘管安妮沒有說些潑冷水的話,但是‘露’西還是看出了她表情裡的一點點無奈情緒,不過她並不生氣,因爲就連‘露’西自己也知道剛纔說的完全是白日做夢。要知道就算她以後在上帝保佑下嫁了一位一年收入五千英鎊以上的紳士,她也沒有足夠的金錢可以買下倫敦城裡所有喜歡的東西,那裡倒處都是奢侈品,五千英鎊大概只能買到一隻不起眼的古董‘花’瓶。
“哦,這難道還用得着問嗎,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你有白日做夢的習慣了。”安妮甩了下手說道。
“安妮,你再說我我就不送你聖誕禮物了。”‘露’西假裝生氣的說道。
“那麼我也不送你聖誕禮物了,正巧這件禮物我非常喜歡,不送給你我留着自己用也不錯。”安妮迴應道。
“那可不行,我可絕對要得到你的禮物。”‘露’西說道,同樣把自己準備送給安妮的禮物放到了沙發上,和安妮的禮物並排擺在一起。
安妮的禮物包紮的非常漂亮,上面用漂亮的粉藍‘色’絲帶綁成一朵藍‘色’的‘花’朵,看起來非常有吸引力。‘露’西估計了一下那個盒子的大小,猜測裡面可能裝着一個羽‘毛’的頭飾。在普拉特莊園時,曾有一次她們姐妹兩個陪着普拉特三姐妹逛商店,‘露’西在帽子店裡看上了一隻最新款的羽‘毛’頭飾,可惜被人買掉了,所以她當時就說想要一個羽‘毛’頭飾作爲聖誕禮物,她猜想安妮一定會買給它的,畢竟一個用普通鳥類尾羽做的頭飾價格並不貴。
這頓豐盛的聖誕晚餐讓姐妹兩個吃的非常高興,同樣高興的還有哈德,它在晚餐的時候得到了一大盆的用牛‘肉’湯煮的麪粉糊糊,裡面放滿了各種‘肉’塊,還有幾根燉的酥酥的大骨頭,吃得肚子圓滾滾的,趴在地毯上都不願意動彈了。
姐妹兩也是難得能夠這樣敞開了大吃大喝,因爲財產太少的緣故,她們在家裡的時候買東西基本都是‘精’打細算的,而在親戚們的家裡時,就算沒人剋扣她們的食物,可是出於寄人籬下的原因,她們也總是收斂着自己的口腹之‘欲’,以免吃的太多太好被人討厭上。
吃完飯安妮和‘露’西草草把碗碟收拾進了廚房,沒有清洗就回到了起居室,迫不及待的‘交’換了禮物。
‘露’西送給安妮的是一隻小手包,上面繡着安妮喜歡的雛菊‘花’和勿忘我,手工非常的‘精’細,看得出來‘花’費了很大的功夫。
安妮給‘露’西的是一雙舞會時的白絲綢長手套,她在手肘部位鑲嵌了一圈漂亮的‘花’邊,然後在手套的手背上各繡了一朵華麗的玫瑰‘花’紋,甚至在玫瑰‘花’心的地方安妮還用上了幾粒小小的珍珠。
“哦,安妮,我太喜歡這副手套了,它簡直太漂亮了!”‘露’西看到那副手套之後就高興的在地上蹦了幾下,然後給了安妮一個大大的擁抱。
等到她把手套戴在手上擺了幾個優雅的跳舞姿勢欣賞了一下之後,才問道:“安妮,你哪來的錢買絲綢?”
