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梅花烙顯
乾隆進入偏殿的時候,善保正在軟榻上沉睡着。
這倒不是善保忘了本分,而是這養心殿的偏殿內點了一種讓人放鬆助於睡眠用的薰香,而善保之前已經過度的訓練,精神有些疲憊,現在薰香一薰,沒有堅持多長時間就去會周公了。
乾隆看着睡着的善保,將一邊放着的被子蓋在善保的身上,然後將自己身上的龍袍解下,走向一邊的牀,陪着善保一起補眠了。
其實,他更想跟善保在軟榻上一起睡來着。
乾隆和善保在養心殿睡的正香,後宮可是因爲他的那道聖旨鬧開了鍋。
愉妃自進府之後就不得寵,但是在乾隆衆多的女人當中卻也是命好的。從最小的格格做起,到進宮後的愉貴人、愉嬪,最後成了四妃之一的愉妃,不顯山不露水的,成爲了後宮中幾個難得熬出頭的女人。再加上身邊還有一個兒子傍身,又是得老佛爺喜歡的,對愉妃羨慕嫉妒恨的女人不在少數。
現在,乾隆的一道聖旨,將愉妃降成了愉貴人,又將那位據說很可能繼承大寶的五阿哥過繼到了令妃的名下,一瞬間嘲笑的、諷刺的還有漠然的目光都對準了愉貴人。
但是沒過多久之後,她們的目光就重新轉移了。
愉妃成了愉貴人,那麼,四妃的位置便空缺出了一個。一時之間,往皇后和老佛爺那裡請安的人越加的頻繁了。
當善保將乾隆對愉妃的處置結果告訴顧韻安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了。
顧韻安看着夕陽,略有點擔憂,令妃能活到小燕子進宮嗎?
不過這‘擔憂’也就僅僅是一瞬間而已,令妃的手段也是不容小覷的,甚至比愉妃,啊不對,是愉貴人還高出了不少,絕對會‘解救’經常被爲難的小燕子的。
愉妃處理完了,扎拉里氏霏妍自然也不會任由她‘幸福’下去。
血滴子帶着扎拉里氏霏妍給循郡王下毒的證據到了扎拉里氏族長那裡,然後帶走了扎拉里氏霏妍和她的阿瑪額娘,只不過那位讓霏妍傾心的漢人侍衛卻怎麼也沒有找到。
扎拉里氏霏妍被帶到宗人府之後,整張臉都煞白煞白的,嘴裡甚至不斷的喊着。“我沒有錯!爲什麼要抓我!”在家裡人都被關押進宗人府的時候,扎拉里氏霏妍依舊不認爲自己做錯了。她不愛那個病怏怏的三阿哥,她不想嫁給那個三阿哥,是皇子又怎麼樣!她已經有了真正愛着的人了,爲什麼還要這麼殘忍的拆散他們?她只是想早日與自己愛的那個人長相廝守而已,又有什麼錯?
扎拉里氏霏妍依舊執迷不悟,可是她的阿瑪額娘卻悔的腸子都青了,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毒害皇子,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你是說,那個人跑了?”聽着血滴子報告的胤禛皺了皺眉。
“是的,奴才帶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方形的身影。他長住的房間裡,所有的衣服都在,顯然是倉促離開的,奴才已經派人去追了。”
“查過他的來歷嗎?”
“奴才去扎拉里氏霏妍跟他相遇的地方查過,是一年半前突然出現在那裡的。奴才懷疑,方形這個名字是假名。”
“畫出他的畫像,讓血滴子和粘杆處的人注意着。”
“是。”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日,顧韻安早早的就將泰安堂的門給開開了。剛剛把店內的藥材歸置好,就看到不遠處龍源樓的門外圍了一羣人,對着那裡指指點點的。
人羣的正中間,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女(大概)正跪在那裡拉着龍源樓掌櫃柴衣的袖子,不斷的哭訴着自己的遭遇。“求掌櫃的可憐可憐吟霜吧!我們家鄉鬧起了瘟疫,還好父親與我早日逃了出來,如今吟霜與父親已經有兩日未曾進食了。”
那位名叫吟霜的少女說的百般可憐,一羣圍觀的百姓有不少都被感動了,紛紛說龍源樓太過不近人情。
被白吟霜糾纏的柴衣可沒有絲毫的動搖,倒不是說他冷血,而是以他這幾十年的經驗來看,這位叫白吟霜的姑娘,絕對不是單純的。
“白姑娘,不是柴某不可憐你們母女,而是大清律例,不允許女子出臺獻唱。”柴衣板着一張臉,冷硬的拒絕了。
一直對柴衣指指點點的那些人也僵了動作,他們都是半路圍觀的,還以爲這姑娘是在求些吃食呢,沒想到是想進龍源樓獻唱。
“掌櫃的,求求您,吟霜與老父已經沒有去處了,求求您了。”說着,白吟霜便開始給柴衣磕頭,想要用誠意打動這位‘鐵石心腸’的掌櫃。
“吟霜,我們還是走吧,別給掌櫃的添麻煩了。”略顯憔悴的白勝齡上前拉住了白吟霜。
“可是爹,我們已經沒有出路了。”額頭看起來略有些紅的白吟霜擡起頭,淚光閃閃,看起來格外的引人同情,惹人憐愛,再加上一副好相貌,更是將這份可憐柔弱展現的淋漓盡致。
“白姑娘,我們龍源樓是酒樓,說書唱曲兒可以去前面拐角的茶樓。”被這位白姑娘磨沒了耐心的柴衣聲音聽起來更冷了。
“這是做什麼呢?怎麼把大門給堵了?”就在白吟霜成功勸說自己的父親,想要繼續哭求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人羣的最後面傳來。
人羣中慢慢的讓出了一條路,一個看起來十八|九的華服公子就出現在了白吟霜的面前。
看到這位公子的時候,白吟霜眼睛亮了亮,模樣英挺帥氣不說,氣質更是沒的說,一看就是官家子弟。
就在白吟霜猜測他的身份的時候,柴衣對着這位公子抱拳笑了笑,“永璧世子,還真是稀客啊,不知今日光臨我這是何事?”
