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被拋向後方,緋紅的妖瞳顯露,少年姿態的魔都之主一推刀柄,魔刀出鞘,雪亮的光華一瞬間刺痛了r的眼睛,他踉蹌後退着驚叫起來,獻祭般高舉起手中的螺湮城教本。
這本用人皮裝訂而成魔導書,能夠召喚並使役深海中的怪物。作爲魔力爐心的能力堪稱驚豔,甚至無視術者的力量,自行發動禁術級別的魔術。
未遠川上的霧氣開始濃重起來,淹沒在一片霧白色裡,魔都之主卻露出了興味的眼神,黑曜石般的魔角輝映着遠方黯淡的燈光,森嚴而冷硬。
宏大的的增殖在他面前上演,鴉有些焦躁的從喉嚨裡擠出一聲鳴叫,被一腳踩在背上,頓時安靜下來,似乎是看的有些夠了,又或者這一堆蠕動的肉塊實在是傷眼,的場靜司輕聲下了命令。
“解放你全部的力量!把這堆東西——清理掉……”
作爲回答,存在感一直低微的魔都之主最初的追隨者長長一聲嘯叫,翅羽和尾羽開始生長,點點紅光在羽毛邊緣燙了一層火烙,猩紅的妖瞳像浸了一層粘稠的血。
的場靜司離開了鴉的脊背,飛翔在半空中,視線卻移向另一個方向。
金綠相間的輝舟懸停在半空,玉綠的飛行翼大張開,坐在飛行器中的黃金的王者冷哼一聲,從王座上起身,遠阪時臣不解的注視着他,弄不懂這位喜怒無常的王者又冒出了什麼念頭。
“大膽的狂徒!”吉爾伽美什斥了一聲,卻破天荒的沒有用上“雜種”這個慣用語。他緩步走出輝舟,與的場靜司對視,半晌,嚴肅了神色。
毫無破綻的強大!他只是懸浮在半空,純黑羽織鼓動,一紅一黑的妖瞳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英雄王神情冰冷,身後泛起幾十上百個的漣漪,王之財寶威勢如此!
“archer嗎?聊勝於無。”的場靜司橫過魔刀,掌心貼上刀刃用力劃過,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連眉宇都沒有皺一下。
魔刀貪婪的飲着血,紅光閃爍明滅,刀身上有冶豔的花紋攀附,掩映着那隻緋紅的妖瞳。
妖瞳中倒映着上百把寶具的影子,最終定格在冷淡的嘲諷上。
只是這種程度,不足以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的場靜司的靈術算得上頂尖,卻遠遠及不上夏目的巔峰之境,稱霸魔都,他靠的是豔驚神鬼的劍道和一顆多謀善斷而且足夠狠的心。
換言之,跟archer這種遠程不同,的場靜司擅長的是近戰。
倒提長刀,獨行於魔都的漆黑大地上,頭頂是血染的紅月……這是代代魔都之主近乎詛咒的宿命。
能斬一切的魔刀甫一觸及寶具,就流暢的切割過去,將這些刀槍鉤鐮盡數化爲金色的粉末,黃金的王者不以爲意,擡手召出更多寶具,映的整片天空亮如白晝。
棋逢對手,真是此生難得的幸事。
至於被晾在輝舟上的時臣……誰管他(~ ̄▽ ̄)~
rider的戰車從通道中開出來,鳳凰棲息於車轅上,緊緊依偎着夏目,看着遠方堪稱絢爛的金光,邀戰般的鳴叫一聲,被夏目一手安撫了。
天狐輝煌的妖瞳中,映出了魔都之主的影子,符文已經解下,翻飛的長髮被一條銀黑相間的髮帶束着,天狐歪了歪頭,想起了自己勾玉里的那一條。
原來……是一對嗎……
不知是不是糾葛了太多年月,到了夏目和的場靜司這一代,天狐與魔都之主之間萌生了奇妙的聯繫,有時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就好比現在,正在抵擋英雄王猛烈攻勢的魔都之主側了側頭,竟然敢分心去關注夏目。
只是眼角的餘光掃過一眼的短暫時間,夏目慢慢的睜圓了妖瞳,妖化後從來沉靜的眼眸深處,首次染上了恐慌。
海魔斑斕的觸-手伸出,在空中停駐一會兒,像在炫耀上面猙獰的口器,然後狠狠的掄下去!
拜良好的動態視力所賜,夏目清晰地看到半空之中爆開一朵血花,有什麼急迅的砸進黑暗的江面,收勢不及的上百把寶具緊跟着入水,頃刻間巨浪滔天。
他在原地連動也不能,任憑一個浪頭打下,渾身頓時的浸透了水,水珠匯成水流從頭髮上流淌下來,徹骨的冷。
他故作冷靜的一遍遍催眠自己,靜司先生是快要一統魔都的王者,很強很強,不可能就折在這麼一次小小的聖盃戰爭中。
但是他又問自己,如果沒有【百鬼夜行圖】這一防禦的至寶,有幾成把握能接下剛纔那一波突如其來的攻擊?
