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人形兵器誰能擋(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鬧出這樣的事?”
宮裡的阿哥那都是金餑餑,平時裡隨便一個頭痛腦熱都能將太醫院折騰得不輕,更別說眼下里還見了血,再加上金氏一向混得不錯,兩兩相加之下,太醫院的人自然來得飛快,而同時得到了信的弘曆和景嫺也沒閒着,後腳趕着前腳的一個比一個來得快,看着這般陣仗,原本沒覺得一點理虧的小燕子心裡也不由得發起了虛,沒等金氏接過話頭便腳跟子一軟的跪了下來——
“小燕子給皇阿瑪請安,給皇后,哦不,皇額娘請安。”
“免了吧,昨個兒皇上還說你這規矩上不得檯面,拿出來看着太不成體統,今個兒一瞧倒還真是讓本宮刮目相看了。”
景嫺原本並不打算插手小燕子學規矩的事兒,可是眼下里鬧出了這麼一茬兒,讓她見識到了小燕子走到哪禍害到哪的本性,卻是讓她越發堅定了不能惹上這丫頭的想法,如此,再加上這其中從一開始就沒少了金氏的手筆,說不定裡頭還有着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小九九,她便更是生不出一點憐憫,反而先下手爲強的拋下一句——
“以往說你有能耐你還謙虛不敢受,眼下里倒是坐實了吧?瞧着這樣,總算能讓皇上放一放心了,也算是左右有樁喜事。”
“我,奴才……”
“好了,你也別忙着推卻,你的苦勞本宮和皇上都看在眼裡,你若是有什麼委屈直說便是,皇上您也甭着急,今個兒大朝會忙了一早,您急吼吼趕過來怕是也累得很,橫豎人都在這兒,誰還能跑了去不成?”
在場的都不是什麼蠢人,景嫺的話自然也是點到即止,話鋒一轉便只見她將球兒踢了回去。
“嘉貴妃,你說是不是?”
“這……”
眼睜睜瞧着這麼個外八路的野丫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傷了心頭肉,金氏就是再能忍再端得住也不免有些暴躁,只是她沒想到這醞釀了滿肚子的訴苦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直接扣下了這麼一頂大帽子,讓她指責小燕子也不是,頂了這麼個黑鍋又不甘心,結結巴巴的竟是老半天都沒憋出個準話,直讓坐在一旁原本緩了口氣的弘曆又不由得煩躁了起來——
“這什麼這?都是自家人難道還有什麼說不得的話?”
“我……”
“行了行了,您也甭逼她,這會兒永瑆還躺在裡頭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當額孃的自然着急上火得很,六神無主什麼的也在情理之中不是?”
景嫺自打進了屋之後就一直關注着金氏的一舉一動,眼見着對方眉眼之中厲色一閃似乎想要豁出去了事,不由得再度往中間插了一腳。
“橫豎這出事兒的時候又不止嘉貴妃一個人在,小燕子,不如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哈?我來說?”
景嫺之所以會踩着金氏擡小燕子,原因無二,前者是個心計深沉的,明面上雖說看起來哪邊都不得罪,但一旦踏上了後宮這塊地兒,其膝下又有着三個無病無痛的阿哥,若說沒有一點相爭之心那決計是不可能的,是以,她們便註定了是對立面,亦或者說沒有一點必要去施以恩惠彰顯自己的‘心善’,這般之下,與其給金氏機會讓她緩過神反咬上什麼,倒還不如給現在正是弘曆心頭肉的小燕子一點好處,看這場戲到底要怎麼演下去……而果不其然的,一聽這話,原本還耷拉着腦袋的小燕子不由得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的振作了起來,同時也一點都沒讓景嫺失望的將金氏又往地下踩了一踩。
“說起來都是這宮裡的規矩太磨人了,學個走學個行禮就學了老半天,然後也不知道是這永壽宮太小了還是有人故意要整我,不是撞上了那什麼勞什子花瓶就是撞上了桌子打碎了其他什麼物件兒,本來我也學得不耐煩了,可是皇阿瑪您下了旨我也就不得不從了,只是眼見着這樣嘉娘娘還沒說什麼,那個十一阿哥卻是人小聲音大得很,一下說我沒規矩不像樣,一下說我不配當他姐姐甚至不配當格格,哼,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他自己踩了碎片滑到了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哦?這麼說倒是意外了?”
“可不是?他氣勢洶洶的衝過來也不知道想要做什麼,皇阿瑪您是知道我的,雖然我毛毛躁躁沒得什麼規矩可言,可是江湖義氣還是有的,怎麼可能跟那些個奴才所說的那般去欺負弱小呢?更何況這還在人家的地盤,多的我不懂可我到底也不傻不是?”
