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飛羽騎太快了,眨眼間就到了矮山之下,張郃壓根就追不上。
他們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進入樹林,消失不見了。
張郃有勁使不出,渾身難受。
“傳令兵,速傳吾將令!”
“傳令,大軍加速行軍,快速通過低窪之地。”
“是!將軍。”
傳令兵打馬飛速來到一處高坡之上,揮舞令旗,打出旗語,將張郃的將令傳了出去。
騎兵得令之後,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一時間奔雷滾滾,塵土飛揚。
突然,前方傳來三聲巨響。
“轟——轟——轟——”
是爆炸的聲音。這時候只有劉戰那邊才能製造出這種響動。此時的劉戰北面十里之外的營帳品茶。帳內陪着他的是郭嘉。
“奉孝,聽到了吧,這三聲就是袁紹那十萬騎兵的喪鐘。”
郭嘉往帳外看了一眼,微微點頭。
劉戰端起面前茶杯,輕輕滑動杯蓋,露出一點縫隙,頓時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好茶!”劉戰抿了一口茶,不自覺地讚歎道。
郭嘉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笑道:“王上,這茶果然不同凡響。”
“這是明前茶,當然不一樣。”
“明前茶?還請王上解惑。”郭嘉不懂,微微皺眉。
說到茶,劉戰一下來了興致,他微微一笑,侃侃而談:
“所謂的明前茶,就是在清明節之前採摘的茶葉,與之對應的明後茶,就是清明節以後採摘的茶葉。雖然最晚的明前茶與最早的明後茶只相差一天或者幾天時間,但是它們之間的品質卻存在着很大的區別。
明前茶由於生長在清明以前,這個時候剛剛處於隆冬過後的初春時節,氣溫較低、雨水較少,因此茶葉的生長速度較慢,芽頭緊實而鮮嫩,猶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同時茶葉的芽頭包裹緊實,顏色嫩綠,葉片基本上是一芽一葉。所以明前茶的鮮茶品質極佳,光亮油潤、鮮嫩緊實。
明後茶由於生長在清明節之後,這個時候的氣候開始大幅回暖,雨水也逐漸增多,溫暖多雨的環境,正適合茶葉快速生長。所以這時候的茶葉已不再是含苞待放,而是幼芽開始長成葉片,芽頭開始變得鬆散,顏色由原來的嫩綠開始向深綠或者黃綠過渡;同時葉片也開始增多,呈捲曲狀,變成一芽多葉。
從外觀上來看,明前茶多爲一芽一葉,同時茶葉鮮嫩緊實、油潤光亮;明後茶芽頭鬆散,顏色缺乏嫩綠光亮感,偏深偏黃,質地相對較老。
明前茶由於是在初春時候採摘,在這段時間內生長的茶葉,因爲外界環境氣溫較低,茶葉生長速度緩慢,茶葉非常的鮮嫩。同時,經過了一個漫長冬季的養分積累,茶葉裡面的氨基酸、酯類等營養成分較爲豐富。因此,明前茶飲用起來的口感更加淡雅清甜,苦味不明顯。”
“氨基酸……酯類……”
郭嘉聽得津津有味,順便記下劉戰嘴裡的新詞彙。
劉戰看了一眼郭嘉,繼續說道:
“明後茶由於是在清明過後採摘的茶葉,時間越是往後,氣候多是高溫高溼,因此茶葉生長速度明顯加快,而在茶葉逐漸成熟的過程中,茶多酚的含量也會不斷增加。同時在高溫多溼的環境中,病蟲害也逐漸增多。明後茶飲用起來的口感相對要醇厚一些,而且苦味也會稍重一些。”
“原來如此!”郭嘉連連點頭,“怪不得我自己弄的茶那麼難喝呢,原來是葉子被摘的時候太老了。”
劉戰端起茶杯,輕輕將杯蓋掀開一半,琥珀色的茶水顯現出來,他輕輕品了一口,頓覺神情舒爽。
“好茶!”
郭嘉作思索狀,皺眉問道:“請王上解惑,氨基酸、酯類、茶多酚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怎麼茶葉裡還有這些東西呢?嘉怎麼看不到呢?”
