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超品的不也幾個人,而趙淑是宗室裡唯一一個超品的,嫡公主可爲超品,然皇后只此一子,並無公主。
故此,趙淑是可以見到公主不行禮,見到四妃橫着走,只需給自己父王、太后、皇后、太子行禮即可。
哪怕是那郝貴妃,帶了個貴字也還是妾,不過正一品罷了,小朱子來稟報時,她已穿上朝服,梳洗打扮完畢。
朝服極爲繁瑣,層層疊疊,趙淑粗略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二層,袖子依次由小袖口,層層增大,直到長長的寬袖能拖到地上去,裙尾迤邐開來,拽地很長,顏色皆是紅色色系,深淺搭配極爲合理,衣邊以金線勾畫,繡着鸞鳥展翅,暗紋是祥雲朵朵。
頭上梳着朝陽鬢,髮髻上插了金步搖,步搖是宮裡制的鸞鳳流蘇寶石金步搖,水滴寶石滴在眉心,額頭上的黑髮分開來,綰在兩旁,顯得趙淑極爲可愛,年紀雖小,卻能看得出,將來長開了定是妥妥的美人兒。
趙淑極少穿朝服,厚重不說,裙尾太長,託在地上,她肩膀累。
“郡主,郝貴妃已到宮門口了,正等太后宣召呢。”小朱子道。
趙淑看了一眼銅鏡裡的自己,朝服顏色端莊濃烈,她臉上還施了粉黛,不過極淡,幾乎看不出來,兩條秀眉畫了幾筆,此時看去,輪廓更爲立體深邃,小小年紀,顯得極有威嚴。
“走吧。”
孫雲今日也穿得比以往喜慶了些,不過爲了不搶趙淑風頭,她不着妝,頭上的髮飾也很尋常,只是梳得比以往精神許多,衣衫也是極爲普通的羅衣,只堪堪不失禮罷了。
帶着人浩浩蕩蕩的來到鳳昕殿,此時太后也一身新鳳袍,是鍾嬤嬤等人新做的,太后的衣裳均是鳳袍。不過能換上新制的,可見對趙淑生辰的重視。
“阿君給皇祖母請安,願皇祖母萬福康安福壽綿延,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人跟着一起跪。“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給太后行禮後,便是邊上坐着的太子,“給太子哥哥請安,願太子哥哥早日康復。”
其他人也跟着給太子請安,“參見太子殿下。”今日的太子。氣色好了許多,沒有往日看着的那般頹廢,笑容也褪掉了些許苦澀,只是依舊極爲勉強。
如此正式的行禮,趙淑已是多日未曾做過了,如今做來還極爲標準,實在是難能可貴,太后高坐鳳椅上,擡手開心的道:“起身罷,小壽星。”
“多謝皇祖母。”初春和盛夏上前一左一右將她扶起來。她年紀小,裙尾太長,她又極少穿,此時行動極爲不便。
來到太后跟前,坐在她邊上,太后示意張楚將東西拿上來,張楚端了個檀木盒子進來,放在趙淑面前,“打開。”太后道。
張楚打開盒子,露出裡面一雙繡鞋。繡鞋上鑲嵌着好些珍珠和寶石,難得的是並不顯得難看,反而極爲美觀,閃閃的。價值不菲。
“這可是哀家一針一線做的,快試試,看合不合腳。”太后道。
趙淑聽時太后親手做的,頓時鼻子一酸,眼眶便紅了,“皇祖母。阿君要感動哭了。”
“妝都要花了,你哭罷。”太后颳了她鼻子一笑,示意張楚帶她去後面換鞋。
跟着張楚到屏風後,將鞋換上,很合腳,也很暖和,只是她一想到腳下踩着好些銀子,頓時心裡便覺得生疼,不過能得到太后親手做的鞋,她心裡那一點點生疼,很快便過去了,心裡暖暖的,格外開心。
換鞋出來後,鍾嬤嬤來報,“太后,宗室的人和貴妃到到了,在殿外等候。”
太后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不過今日可是她乖孫的生辰,定是要開開心心的,不可爲了旁人的掃興而不開心,折磨的是自己。
點點頭,“宣進來罷。”
趙淑坐下,與對面太子對視一眼,太子對她眨眨眼,不出聲的對趙淑說:“哥哥的禮物,一會給你。”