“呵,你倒是拿着缺點當優點說,一點都不害臊!”
弘曆向來是個自負的人,先入爲主很重要後天偏心也佔主要,在來的路上他就怎麼都不相信小燕子會打永瑆,畢竟若是如此,不光是間接性說他識人不清管教無方,還連帶着昨夜爬牆之事的影響未過再度在他的龍臉之上抽了個大嘴巴子,如此几几相加,即便小燕子沒這麼說他或許也會想方設法的說出什麼孩子慢慢教之類的話,這般之下,得了這麼個現成的臺階,他自是爬得比誰都順溜兒——
“好了,既然是場意外也就罷了,之事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一定得改,你額娘那兒的七格格還小身子骨也不好成日鬧騰着,你以後便還是主要在永壽宮學規矩,也好讓你好好學學你嘉妃母的穩重。”
“皇阿瑪!”
“皇上!”
小燕子一向是個眼裡容不了沙子的,雖然對金氏的感官還沒掉進谷底,可對這有永瑆的永壽宮卻是有些敬而遠之,一聽這話不由得下意識就生出了抗拒,然而與此同時,人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左性,若是看着小燕子被踩進了地裡,金氏說不定還會端着僞善的嘴臉幫說上一二,可這會兒眼見着面前這幾人輕飄飄的揭過了此事,她心裡卻是抑制不住的極度的不平衡了起來,說話不過腦子的張嘴便吐出一句——
“皇上,皇后娘娘,您二位就打算只聽還珠格格的一面之詞就此下了決斷嗎?不管怎麼說,不是因爲還珠格格永瑆怎麼都不會鬧成這樣,現在永瑆還躺在屋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你們怎麼能這樣置之不理,難道還珠格格是您二位的孩子,永瑆就不是了嗎?”
“放肆,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弘曆的性子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很清楚,吃軟不吃硬,說白了就是隻能順毛捋,如此,即便金氏這話說得並不算錯,可一聽這幾乎直指着自己不慈不悌的話,弘曆卻仍是意料之中的炸毛了,擡手就摔了個茶盞——
“什麼叫做朕和皇后置之不理?太醫不是進去了嗎?堂堂一個男子漢,不過是擦破了額頭流了點血,不說那遠的領兵打仗就說騎馬射箭都不過是常態,當得了什麼事兒?十幾個太醫在裡頭圍着繞着還不夠,難不成還要朕這個做老子的上趕着去侍奉湯藥?”
“奴才,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金氏一向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在弘曆跟前雖不算最得寵卻也一直算得上不錯,被這般劈頭蓋臉不留半點情面的一頓怒吼那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而被這麼吼了一頓之後,金氏衝昏了的頭腦也不由得慢半拍的回攏了起來,只是想着當時在延禧宮對方着急小燕子的那副模樣兒,心裡頭卻仍是不平衡得很,如此,便只見她態度雖軟和了許多,說出來的卻仍是不中聽——
“奴才沒有指責您的意思,奴才這也是心急則亂失了分寸,再想到,想到當初永瑆絮絮叨叨的跟我說您對還珠格格怎麼怎麼的上心,讓他心裡頭又羨慕又嫉妒,這才,這才口不擇言……皇上,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呵,套用你先前那句話,難道永瑆是你的兒子,就不是朕和皇后的兒子了?就你一個人着急上火?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規矩還要不要了,體統還要不要了?!”
“我,我……”
“皇上,皇后娘娘,十一阿哥醒了!”
若在平時,金氏這麼一服軟弘曆興許也就算了,可是當着大老婆和女兒的面被不由分說的直指到了頭上,卻是直讓他覺得面子裡子都丟了個乾淨,連帶着先前對於永瑆的那份擔憂也一併拋到了九霄雲外,而正當他準備再發作點什麼的時候,看着太醫滿臉喜色的過來拋下這麼一句,不若讓他正好得了個機會借題發揮——
“哼,看到了沒有?朕就說了不會有什麼大妨礙,偏生你在這裡攪三攪四,小事也讓你攪成了大事,朕還真是看人看走了眼,以前纔會覺得你沉穩有度!”
“皇上,您聽奴才說……”
“行了行了,人也醒了事情也了結了便算完了,皇后,小燕子,咱們走!”
弘曆的脾氣上來了誰也擋不住,連永瑆都懶得看一眼便衣襬一撩的直接出了門,景嫺自然不動聲色的也緊跟其後,而小燕子雖然得意了卻也怕把人逼急了一陣風的追了上去,徒留下金氏看着這一行人的背影暗暗發狠——
“小燕子,好,好一個小燕子!”
ps,話說聰明如各位看官,可算是明白金氏在還珠格格的劇本里面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了?所謂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說的就是這麼個理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