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祥成親的前幾天,雲翔從桐城趕到了京城。
接待雲翔的是皓祥和永璧幾人,顧韻安也只是在夜晚的時候參加了雲翔的接風宴。
“雲翔,你這次來京城,準備呆多久?”皓祥敬了雲翔一杯,也許是因爲境遇有些相同,這兩人的感情倒是格外的不錯,就算是有四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也不覺得生疏。
“皓祥這是不歡迎我嗎?”雲翔笑着,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怎麼會,歡迎還來不及呢!”
“我娘過幾天就到京城了,之後也就在這裡住下了。”雲翔將杯子放下,語氣顯得格外的輕快。就算是他將自己的母親帶離了展家,可是雲翔依舊是不爽,因爲他們還是住在桐城,因爲桐城裡有展家的存在。
桐城的大部分生意現在都在展雲翔的手中,他要離開這裡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讓他母親品慧自己先去京城雲翔又不放心。接到皓祥成親的婚貼時,雲翔剛剛把桐城的生意給安置好,隔日就跟品慧一起上京了。
後來顧忌到品慧的身體,而且京城的房子也有段時間沒有住人了,雲翔就讓手下人先照顧着,自己先趕到了京城。
“那就恭喜你脫離苦海了!”顧韻安和永璧、多隆一起敬了雲翔一杯。
“你們還是繞過我吧,我已經好久不曾好好喝過了,酒量已經不及以往了。”雲翔看着面前的三隻杯子,只覺得一陣的頭大。
“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呢!”永璧一拍桌子,一副勢必要灌死皓祥的架勢,“誰讓你小子一進門就把我們給忘了的!”
“咳。”多隆被嗆了一口,“永璧,你也不用這麼明着說出來啊!”
“總得讓他死的明白點。”
雲翔抽了抽嘴角,這些人今天怎麼這麼亢奮呢?
一邊顧韻安很有風範的拍了拍雲翔的肩膀,“放心吧雲翔,有我在,你覺得死不了的。就算是一腳踏進鬼門關了,我也能把你拖回來的。”
“要不,我還是先回去收拾收拾宅子吧,我娘都快到了。”
“臨陣脫逃者死!”這會說話的是皓祥,在戰場上呆慣了。
雲翔:“…………”他今天是不是到京城的時間不對?
其實,顧韻安和永璧他們這是在爲雲翔高興。碩王府真正的倒下的時候,皓祥正在戰場上廝殺,現在雲翔脫離苦海了,人還在他們面前,可不得好好的慶祝慶祝嘛,連皓祥的一起慶祝回來!
夾了一口菜,顧韻安突然想起了他們走之前展家的狀態,十分好奇的問雲翔,“雲翔,我們走了以後,展家那場婚事辦的可好?”
“好,當然好!”雲翔差一點就拍桌笑了,“你們走了之後,當時就有人將蕭雨鳳是待月樓出來的事情說了出來,展老爺當時一口血差點就吐出來了,他的那個好兒子還在嚷嚷着自己跟雨鳳是真愛。”相到當時的混亂場面,雲翔眉飛色舞的向他們形容起展家那些人當時的臉色。
“待月樓?”多隆一挑眉,這名字聽着怎麼那麼……
“跟那個春宵閣一樣,啊,對了,老闆還是雲翔呢!”顧韻安毫無負擔的開始爆料。
永璧差一點就噴了,低着頭拼命咳嗽着。
“咳,別忘了,自古以來這些是最賺錢的。”雲翔聳了聳肩,再說了,他那也是小打小鬧而已。
“佩服,兄弟實在是佩服!”多隆衝着雲翔擠眉弄眼的,一看就知道沒往好地方想。
“雲翔,你不用理多隆,他今天出門的時候估計是讓公主給拍門板上去了,忘記吃藥就出來了。”這是負責給多隆捅刀子的皓祥。
“嗯嗯嗯,沒錯,雲翔你繼續。”永璧他們幾人雖然沒有見過展家那些人,可是也聽雲翔和顧韻安說起過。剛從江南迴京的時候,顧韻安就曾經跟他們說過在桐城的‘見聞’,讓他們感嘆了一番,這個世道怎麼腦子殘缺不全的人這麼多!
