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一出帳,帳內的衆人也坐不住了,紛紛跟着出了中軍大帳。
雖然衆人各懷心思,卻都不想此事鬧大,要是真的打起來了,此事這不好收拾了,那剛組成的同盟也就會面臨分崩離析的風險。
馬騰、公孫瓚、張楊、孫堅四人已經回了各自營地,對後續的事情並不知情。這幾個人全都是勇武過人的猛將,最見不得就是一羣人嘰嘰歪歪,當時衆人吵鬧的嗡嗡聲弄得幾個人一陣頭大,最後終於忍無可忍,憤而離去……
曹操、張超、張邈三人還未到袁紹營地外面,就聽見營地外傳來叮叮噹噹的金鐵相擊聲與一片喊殺聲。
“快!”曹操心中一突,催促張邈、張超二人道。
張超、張邈二人也是臉色一肅,跟着曹操向營地外快步而去。
三人來到營地外,只見一杆上書“張”字的大旗迎風飄展,大旗下黑壓壓一片全是鎧甲齊身的甲士。
再往近處看,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痛呼哀嚎的兵士,細看之下,就能發現地上的傷兵大多是袁紹的兵,剩下的一小部分傷兵卻與大旗下兵士穿着同色鎧甲的廣陵兵士。
袁綏見張超快步趕來,當即翻身下馬,快步來到張超面前,拱手一禮:“大人無事就好!”
說完衝身後的甲士一擺手:“停手!”
一聲令下,正與袁紹軍扭打在一起的廣陵兵士們,立即收手退後,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列隊齊整,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而袁紹兵由於幹不過廣陵兵士,吃了不小的虧,他們見廣陵兵士退去,也停手後退,慢悠悠零零散散地向營地裡晃去……
袁綏回營後,把張超帶來的兩萬人馬全都拉了過來,聲勢頗大。廣陵兵士到得袁營外後,也不往裡衝殺,只是袁營外齊聲大罵袁紹無恥霸道……袁營裡的兵士未得到袁紹將令,無大將調度,被罵得忍無可忍之時纔出營與廣陵兵士對罵,一來二去的,兩方就打在了一處。袁紹軍的兵士無人組織,被有組織有預謀的廣陵兵士揍得滿地找牙。就這樣,在自己的地盤上,袁軍被廣陵兵士狠狠的揍了一頓,他們心裡那無比的憋屈、迷茫且憤怒……
曹操四下看了一會兒,發現沒有死人,這才長出一口氣,看着張超,嘆道:“幸好沒出人命,不然今天孟高與袁紹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哼哼……結下又如何!這事兒本來就是袁紹做得不對。”
張超冷笑一聲,說道。
“就是,袁紹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張邈隨聲附和道。
“二位啊,既然沒有吃虧,帳中之事就不要再提了,真是鬧得不歡而散,大家都得無功而返!”曹操臉上的冷色一閃而逝,說道。
“也罷,某給孟德個面子,就不追究此事了。”張超沉吟片刻,回了曹操一句,接着衝袁綏一擺手,大聲說道,“整軍回營。”
袁綏看得通透,知道張超三人從營地裡急忙跑出來的用意,當即衝張超一抱拳,點出一個百人小隊留在袁軍營地外聽候張超調遣,接着轉身招呼兩萬廣陵兵士離開了……
“孟高手下多能人啊!”曹操見袁綏做事幹淨利落,由衷地讚歎了一句。
張超聽了微微一笑,正欲說話,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吼:“好你個張孟高!今天這事,某與汝沒完!”
曹操回身一看,只見袁紹滿臉怒氣地衝了過來,曹操心中一緊,心說:壞了!要出事!
一念至此,曹操衝張邈、張超二人一擺:“汝二人先退到營地外再說。”說着三兩步衝到袁紹面前攔住怒氣衝衝的袁紹,低聲說道,“本初啊,別忘了汝來這是幹什麼的!”
袁紹停下腳步,微微一愣:“幹什麼的?”
“汝不討伐劉戰?”
“當然要討伐!”
“既然要討伐劉戰,今日的事就不能鬧大,否則,盟軍一散,你我憑什麼討伐劉戰?”曹操拉着袁紹向一邊走去,邊走邊說道。
“懲治一個張超,盟軍就能散了?某怎麼就不信呢!”袁紹一梗脖子,說道。
“本初何其糊塗也!汝若殺了張超、臧洪等人,各路諸侯豈不是要人人自危?以後,誰人還敢來你這營地?用不幾日,盟軍必然分崩離析,不歡而散。”
曹操臉色一肅,說道。
就在曹操勸說袁紹的時候,帳中的諸侯們也來到了。
袁術笑眯眯地來到營地門口瞧了一會兒受傷哀嚎的袁軍兵士,冷嘲熱諷道:“哎呀——在自家門口被人家給揍成這樣,真是丟人哪!”