看懂了太后的口型後,趙淑重重點頭,太子哥哥的腿近日便可醫治了,幾位杏林好手不愧是太后的專屬太醫,不但研究出了麻醉散,還得了一個滋養骨骼的好方子,這樣大大增大了太子痊癒的可能。
不過這些,只有彭老太醫偶爾與她說說,其他太子是不會讓她知曉的。
兩人小互動後,郝貴妃走在前,宗室的人走在後,款款來到殿中央,“臣妾給太后請安,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微臣/臣婦/給太后請安,太后福壽康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行禮,太后不喜不怒的看着,視線落在郝書眉身上,同樣,趙淑也在打量這個郝貴妃。
郝書眉身着一身水紅色留仙裙,裙尾極長,迤邐在地,頭上梳着望仙鬢,髮髻上插着木蘭簪,整個人看上去極爲端莊。
其實她年紀不大,不過十五六歲模樣,這樣的年紀便登上貴妃之位,實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尤其是不過勳貴出生。
她雖年輕,但整個人看去卻不失老成,那份沉穩大氣讓趙淑暗暗稱歎,她的五官也長得極爲精緻,以往她未被冊封爲貴妃之時,極少被提及,以至於趙淑對此人竟一點印象也無。
扭頭看了一眼孫雲,那郝書眉的樣貌竟與孫雲不分伯仲,孫雲傲氣,而她卻嫵媚。
“平身罷。”太后淡淡的道,“賜座。”
“多謝太后。”包括郝貴妃在內,均再次行禮,然後才一一落座。
郝書眉走到自己座位邊上之時,突然折身走到趙淑面前,款款行禮,“妾身給君郡主請安,來得匆忙也未曾給郡主帶禮物,還請郡主莫要生氣,妾身這對鐲子是皇上新賞的,南洋進貢之物,若郡主不嫌棄,妾身將此物做生辰禮物。送與郡主?”
送禮,還問別人要不要的,那兩人關係一定是可開玩笑的關係,趙淑淺笑。郝書眉與她第一次見面,便讓她難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郝書眉和趙淑身上,沒人注意到太子臉色極爲不好看,頹氣彷彿如滾滾烏雲般迅速籠罩在他周身,原本略有神采的眼看向郝書眉時。悲痛不已。
“南洋進貢之物啊,本郡主似乎沒見過呢,既然貴妃捨得割愛,本郡主便卻之不恭了,也非是皇伯父賞於我的,想必能拿去賣的,南洋進貢之物,想必能賣不少銀子,初春,此事你去辦。恰好開鋪子還缺些本錢,這下好了,本錢該是湊齊了,還要多謝貴妃。”
郝書眉臉色一僵,她沒想到趙淑會真的收,不等她反擊,初春便走到她身邊福身道:“多謝貴妃娘娘。”
“無需客氣,本宮極喜歡郡主的率真可愛。”這口氣便是以長輩自居了,說罷將手上的一對鐲子褪下放在初春手裡。
不過趙淑卻不打算買賬,妾就是妾。想做她長輩,先當上皇后再說,且這郝貴妃定是知曉那日自己也在茶梅山莊,此時定是恨死了自己。既註定不能是朋友,那麼從一開始便不要相讓,“本郡主自有皇祖母,皇伯母喜歡,貴妃便免了罷。”
如此直白率真,想必郝書眉更喜歡。
郝書眉強壓着心裡的憤怒。臉上依然要揚着得體的微笑,“郡主果真率真得可愛。”
“本郡主無需你說,也是極爲可愛的,您說呢,皇祖母?”趙淑依然淺笑着。
不等太后說話,郝書眉便又款款行禮,道:“臣妾初懷龍胎,護國寺的大師說,須得真鳳壓着,臣妾才能鎮得住胎裡的龍氣,然臣妾五行屬水,而皇后姐姐屬土,大師便言臣妾懷龍胎之時,紫薇主南,皇上心疼臣妾,便恩准臣妾到太后跟前盡孝保龍胎,長路迢迢,未來得及得太后恩准便匆匆而來,還請太后看在臣妾肚子裡龍胎的份上,莫要怪罪臣妾。”
連大師都搬出來了,趙淑知曉,絕不是主持渺空大師,“不知是哪位大師讓貴妃千里迢迢趕來觀州這窮鄉僻壤保胎,本郡主甚是好奇。”
郝書眉微笑,看向趙淑,“那位大師還是郡主父王的好友,如今也奉命護送本宮而來,正在外候着呢,不知太后可是要宣了緣大師覲見?”