當日,乾隆的當着桐城那麼多人的面,狠狠的打了展祖望的臉,又加上自己兒子竟然瞞着他蕭雨鳳的出身,大張旗鼓的娶了一個妓|院出來的妓|女,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了他難看,直接氣倒在了牀上,臥牀不起。
那日的事情,展雲飛確實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其實是雲翔。
展祖望匆匆忙忙的佈置展雲飛成親禮堂是爲了什麼,還不是因爲展雲飛認識皇家阿哥,想要讓當今聖上觀禮,日後皇上回宮,說出去漲臉面。所以即使蕭雨鳳拖家帶口,即使那個蕭雨娟看起來不是一個善茬,展祖望看在兩人很受皇子格格的祝福,不管不顧的就辦了婚事,還大發請帖請人前來觀禮,這都是爲了做個見證,爲了日後展家的發展!
可是乾隆完全沒有要給展祖望長臉的意思。
而且,展雲飛是跟阿哥和格格交好了,可是跟兩個不受寵的阿哥格格交好有什麼用?更別說還得罪了當今乾隆皇帝(還有乾隆的皇阿瑪和小額娘)!
緊接着給展祖望心頭插了一刀的是展雲翔。
雲翔在京城呆了幾年,認識的人是展雲飛拍馬都追不上的。展祖望心心念念想要認識的人,雲翔這個被他所不齒所厭棄的兒子卻很熟。
不能再打臉了!
展祖望病倒之後,夢嫺也跟着倒了,完全不見了當初對品慧咄咄逼人的精氣神。
展家在能幹的雲翔走後,能做主的也就是展雲飛這文不成武不就的貨色了。紀管家將一些陳年舊賬放到展雲飛的面前之後,展雲飛煩躁不已,更對這些俗物看不上了,整日跟蕭雨鳳膩在房間中親親我我。
展雲飛的這個表現,紀管家樂見其成,又拿着賬本去討了幾次嫌,在展雲飛的‘都交給你了’的話中,紀管家正大光明的開始插手展家的生意,然後在展家當家、大少爺、少奶奶的眼皮子底下,將展家的生意全都改姓紀了。
紀管家動的手腳展雲翔當然知道,現在展家沒走的那些下人裡,可有不少是雲翔的人,也就紀管家認爲這些是完全忠於他的。不過雲翔知道歸知道,卻也沒有管,展家的人是死是活,都跟他還有他娘沒有關係。
紀管家在成功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展家的所有人都趕出了展園,生病中的展祖望和夢嫺也被卷着被子扔了出去。
當天有不少人圍着展園看熱鬧,自從展雲飛回到展家,展雲翔離開展家之後,就有不少人等着看展祖望的熱鬧,甚至有專門讓人守着的。這不,展祖望一被扔出來,就有人跑着去通報了。
展祖望蒼白着臉,一邊咳嗽一邊對着紀管家怒吼,“你不看看當初是誰救了你,你就這麼回報我展家的嗎?”
紀管家現在穿着一身員外袍,對展祖望的話直接冷笑了一聲,“我紀新在你展家兢兢業業的做了這麼多年的工,可是你看看你和你的寶貝兒子做了些什麼!我女兒天虹有對不起你們展家嗎?展雲飛從小勾|引我女兒圍着他轉,可是呢,最後卻像衣服一樣隨手丟了!我紀新自問對得起你們展家,可是你展祖望,還有你那個夫人,還有你的寶貝兒子,有把我們當人看嗎?天虹因爲你展雲飛流產去了,可是你有想過天虹嗎?整日跟蕭雨鳳這個勾欄院出來的妓|女膩在房間裡,我兒子天堯差點就被蕭雨娟那個小賤人害死,展祖望,你說!”
