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未央殿。
靈帝劉宏難得一見地打起精神,端坐在龍榻之上,目不轉睛地看着盧植,認真聆聽盧植的稟報。
關於太平道,盧植早在幾年前就向劉宏陳奏過利害。劉宏這貨玩玩後宮的女人還可以,讓他治理國家真是難爲他了,加之滿朝文武官員全都不以爲然,沒有一個人認同盧植的看法,劉宏也就從善如流地倒向了多數人一邊,對盧植的陳奏置之不理。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太平道謀反證據確鑿,由不得劉宏不信。
聽着盧植的稟報,劉宏不禁對盧植高看一眼,認爲這纔是大漢的肱骨之臣,應當加以重用。
盧植稟報完太平道之事,劉宏微微一笑:“盧卿,多日爲太平道之事操勞,辛苦了!”
“爲我皇分憂是臣的榮幸,這都臣應該做的。”盧植長揖一禮,“不知我皇欲如何處置這些反賊?”
“車裂賊人馬……馬什麼來着?”劉宏面露狠戾之色。
“馬元義。”
“額,對就是他,車裂馬元義,其餘賊一律梟首示衆,以儆效尤。”
“臣遵詔!”
安排完馬元義等人的事情,劉宏臉色稍緩,微微一嘆,感慨道:“有盧卿這樣忠勇的臣子,真是我大漢之福啊!”說完扭頭看了一眼一邊的小黃門。
小黃門會意,拿起提前擬好的一份詔書,快步來到盧植面前,扯着尖銳的公鴨腔:“侍中盧植聽詔——”原來,懶政怠政的劉宏對太平道的謀反頗爲忌憚,他雖然少理國政,但是要是有人想把他從皇位上攆下來,他是決不會答應的,這不,昨日收到盧植髮來的傳訊,劉宏心情大好,當即就擬詔要重賞盧植。
盧植立即稽首在地,恭聽詔命。
“光和六年十一月,靈帝詔曰:侍中盧植捉拿太平道逆賊,功不可沒,即日起任北中郎將,賞千金。”
“臣叩謝我皇恩典!”盧植拜畢,雙手向上恭敬地接過詔書,起身一禮,“啓稟我皇,臣有一事要奏。”
劉宏一擡手:“盧卿儘管講來。”
盧植接着說道:“臣有一名少年俊傑向我皇舉薦。”
“哦?此人有什麼不同,莫非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
“此人姓劉名戰,是一位世外高人的關門弟子,武藝超羣,胸有韜略,爲人隨和,最關鍵的是他似乎還精通占卜之術。”
劉宏沒當回事,隨口說道:“此人是如何精通占卜之術的?說來聽聽。”
“啓稟我皇,臣這兩次之所以能夠抓獲太平道反賊,全是仗着劉戰提前提供的消息。這兩次,他都是提前預知賊人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這不是占卜之術,還能是什麼,所以臣確信他精通占卜之術。”
盧植所說並未引起劉宏的重視,他有些不以爲然,但是礙於盧植的面子,敷衍道:“嗯,如此說來,他倒是個難得的人才。就讓他在盧卿帳下任個郎官吧。”
“謝我皇恩典!”盧植舉薦劉戰的本意是想爲劉戰謀個重要的官職,讓劉戰爲大漢出力,沒想到卻只謀了個郎官,盧植不禁有些失落,只得無奈地謝恩告退……
……
京兆尹董淵府。
董淵與一名身着鎧甲的漢子於書房中對弈廝殺。
董淵思忖片刻,落下一枚黑子,擡眼看了一眼對面的漢子:“賢弟,你又輸了,呵呵。”
漢子仰面一笑:“哈哈……大人棋高一着,肅不是對手。”
此人正是李肅,現任北城門校尉。李肅是五原人,本來在北軍屯騎營任百夫長,因在一次狩獵之中,救下跌落山崖的董淵,而被董淵倚重。從此,李肅官運亨通,從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快速升至北城門校尉。
李肅此人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唯董淵馬首是瞻,爲董淵做過不少虧心事,是董淵的心腹大將。
李肅的馬屁並沒有拍得董淵心情舒暢,只見董淵神色一暗,撫須長嘆:“賢弟,下棋不過是一種消遣的遊戲罷了,棋術再高超又有什麼用處,唉……”
李肅心知董淵今日喚自己過來,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他見董淵似有所指,當即起身抱拳:“大人是爲何事煩惱?不妨講來,只要肅能辦到的,肅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董淵看了一眼李肅,搖了搖頭,仰面長嘆:“賢弟,只怕此事不是那麼容易善了的。”
李肅面露疑惑:“哦?大人手眼通天,不知當今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大人解決不了的?”