了緣?趙淑頓時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是極爲不喜了緣的。
太后淡淡的道:“哀家近日不禮佛。”
郝書眉依舊是端莊的笑着,一點不尷尬,又說了一件讓趙淑直想弄死她的事,“大師還說臣妾肚子裡的龍胎龍氣太甚,須得找一八字與臣妾極爲相合的女子相陪,方可高枕無憂,如今那女子也來了,還是郡主你的大姨呢。”
趙淑臉上的淺笑瞬間消失,目光悠悠的目視郝書眉,“江月不是在家廟嗎?據說進家廟的女子,不是德行有失,便是犯了大錯,貴妃竟****與那江月相伴,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郡主看貴妃還是另尋他人罷。”
竟將江月帶出了家廟!好大的膽子!好大的預謀!
“本宮觀江姑娘極爲貞靜知禮,郡主莫要聽信了傳言,錯過了好人,太后,一路上勞碌奔波,江姑娘已病倒,不能前來給您請安,還請太后莫要歸罪於她。”她與江月極爲親厚的模樣,竟懇求太后莫要怪罪。
太后對江月無感,在霍丹蘭在,她早已將江月這號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既是病了,便莫要出來招搖。”
郝書眉行禮謝恩,這才落座,她剛落座,殿外便報:“霍姑娘到。”
太后此時極爲不高興,聽到霍丹蘭來了,頓時精神一震,“宣。”
霍丹蘭一身暗花細絲撫胸長裙,腰間被適中寬大的腰帶束着,顯得她身姿婀娜,凹凸有致,臉上依舊面巾圍着,只露出好看的雙眼,烏黑的長髮,頭上髮髻插着幾根簡單卻不失大氣端莊的暗紋簪子。
只見她款款走來,身後還跟着三名身着不同服飾的其他民族女子,有一走動便有清脆好聽的鈴鐺響起的苗族女子,有簡單清爽的白族女子,有草原風濃烈的蒙古族女子。
“給太后請安,參見郡主。”霍丹蘭帶頭行禮,而她身後的三名女子也一口極爲不標準的漢話學着霍丹蘭的動作行禮。
太后有點懵,問霍丹蘭,“這些是?”
“回太后,這些都是王爺送於郡主的禮物,她們都是極爲優秀的繡娘,且個個都有不俗的才藝。”
原本太后還覺得這些女子,來朝見她竟還穿得如此不倫不類,簡直豈有此理,但一聽到是自己兒子送來的,便立馬覺得這些女子也是極爲出色,不說容貌,光那份見到她卻不害怕的膽識,也是極爲難得的。
“好好好。”她連說了三個好,“積雲,帶下去,好生安排。”
三位似乎不是很懂漢話,不過卻是極爲聽霍丹蘭的話,跟着積雲下去了。
送走三位繡娘,霍丹蘭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趙淑,“打開看看,可還喜歡。”
趙淑接過,不慌不忙的打開,一打開,裡面不是朱釵,不是首飾,而是一張氣契,製陶匠的死契,“姑姑知曉近日你都在尋好匠人,姑姑便從汴州尋了一個過來送你。”
“多謝姑姑,姑姑真懂阿君。”若不是身上的朝服費事,她定要起身給霍丹蘭一個大大的擁抱。
如今好匠人不多,但凡有點本事的,都被某些家族賣了去,想要找自由身的好匠人,真是太難。
霍丹蘭見她笑得開心,眼裡溢滿了笑意,她對趙淑這態度,讓太后格外滿意。
突然,趙淑身邊孫雲一聲驚呼,“太子殿下!”
衆人瞬間看向太子,卻發現太子嘴裡吐了好幾口鮮血,暈倒在椅子上,趙淑豁的站起來,她與太子離得近,幾步便走到了,抓住太子的手,還好,脈搏還有。
“宣太醫!”太后大聲道。
紅霞忙下去宣太醫,隨着太子突然吐血暈倒,大殿內瞬間亂成一團,大家都害怕,害怕被當做兇手。
唯有趙淑,視線落在裝作驚慌,實則半點不慌不忙的郝書眉身上,太子突然吐血暈倒,乃怒火攻心而成,剛纔還好好的,而太子不可能見到霍丹蘭便怒火攻心,也不可能是宗室的人,那麼便只有郝書眉了。
她的視線落在郝書眉身上,恰好郝書眉的眼也看過來,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彼此都聞到了火藥的味道。
郝書眉,保胎是假,來鬧事是真,怕是肚子裡的貨也不是真罷。
哼,趕來,便要有把命留下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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