“是艾梅給我的,舅媽夏天的時候做了一條白絲綢的裙子,剩下來的邊角料分給了艾梅她們每人一份讓她們自己做點手帕之類的小東西。艾梅不會繡就送個了我。還有這幾粒小珍珠是從黛西的舊裙子上拆下來的,你還記得嗎,她想用來縫在披肩上的。結果這些珍珠個頭太小她不小心‘弄’了一地,後來撿起來的時候少了好幾顆,就是這幾顆,是我從地毯下面找到的。”
“安妮,你簡直是太好了!”做這份禮物安妮絕對是‘花’費了很多心思的,‘露’西簡直感動極了,特別是這幾粒小珍珠的來源,‘露’西知道安妮雖然在很多東西上面都有些斤斤計較,但是她絕對不是那種爲了幾顆小珍珠會去翻地毯的人,安妮那麼做完全是爲了裝飾這副手套。
姐妹兩個收好禮物之後就回到了壁爐前面開始享受晚飯後的閒暇時光,安妮拿着做了一半的‘毛’衣坐到壁爐邊的搖椅上,‘露’西則找來了一本書直接趴在地毯上翻看着。
壁爐又被添了一把柴火,火焰燒的很旺,產生的火光足夠照亮整間起居室,安妮不快不慢的搖動着身下的舊搖椅,手裡熟練的織着‘毛’衣,一邊懶洋洋的對‘露’西說道:“你就着壁爐火光可以看書的話就把蠟燭熄了吧,這場雪不知道要下幾天,家裡的蠟燭不多了,我們得省着點。說起來今年蠟燭又漲價了,如果它再漲一點的話,我們以後就只能買差一點的普通蠟燭用了。”
‘露’西並不喜歡聽安妮嘮叨這些柴米油鹽的瑣碎事情,她乾脆利落的站起來走到餐桌那裡,對着上頭擺着的兩個燭臺各用力吹了一口氣熄滅了蠟燭,然後回到了壁爐前的地毯上,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看着手裡的舊書。
這是一本有些年頭的愛情小說,來自於去世的斯蒂爾太太,據說斯蒂爾太太當初買這本書的時候正好懷着安妮,因爲很喜歡裡面的‘女’主人安妮,就把這個名字用在了自己的第一個‘女’兒身上。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像故事的安妮一樣有一個富足美好的家庭,嫁一個有錢又品德出衆的紳士,一輩子都能夠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可惜現在看來,至少目前爲止這個願望並沒有實現。
姐妹兩個都已經把這本書看過好幾十遍了,所以‘露’西儘管翻閱的很漫不經心,不到半小時也看完了整個故事,她有些鬱悶的合上書本,翻了個身將頭正在書上面,擡着眼睛看着坐在她正前方的安妮,感嘆道:“哦,這裡的安妮可真傻。如果是我,我絕對會選擇嫁給年收入六千英鎊的布雷恩先生,而不是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做牧師的裡德先生,他一年能賺到一千個英鎊嗎?絕對不可能!”
‘女’孩子要富養這句話說得絕對沒錯,‘露’西明顯是窮怕了,所以將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擺放在了英鎊上頭,總是習慣於用英鎊的多少來衡量自己的幸福指數。安妮一直努力的在教導她正確的價值觀念,但是沒沒‘露’西不經意的話就會把她所有的努力打碎成泡沫。
安妮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她停了一下手裡織‘毛’衣的動作,對‘露’西說道:“故事裡的安妮之所以不選擇布雷恩先生是因爲他們兩個自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像安妮一樣來比喻她身邊的人,那麼布雷恩先生是一隻漫步在豪華‘花’園裡的‘波’斯貓,他從不喜歡也不願意跑到‘花’園外頭去‘弄’髒自己身上雪白的皮‘毛’。而安妮卻是鄉間的一隻小野貓,喜歡在你泥地裡打滾,進入豪華‘花’園只會踩壞那裡的‘花’草。裡德先生雖然也是‘波’斯貓,可是他是一隻灰‘色’‘毛’皮並不起眼的‘波’斯貓,待在豪華‘花’園裡會讓他覺得拘束,野外才能夠讓他感到自由自在,他和安妮是天生一對。布雷恩先生和安妮在一起的話,他的大‘花’園會成爲困住安妮的牢房,而那裡也會因爲安妮的到來變得一片狼藉。”
“那只是你的推斷罷了!”‘露’西坐了起來,反駁道:“裡德先生之所以到鄉下去做牧師完全是因爲他是一個次子,只能繼承一點點的遺產,而他又得罪了自己哥哥,沒有人給他提供一個好的工作。而且你說的布雷恩先生和安妮在一起的結果未免太過武斷,要知道大‘花’園裡總不會缺少通往外面的小角‘門’的,安妮如果願意出去她總找得到辦法。布雷恩先生只要把角‘門’的鑰匙‘交’給安妮,而安妮只要記得回去之後換身乾淨衣服,你瞧安妮,一切就這麼簡單的解決了。”
對於‘露’西的反駁安妮並沒有迴應,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現實又充滿了個人情緒,而且她這種對於未來丈夫能夠相互溝通的需求大過金錢需求的想法,在這個時代普遍的身價普通的未婚‘女’‘性’之中才是不可理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