袁術話音一落,那些捱打的袁軍兵士,紛紛起身,瞪着眼看向袁術。
這時,袁遺搖了搖頭,走上前來,一拉袁術的衣袖,低聲說道:“公路啊,當着各路諸侯的面,要注意維護咱們袁家的聲譽,你與本初這樣,豈不是讓外人看笑話。”
“堂兄,他……實在是不爭氣,某也是怒其不爭罷了。”
袁術看着袁軍兵士慘兮兮的模樣,心中大爽,嘴角掛上了一絲淺笑。
“吾不管汝與本初平時如何的不睦,但是在外人面前,汝二人不得爭鬥。再者說了,汝與本初乃親兄弟,兄弟乃手足,怎麼能自相爭鬥呢?”
“某沒有他這麼個庶出的兄弟!”
“好好好,吾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總之,汝記住吾剛纔的話,凡事以袁家大局爲重,明白嗎?”
“那……既然堂兄出面了,某就不與那個庶出子計較了。”袁術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說道。
袁遺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不過,話說回來了,今日的事確實是本初做的不對。吾真沒想到本初是這麼狂妄一個人,早知道這樣,吾就應該推舉公路你這盟主的。”
“是啊,堂兄你看他當了盟主那個嘚瑟的樣兒,某恨不能上去抽他兩個大嘴巴子。”
袁遺眉頭一皺,咂了咂嘴,低聲呵斥道:“要以袁家大局爲重,忘記了?”
“堂兄,某就是那麼一說。”
“禍從口出,知道麼?”
“哎——堂兄幹嘛不推舉某呢?某自認比那個庶出子強百倍。”袁術忽然想起剛纔袁遺的那句話,問道。
“唉……是堂兄眼拙了。罷了,不說這個了……”袁遺長嘆一聲,隨即轉移話題道,“咱們去安撫一下衆位諸侯,不能因爲今日之事,破壞了諸侯聯盟之事。你看那曹操,人家八成是在勸說本初,你們啊,要向人家多學習,成大事者,不可盤桓於瑣事之中,知道了?”
“曹操?他有什麼本事?醜不拉幾的。”
“人不可貌相啊……”袁遺說着拉着袁術向一站在後面看熱鬧的諸侯們走了過去……
再看曹操、袁紹那邊,袁紹被曹操的話說得有些意動,眼神微動,卻支支吾吾地不說話。
曹操接着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本初啊,不要忘了,汝是盟主,討伐劉戰勝利之後,還不是汝的功勞最大嗎?到那時,汝以十八路諸侯盟主之名義號令天下,誰人敢不聽令!現在嘛,就不要計較這些小事了。
再者說,今日之事,本就是本初處置得不夠妥當,盟軍不是汝的袁軍,汝怎麼能不讓別人說話呢。
各路諸侯看得袁家的名望與汝的才華,才推舉汝爲盟主的,汝千萬不要再如此行事了,一切要與各路諸侯商議着來,這樣衆人才能服你,汝以勢壓人,哪個會打心眼兒裡服汝,況且真要鬧翻了,汝不再得就能討得便宜。
眼前,如何剿滅劉戰,纔是吾等應該考慮的事情。不要因小失大啊,本初,看在咱們這麼多年朋友的份兒上,吾今天才當這個和事佬的,換了旁人,吾才懶得管呢”
袁紹聽着曹操羅裡吧嗦地說了一大堆話,卻沒有反駁,他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說道:“孟德兄啊,一語點醒夢中人哪!某差點誤了大事。”
“哈哈……這就對了,做大事者,不能拘泥於小節。”
曹操心中一鬆,笑道。
“可是,某的兵士傷了那麼多,這口氣實在是不好嚥下。”
袁紹看了一眼營地門口狼狽的兵士,說道。
“休養幾日就好了,本初啊,汝要是再如此計較,某就不摻和這件事了,盟主要有盟主的肚量,不然怎麼能服衆呢?”
曹操無耐地笑了笑,說道。
“唉!這個盟主還真不是那麼好當的,這個不服那個不服的。罷了,某就爲他們做做榜樣,讓他們都看看袁家之家風。”
袁紹嘆了口氣,有些艱難地決定不與張超等人計較了,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這就對了。本初啊,汝是做大事的人,某看好你哦。”曹操心中一鬆,暗道:總算說服了這頭狂妄的倔驢了。
聽了曹操的話,袁紹臉色一喜,說道:“孟德兄,走,召集衆人回帳接着議事。”
“今日就免了吧,明日再議。而且,明日汝最好當衆檢討一下今日之事,給張超等人說幾句軟話。”
曹操一擺手,說道。
“這怎麼能行,某堂堂盟主,怎麼……”
“爲難就算了。”曹操見事情平息了下來,懶得與袁紹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