是啊,靜司先生是制霸魔都的王,可是他看了這麼多魔都的卷軸,無一不在說——魔都的生物向來是攻過於守,生死相搏,往往以傷換傷,甚至以命換命。
會死,哪怕是靜司先生,也會遭遇致死的攻擊。
魔力的源頭那邊傳來的魔力迅速減弱,然後就在下一秒,驟然中斷!
於是夏目腦海中那根弦也在同一時間崩斷了。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混沌的模糊幻影,他聽到了rider和韋伯的聲音,可是不真切,更爲真切的是他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近乎帶血的,呼喚神劍的名字。
“天——之——尾——羽——張!!!”
本體位於淺櫻之裡的神劍開始嗡鳴,被貓老師指派專程侍奉這把劍的白鹿瞌睡都嚇醒了,驚慌失措的盯着似乎在掙脫什麼的神劍。
上一次夏目在現世呼喚,沒能招來天羽羽斬,退求其次選擇了和泉守兼定。這一次神劍仍然迴應了他的呼喚,掙扎着焦急着,要去往自己劍主的身邊,可是淺櫻之裡超脫於世間,被歷代天狐的層層結界封鎖,防守得滴水不漏。
水下把自己揉成五彩斑斕一團的結界懵懂的睜眼,嬌嬌氣氣的打了個呵欠,慢慢浮上了水面,又慢慢爬上浮橋,最後慢慢移動到快要急死了的天羽羽斬身邊。
【要我幫你咩?】嘟嘟囔囔的說着,結界也沒有等回答的意思,呼的一下撲到了神劍上,歡快的打了個滾兒。
【我想小天狐啦~\(≧▽≦)~】
【所以我們一起去吧~~一個人我害怕~~~】
五色的光芒一閃,點點櫻花飄落到空無一物的刀架上,白鹿如夢初醒,看看空蕩蕩的刀架,靜默一會兒,然後連滾帶爬的去找勾玉。
沒有看好神劍讓他給那團不知名物體拐跑了屬下萬死不能謝罪!!!
結界亂七八糟的哼着歌,他肚子裡裝着憋屈的神劍,從容的撕開一層層空間,最終抵達了夏目的所在地。
見到劍主的一剎那,天羽羽斬清晰的感知到了劍主身上近乎滅頂的——憤怒。
一直以來都是溫柔軟和的人,面對友人從未顯露出半點負面的情緒,總是微笑的,安靜的,坐在廊下打棋譜或者讀詩集,還有的時候什麼都不做,只是在那裡看着櫻花和大水,然後忽而就像櫻花綻放一樣笑起來。
天羽羽斬那時就在想,一定是很幸福很幸福,纔會靜坐時都忍不住要微笑。
這是他的劍主,這一代的天狐。
他記得這孩子的一些小習慣,記得他不知何時起開始喜歡稱呼他爲“天之尾羽張”,而不是沾滿血腥的“天羽羽斬”,這孩子大概從未想過用他去斬什麼東西。
包括這一代的魔都之主,繼承八岐力量的黑龍。
雖然總是看魔都之主不爽,可這劍身上銘刻的本能在面對劍主的意志時,也就是那麼回事,忽略也無所謂,只要劍主高興,他既可以是殺戮之刃也可以是守護之刃。
他的劍主擡起眼,金杏色的妖瞳色澤濃郁而璀璨,日輪一般輝煌萬分,被怒火染上更令人心醉的意味。結界一口把他吐出來,劍身接觸到微涼的霧氣,他一聲情越的劍鳴,如願以償的被自己的劍主緊握。
這就足夠了,身爲一把劍的意義已經得到了滿足。
夏目緩緩舉起長劍,耳邊似乎響起天外的翅聲,凌厲而凜冽,他的身影與上古的神明重合,同樣的端嚴肅穆,眼瞳中怒火冰冷。
海魔在未遠川中移動了一下,感知到了半空中的巨大威脅,十數根觸-手破水而出,卷繞追逐着撲向半空中的英靈!
澎湃的浪濤四處迸濺,潑天水霧中,英靈緩緩閉合了妖瞳。
不在意扭曲的觸-手,不在意海魔的嘶吼,不在意想要上前助陣的rider,不在意維摩那上俯瞰戰場的英雄王,更不在意遠遠觀戰的其他人或英靈。
世界變得很靜。
在一片寂靜中,夏目聽到太古的吟誦,太陽流火,大蛇肆虐大地,一如此時的海魔般殘忍而狂躁,它吞噬人類和神明,揚頸嘶叫,似乎在向太陽叫囂。
神明的雙腳在大地上踏出裂紋,他手中提攜着長刀,眼裡飽含着怒火。
【天羽羽——斬!!!】
應和着神明的聲音,年幼的英靈一劍斬下,金色魔力洶涌澎湃,縱貫黑暗的江面。
“對城寶具——天羽羽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