展祖望的臉色白中透青,看展雲飛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紀管家恨恨的看着展祖望幾人,“我看在你們曾經救過我跟亡妻,讓你們安安穩穩的出了這裡,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尤其是你,展雲飛!”紀管家說完,一甩手就進了展園,大門當着展家人的面重重的關上了。
紀管家進去後不久,就出來了幾個家丁,他們在大門處架起了梯子,將展園的門匾摘了下來,當着他們的面狠狠的摔到地上,接着就收拾着東西回去了。
展祖望氣的直打哆嗦,夢嫺則是直接昏了過去。展雲飛呆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道是因爲知道經常跟在他身邊的小影子紀天虹死了的消息,還是因爲對他一直很和藹的紀叔叔變得如此面目猙獰而有些不能接受,只是呆呆的看着關閉的原展家大門。而當了少奶奶沒幾天,還沒有來得及好好享受一下富家生活(光跟展雲飛蜜裡調油去了),就重新變得一無所有,拿着手帕嗚咽的哭着。
最後還是展祖望最先回過神來,黑着臉叫醒了展雲飛,“還愣着做什麼,快點將你娘扶起來,我們去報官!”
在家裡作威作福慣了的展祖望忘記了,沒有錢的他,縣老爺會管嗎?
鼓剛被敲響,就有衙役以莫須有的罪名給抓着打了一頓,重新的丟回了街上,當時展祖望就吐血了。
“爹,怎麼辦……”從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展雲飛完全沒了主意。
“我們去找雲翔。”將嘴邊的血跡擦乾淨,展祖望對着展雲飛說道。
可惜,這些人忘記了,雲翔已經離開了展家,而云翔現在住在哪裡,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去找?找人問都沒有人告訴他們。
展祖望在尋找無果之後,直接又吐了一口血,不省人事了,接着就沒再緩過來,有沒有錢去抓藥,挺了一天就死了。
展雲飛不是沒想過去藥鋪抓藥,他還記着自己大少爺的身份,去了藥鋪之後被一衆藥童夥計取笑了一頓,哄了出去。展家再也不是桐城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搖身一變,成了整個桐城的笑柄。
可是,桐城的人笑也只是笑沒有眼光沒有腦子的展祖望、展雲飛,卻絲毫不曾笑過展雲翔。
展雲翔對於展家人的遭遇完全充耳不聞,展祖望等人的消息也一點都沒有透露給品慧,只是看着他們越漸慘淡的結局,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夢嫺在展祖望病死之後,又因爲住着破舊的廟裡,吃不住苦,加上身體不好,沒過多久也跟着去了。
展雲飛雖說離家出走了四年,可是這四年身邊都帶着銀票,帶着下人,哪有受過什麼苦,每日吃草根樹皮,展雲飛差點就被逼瘋了。可最後到底也沒瘋掉,因爲在他瘋掉之前就死了,蕭雨娟殺的,死前看到的就是蕭雨娟那因爲恨而扭曲的臉,以及蕭雨鳳驚慌的表情。
最後,蕭雨娟和蕭雨鳳的去處,依舊是待月樓,只是這回就沒有之前那麼好的待遇了。
“那個紀管家,讓我想到了一個詞——臥薪嚐膽。”顧韻安咂咂嘴,沒想到那個紀管家看着展家的家產,竟然這麼能忍。“不過,他一個踢了主子上位的,能保證沒有人踢他上位?”
“紀新的能力能不能抱住展家的生意還是個問題,在我離開桐城的時候,一直默默無聞的鄭士逵收購了幾家糧行,看樣子也是忍耐的夠久了,不準備再忍了。”雲翔靠在椅背上,“不過紀天堯倒是不錯。”不管是心性還是辦事能力,出事方式再磨礪一下的話,倒是能跟鄭士逵好好鬥鬥。
“你都出來了,就不用去操心那麼遠的事情了。”多隆給雲翔又添上一杯,“今天不醉不歸!”
“你們真想灌醉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yale的手榴彈,(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