董淵沒有直接回答李肅的問題,而是愁眉苦臉地問道:“賢弟可還記得三年前的那件事嗎?”
李肅歪頭沉思片刻,猛地一擡頭說道:“肅當然記得!大人,難道有當年那個劉戰的消息了,那小子還活着嗎,現在何處?”
李肅當然記得那件事,當年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刺殺劉戰。爲了掩人耳目,李肅找來張昆那夥替死的山賊,先讓張昆等人去殺劉戰和雪娘,然後再殺張昆滅口。這樣,就能把他和董淵撇得一乾二淨。李肅沒想到的是,張昆等人辦事不力,雖然殺死了雪娘,卻弄丟了關鍵人物劉戰,張昆等人爲了領取鉅額賞金,用另一個少年的頭顱頂替。
等李肅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當日,李肅回到洛陽向董淵覆命,董淵一不小心把把裝頭顱的匣子弄翻在地,匣子裡面易過容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下就露出了本來面目,二人上前查看,這才發現被騙。
後來,董淵又讓李肅派人多番打探,也沒找到劉戰的影子,就連劉戰的一根毫毛都沒見着。劉戰就這樣在董淵和李肅的世界中消失了,這一消失就是三年。三年過去了,如果董淵不提起,李肅恐怕這輩子也不會再想劉戰這個名字。
董淵雙眼一眯,狠狠地說道:“沒錯,他還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那好辦,只要知道那小子在哪,肅這就去要了那小子的命!”李肅騰地從地上跳起來,顯然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雖然李肅會忘記劉戰的名字,但是他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件事,正是那件事,成了他追隨董淵後唯一的一次失手。對於那次失手,李肅一直視爲自己的恥辱。
董淵瞄了一眼急得直跳腳的李肅,皺了一下眉頭:“賢弟稍安勿躁!坐下聽吾講完再說。”
董淵的話,對於李肅來說就是聖旨。董淵讓他坐下,他不得不坐下,也不敢不坐下,因爲他就是董淵的一條狗,還是一條極其聽話的狗。
李肅聽話地坐了回去,等着董淵的下文。
董淵長嘆一聲,臉上的愁容更濃,變成了陰鬱:“賢弟可知王越將軍?”
李肅不知道董淵此時爲什麼提起王越,愣了一下神,說道:“肅自然知道,王將軍乃當今天下第一劍術高手。”
“連王越都殺不了的人,賢弟有幾分把握?”
李肅一撓頭:“肅自然是殺不了的。難道……大人不會是說王越將軍殺不了的人是……這絕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就是那個劉戰!”
李肅又跳了起來:“就那小子?鄉野長大的野小子一樣,他能有什麼能耐!肅還是不信!”
董淵不禁生出了些許的煩躁,輕聲呵斥道:“連老夫的話你都不信?”
“大人的話,肅自然是信的!可是……那小子怎麼可能……他一個毛頭小子怎麼會比天下第一劍還厲害?真是老天不長眼哪!”李肅說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消化劉戰比天下第一劍還牛的事實。
董淵見李肅坐下恢復了平靜,繼續說道:“吾今天叫賢弟過來,就是要和賢弟商議一下對策,看看怎麼能在那小子尋上門來之前把他解決掉!”
李肅一聽,把自己的疑慮拋到一邊,說道:“大人有何高見?”
“吾要是有主意,還用在這發愁嗎?”
“那……大人還有那小子的詳細信息嗎?肅好分析一下他的弱點。”
李肅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是的,是人都會有弱點,沒有弱點那是神。
董淵思索片刻,說道:“據可靠消息,那小子現在武藝深不可測,一般的人根本傷不了他半根毫毛。還有就是,那小子爲人處事隨意任性,心慈手軟,貪財好色。目前,暫未打探出他師承何人,只知道那小子善使刀,尤其是環首刀。”
聽完董淵的話,李肅低頭思忖,一言不發。
過了好大一會兒,李肅猛一擡頭,兩眼微微放光:“大人,單打獨鬥不行,我們可以選擇羣毆或者使陰招、下絆子,總之,能弄死那小子就行!眼下,我們可以先從這小子好色這方面下手試試,或者是從他心軟這塊下手。”
“嗯——這倒不失爲一種好辦法。賢弟詳細說說。”董淵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李肅起身湊到董淵身側,壓低聲音如此這般地說出了自己的計策……
董淵聽完一拍大腿:“好!太好了!此計可行,賢弟真是高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