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一條韓裔醫生跳樓自殺的新聞在網絡上傳開,像是一粒小石子輕輕拋入水中,激起一層水花就恢復了平靜,畢竟人們現在關心的是大勢男團的演唱會,還有某某藝人的花邊緋聞。
重新接手rs國際的rachel在忙碌工作的少有的空閒中無意注意到了這條新聞。
她注視着那個醫生的照片忽然生出一股憋悶感來,像是有人緊緊攥住她的心臟一樣讓她透不出氣來。
那正是劉澤仁醫生的照片,這個人爲什麼會突然跳樓自殺呢?
她猛地站起身,給李孝信打了電話——那個唯一和劉澤仁有聯繫的人。
“rachel,我就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的。”
“愛仁呢?她怎麼樣了?”
“很抱歉——她在五天前已經正式腦死亡了。”
rachel手中的電話滑落在地,身體一軟跌坐在地。
“我剛下機,我……我馬上來找你,不要太傷心……”
李孝信的話她聽不見了,她只感覺眼前發黑,半響才找到自己呼吸的節奏。
那個丫頭就這麼死了?怎麼會就這麼死了呢?她明明都設想了等劉愛仁醒來請教關於婚姻的事情呢,她這麼多年可只有劉愛仁這麼一個掏心掏肺的朋友了。
“茜茜!茜茜!”
有急切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然後有人捉住了她的肩膀,她聞到了熟悉的讓她安心的味道,然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崔英道抱在懷裡的。
她清醒過來,腦子還有些混亂,但還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崔英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看到新聞。”崔英道笑了笑,“我很擔心你。”
“哦,沒什麼好擔心的。”rachel推開崔英道,踉蹌站起身茫然的往辦公室外走去。
崔英道見她精神恍惚,最終還是撿起手機跟了上去。他一看到新聞就開車來了這裡,卻沒料到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崔英道是明白rachel看重劉愛仁的那種感情的——畢竟劉愛仁引導她走出了過去的陰影,也教會了她很多事情,她將劉愛仁當做了親人。
rachel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裡,她漫無目的的走出公司依舊覺得心口憋悶,像是整個地球的氧氣都沒了一樣。
“爲什麼還是呼吸不了呢?”她這樣問自己。
“小心!”身體被大力扯了一下,然後是溫熱的懷抱緊緊抱着她,她瞪大眼睛看着抱住她的崔英道這才四處看了看,原來她已經走在了大馬路上,她被崔英道緊緊的抱着,二人站在雙黃線內,身畔是飛馳來去的汽車。
“你瘋了麼!”崔英道怒瞪着懷中的女人,女人比那時更成熟些,但那雙眼睛卻依舊純粹明亮,像是多年前一樣透着高傲冷漠。心中的怒氣消散了,他呆呆看着女人,忽然低頭吻住了女人嬌嫩顫抖的脣。
親吻這種事情,總歸是迷人的。
也或許是她空窗太久了,竟覺得這個吻將她的窒息感吻走了,身體也一陣陣的軟麻,靈魂都飄然出了身體。
她終於明白了,她就是個懦弱的害怕孤獨的人,那時候金嘆填補她的空白所以金嘆離開她會做那些讓人討厭的事情,而此時一定是因爲劉愛仁的離開才讓她對崔英道產生了溫柔的情緒。
崔英道眷戀的親了親女人的額角,“我們回去好不好?”
