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轉,地點江南。
王繼澤與太子閒聊了一會,便聽到有屬下來報,“稟報太子殿下,將軍,有人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忙隱身到樹後,衛廷司與趙淑去尋結草居士前,陳劍波與顏時忍去處理洪災的事,而太子與王繼澤便來了這城外的高坡。
此處山坡也沒個名字,附近沒有村落,爛地比較多,不能種植瓜果稻米,唯一長滿了附近的是雜草。
以前這一帶也是有村落的,不知從何時起,村民們發現,不管種什麼都種不活,從別處移過來的秧苗種上後,不出幾日便枯死了,請了道士和和尚來做法也無用,便都漸漸搬走了。
所有人都找了藏身地藏好後,不多會,便看到山坡下,一處滿是雜草的地方慢慢往上升高,升高後竟從中間分開,露出裡面的一個黝黑大洞。
有黑衣人滿身都裹了泥從洞裡爬出來,爬出來後,便有一黑衣人從荊棘後走出來,不知與那泥人說了什麼,那泥人點點頭,折身回了地洞。
過了大約一盞茶功夫,那黑衣人也沒再爬出來,太子皺眉,與王繼澤對視一眼,大聲道:“快退!”
然而,卻是晚了,他話剛出口,聲音都還沒來得及傳開,便被爆炸聲淹沒了,‘轟’的一聲,方纔露出來的地洞,由內而外爆炸開來,猶如一朵土黃花般,盛開。
被炸開的爛泥飛滿了天,王繼澤眼疾手快,將太子護在身下,爆炸聲過後,太子顧不得滿天飛的爛泥,大神道:“不要管我,追!”
王繼澤將他扶起來,“殿下,怕是從別的地方跑了,結草居士在江南經營多年,退路定是很多,加之這些年永王又不管封地,各種勢力在江南盤扎,前些年衛大哥清理了許多,好些便隱了下來。”
趙淑與衛廷司剛趕到,便聽到爆炸聲,“沒想到趙弼這麼狡猾!”趙淑氣得跺腳,狡兔三窟,他有三十窟!
“咱們不是還有個假的嗎?”衛廷司毫不在意的道。
趙淑看向他,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打算。
太子與王繼澤從山上下來,上山之前,衣服便沾了泥濘,方纔的爆炸,更是讓兩人身上沾滿了爛泥,好不狼狽。
“阿君。”太子第一時間發現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假趙弼,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轉觀王繼澤,他有些羞澀,有些臉紅,有些不知所措,偷偷拿眼看趙淑,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臉便更紅了。
趙淑都不用猜,便知道跟在太子身邊的男子是當年那個躲在她身後,渴望陽光卻又害怕陽光的少年,她走向王繼澤,偏頭看他,“不認識我啦?”
王繼澤靦腆的,飛快的,看了趙淑一眼,再次低頭,這次將頭壓得更低,雙手放在身前,兩個手指繞啊繞,不知該說什麼,本能的點點頭,點完發現不對,又急忙搖頭。
趙淑噗呲一笑,“你搖頭又點頭,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記得。”王繼澤鼻尖和額頭都沾了爛泥,見到趙淑後,心砰砰的跳,額頭上冒了細汗,細汗越變越多,不多會,大顆大顆的汗水便從發中留下來,他覺得臉和額頭有些癢,伸手一抹。
抹了滿臉泥。
趙淑看他可愛的表情,不厚道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王繼澤不好意思的擡頭,愣愣的看着趙淑,臉紅心跳。
江南最近天天下雨,空氣清新,並不是特別熱,但他愣是覺得身在火爐裡,熱得不行。
看着看着,便忘了收回目光,一身男裝的趙淑,颯爽英姿,皓齒明眸,眉眼間的笑意,與當初在碧遊行宮時見到的一樣,比陽光還要燦爛。
雖是男裝,黑髮綰在發冠上,但他一眼就認出,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是當初那個將他帶出黑暗的女子,那時,她說我們是朋友。
軍中有兄弟說,喜歡一個女子,她在你眼裡是最美的,最好看的,無人能及。
他此時此刻,只想誇一誇,眼前的女子,你真好看。
走出碧遊行宮前,他不知這世上有個她,不知天底下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說不出哪裡好看,但自從見到她,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入伍後,他一有閒暇,便想,她到底長成什麼樣子了,眼睛是不是像月亮一樣,笑起來特別可愛。
還是像星辰一樣,璀璨無比。
他知道,那個女子叫趙淑,封號君,是皇室最尊貴的宗女,她比自己小,卻長得和他差不多高,聽說多鍛鍊,人會長高。
這些年,很多時候,他想,一定要長高,長高了可以保護她,像大樹一樣。
“記得就好,省得我自我介紹。”趙淑好笑的看着他,竟這般靦腆,還真是少見,伸手很男兒氣的拍拍他肩膀,“長得挺快。”
如今王繼澤比趙淑高了起碼兩個頭,雖在軍中長大,但卻半點無武夫之氣,反而身姿修長,靦腆的時候,像極了書生。
“阿君,我一直記得你的,一眼就認出你來了。”他有些語無倫次,摸了摸趙淑拍過的手臂,很沒眼力見的開始更羞澀。
衛廷司故意咳了一聲,當着他的面,牽趙淑的手,溫柔的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趙淑白了他一眼,卻並不掙脫,又很男兒氣的對王繼澤豎起大拇指,想說句話,卻硬是被衛廷司拉走了。
太子搖頭失笑,也拍拍王繼澤的手臂,頗爲同情,“人生,晚一步,就是另一種光景,世上何處無芳草?別太在意。”
趙淑不在,王繼澤恢復了在軍中的霸氣跋扈,也看出衛廷司與趙淑的關係,心痛不已,扯了正往回走的太子吐苦水,“殿下,您評評理,當初我哥準備讓我跟着彭將軍學習的,但衛大哥非不讓,不經過我哥同意,就把我弄到江南來了,這些年他從不讓我去觀州,彭將軍在觀州練兵,我哥想讓我去學習學習,他也不讓,您說他是不是故意!”
太子:……同情的看着他,沒有說話,不忍在他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