“哈哈!這可不是一時半刻能解釋清楚的。況且現在是戰時,前方飛羽騎正用命征戰,奉孝你怎麼能分心呢。”劉戰哈哈一笑,打趣道。
“這……”郭嘉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劉戰、郭嘉品茶之時,張郃卻心急如火。
巨響之後,巨石轟隆隆地滾滾而下,不一會兒的工夫,將低窪之地北面的出口堵死了。
張郃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怒火中燒。他怒,自己爲何疏忽鬆懈,他怒,敵軍神出鬼沒,他怒!現在的張郃看見什麼都眼噴怒火。
他要殺人,要把敵人找出來全殺掉。
一個人在憤怒的時候,做出的決定往往是錯誤的。
一個人的錯誤,可以自己承擔。
但,一名主將的錯誤,就要全軍將士承擔了。
北面的出口被封了,張郃決定帶領騎兵往西面衝。
可是,就在張郃快到谷口之時,他又聽到“轟——轟——”兩聲巨響。
接着巨石滾滾而下,西邊的兩個谷口也被堵死了。
“快!從南面衝出去!”
張郃大聲嘶吼着,同時拍馬向南急奔,他要衝出去!一定要衝出去,他不能讓十萬騎兵就這樣被人屠殺。
十萬騎兵本已軍心不穩,再加上張郃這樣左突右衝的,不少兵士心生膽怯萌生退意,負面的情緒如瘟疫一般迅速傳播……
當張郃到達南面谷口的時候,又是幾聲巨響,出口被封。
張郃忽然有了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力感。
但,張郃不能放棄,他必須衝出去!可是他身後的騎兵們卻沒了剛纔的氣力,他們不少人的心裡只剩下了一樣東西——恐懼。
張郃將衝出低窪之地的最後一點希望寄託在了東面。
就在張郃快要到達東面谷口的時候,
異變突生!
嗖嗖嗖……
無數支箭矢變成一團黑雲迎面飛速撞來。
十萬騎兵在這一剎那竟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靜,靜得可怕!
迎面飛來的箭矢可不是靜止的,它們奮力向前,一刻不停。
噗噗噗……
箭矢爭先恐後地射入騎兵身體,射入戰馬身體。
這場面很宏大,卻很慘烈。
眨眼的工夫,鮮血染紅了土地,騎兵的屍體、戰馬的屍體鋪了一地。
張郃上目眥欲裂,長槍前指,怒吼道:“衝!衝過去!”
戰馬刺耳的嘶鳴聲此起彼伏。
張郃一馬當先向谷口衝去,騎兵們緊緊跟着張郃衝向谷口,彷彿那裡就是天堂。
嗖嗖嗖……
又是一團團黑雲壓來……
噗噗噗……
地上的屍體快速增加着,土地變得更紅了。
幾翻衝鋒下來,張郃竟沒有衝到谷口,更別說衝出谷口了。這低窪之地雖地勢平坦,但四周卻是山林,小不的谷口無法讓十萬騎兵快速通過。所以,張郃他們就變成了別人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張郃雙眼充血,停下了衝鋒,帶領騎兵們往裡退去。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敵人殺來之前好好休息一下,整頓軍心。張郃不愧是張郃,終於還是冷靜下來了。
一個人冷靜時做的決定往往比憤怒時做的決定要明智。
張郃冷靜下來了,心裡卻很痛——十萬騎兵轉眼之間少了三萬。
周圍也安靜下來了。
如果忽略紅色的土和地上的屍體,這裡還是一片平靜祥和。
張郃知道,敵人留下一個出口沒封死,就是要讓他往外衝,在這個過程中,用勁弩射殺他們,不往外衝就只有等死,往外衝又衝不出去,白白送死。
或許,敵人就是要這樣折磨他們,直到他們精神崩潰爲止。
……
第三次巨響過後,劉戰與郭嘉便離開大帳,騎馬往那片低窪之地而去。劉戰想親眼看一看張郃是什麼模樣。
劉戰來到矮山之上,放眼往下望。他看見東面的土地染紅了很大一片,大概有幾個足球場那麼大,上面堆滿了成片的屍體。再往西不遠,劉戰看到成片成片的騎兵擠在一起,他們似乎在休整,張郃肯定就在其中。
微風撫面,如美人在耳邊輕唱。
劉戰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親自去會會張郃,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郭嘉的時候,郭嘉極力反對,甚至以死相逼。
劉戰無奈,只好作罷。自從當上穎川王之後,劉戰就很少親自出手了,這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還是喜歡以前那種親自上陣殺敵的感覺。現在,手下的謀士武將多了,地盤也比以前大了,劉戰的心裡卻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看着劉戰失望的樣子,郭嘉心裡也不好受,可是沒辦法,誰讓劉戰是兩州之主呢。郭嘉認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不能隨便更改。
下面的張郃並不知道劉戰來過,他正忙着尋找出去的辦法。
突然,張郃想到一個辦法,一個成功機率很大的辦法,他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