“來找我阿瑪。”永璧嘆了口氣,家裡有一個不着調的阿瑪,他們這些做兒子的真心憔悴。
“和親王?昨日和親王倒是有來,不過今日……”就難說了。以前和親王確實是他們這裡的常客,但是自從主子回來之後不久,這位和親王就很少來了,也許是跟主子就在酒樓隔壁有一定的關係。
“我在這裡等等吧,也不知柴掌櫃歡迎不。”
“您裡面請。”柴衣用行動表示,永璧世子,我們龍源樓的大門一直爲您敞開。
沒等永璧的腳邁進龍源樓的大門,一直靜靜的聽着永璧和柴衣對話的白吟霜再次行動了起來,這可是一個好機會!“柴掌櫃,求求您讓吟霜進去吧!吟霜和家父已經沒有出去,求求您收留我們吧!”
白吟霜的舉動成功的吸引到了永璧的注意,“呃……這是……”什麼情況?
“我們裡面去說。”柴衣嘆了口氣,轉身進了龍源樓,不再去管這白吟霜和白勝齡父女。
而白吟霜因爲剛剛永璧的身份,那份欣喜還沒有消化,也沒有注意到一直被自己扯着袖子的柴衣已經進了龍源樓。
永璧看了看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白勝齡,再看了看跪着的白吟霜,從懷裡掏出了二十兩銀子,放到了白勝齡的手裡,隨後進了龍源樓。
白吟霜看了看老父親手中的銀子,再看了看永璧的背影,眼中亮光閃現。
年少英俊,而且心地善良,還是身份高貴的世子阿哥,白吟霜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白吟霜依舊癡癡地望着龍源樓內永璧消失的地方,更加堅定了自己要進入龍源樓的決心。
“姑娘,你還跪着做什麼,還不趕快帶你父親去吃點東西!”一衆圍觀的看着白吟霜還跪在那裡,不由的出聲。
“對,爹爹,我們也去吃點東西吧!”一語被點醒的白吟霜立刻站起來,拉着白勝齡就走進了龍源樓,看着那些圍觀的百姓和看熱鬧的公子哥兒呆愣呆愣的。
永璧給的二十兩是不少,可以夠普通的百姓家用一兩年了,白吟霜拿着這二十兩也夠租間屋子,讓他們父女好好的過段日子,但是這龍源樓,二十兩銀子都不一定能吃飽!
一看就不是個會過日子的。
沒有熱鬧看了,龍源樓前的人羣都散去了,只留下跟着一起看熱鬧的顧韻安站在門口。
華夏人愛湊熱鬧的基因實在不是他一介凡人可以抵抗的了的。
顧韻安摸了摸下巴,看了看依舊敞開的泰安堂的大門,再看了看龍源樓,毅然決然的踏了進去。
剛進了龍源樓,顧韻安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他,“顧兄,這裡!”二樓上,多隆正對着他揮了揮手。
“我跟你們和龍源樓還真是有緣分。”在多隆這一桌落座,顧韻安終於忍不住將這句話說出來了。
他跟這三人的緣分都快比得上與血三的猿糞了!
“今天怎麼又湊一起了?雲翔不是有生意要顧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顧韻安問道。
“我在京城的店鋪終究還是根基尚淺,客人並不是很多,每天只是例行的去看看。”最忙的時間是在每月月底查賬的那段日子,那時候恐怕就不能常來了。
“我們今天是替皓祥慶祝來了。”多隆對着顧韻安一笑,那是打心底的替皓祥高興的。
顧韻安聞言,轉頭看了看皓祥,現在的皓祥臉上多了份輕鬆和笑容,“成功了?”
皓祥點了點頭,“兩日前傅恆大人與和親王到了碩王府,與碩王爺說起了想讓我過繼的事情,然後碩王爺同意了。”皓祥一口一個碩王爺,顯然是想與碩王府一家劃清界限。“昨天見過了阿瑪的家人,今日便被多隆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