rachel擡眼看着崔英道,甚至都不敢和那雙期盼溫柔的眼睛對視,她胡亂的點了點頭,任由崔英道牽引着往家走去。
————
李正文從記憶裡找到了證明自己無罪的證據,警方多方驗證之後最終確定了李正文無罪,罪名不成立並當庭釋放。
他找到了那個指證他犯罪的女友楊有珍。
此時的楊有珍已經被人賣到了陽山洞做起了小姐,日子似乎過得還算不錯。
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甚至腿軟的倒在了地上。
“好久不見啊。”李正文雙手插兜淡淡的看着楊有珍,在楊有珍驚懼顫抖不已的表現下又露出了一個溫柔虛僞的笑容。
楊有珍隨手拿過了一根棒球棒捏在手裡,戒備的看着李正文,“你是怎麼知道的,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她見李正文準備上前,立即咬牙將棒球棒擊向了李正文,可惜揮舞到一半便被李正文捏住,像是捏着逗貓棒一樣。
“啊,不要做出讓我惱火的動作啊。”他擡腳便踢向了楊有珍肩膀,棒球棒瞬間便握在了他的手裡,他慢慢走到楊有珍身邊,撐着棒球棒坐了下來,“原以爲你第一句話是說對不起呢。”
“我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你當時是想殺了我啊,難道我要給一個想殺了我的人說對不起麼?”楊有珍情緒激動的反駁,她的額角已經冒起了細汗,顯然沒有她語調的說的那麼鎮定。
“都說了啊,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李正文淡淡道。
“呵。”楊有珍顯然是不信的。
李正文專注的看着楊有珍,他的眼睛帶着一種單純的疑惑,“這麼看起來的話,你們果然有很多不同啊。”
楊有珍冷笑一聲,“我和你這個瘋子當然不同。”
“啊,都說了不是我想殺你啊。”李正文陳述一句,“我來,只是想找你談一談。”
“我們可沒什麼好談的。”楊有珍道,但她還是想要知道,雖然這個想法不強烈。
李正文將棒球棒抱在懷裡,下頜輕輕放在上面,“那個女人叫劉愛仁,我殺了她。”
楊有珍一驚,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這樣平淡的說出殺了一個人的人,果然是瘋子吧!
“她在我的記憶裡。”李正文點了點太陽穴,目光依舊是純粹的,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她開始假裝你的樣子接近我,但僞裝實在太拙劣了,一個月時間我就看出了她的真實身份。”
“她……脾氣大,愛生氣愛打人,做事也很幼稚不動腦子,還要我幫她作弊,讓我幫她寫論文。”
“她後來居然做了記者,她爲了當記者真的很辛苦啊。”
“我知道她只是在我的夢裡,可是爲什麼我還要堅持夢下去?”
這是個問句,像是在等待楊有珍回答一樣,楊有珍嘴脣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她嫉惡如仇,表面上驕傲得不和那些人接觸,背地裡卻悄悄幫助那些受害者。”李正文無意識的露出了溫柔寵溺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讓他像是個羞澀的大男孩,楊有珍一愣,她從來沒見過李正文這樣的笑容,她聽到了耳膜裡鼓動狂躁的血液流動的聲音,然後有些話就不受控制的從她嘴裡冒了出來,“你愛上她了,哈哈哈,你還殺死了她。”
李正文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擡手就捏住了楊有珍的咽喉,“啊,別這樣笑,我會忍不住的,畢竟我是個瘋子。”
“殺啊!像殺死那個女人一樣殺死我啊。”楊有珍心中陡然涌出一股怒意,她梗着脖子怨恨的瞪着李正文。
李正文側頭,“她在報道人口販賣之後被人殺死了。但是,你應該知道吧,那些都是我的夢,若是誰能殺死她,那就只有我這個做夢的人了,對麼?”
“瘋子!瘋子!”楊有珍腦子已經充血了,她更加明白了李正文的瘋狂,什麼女人?什麼人口販賣?原來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個夢,竟然連夢和現實都分不清,那怎麼分清自己是否殺人了呢?
李正文忽然鬆手,低頭看着自己蒼白的手掌,“啊,她說最討厭那些作惡的人了。”耳畔楊有珍的咳嗽夾雜哭泣的聲音像是被他屏蔽了一樣。
他站起身,拿出手絹溫柔的擦拭已經瑟瑟發抖的楊有珍纖細的脖子,然後瞧着楊有珍害怕的表情,溫柔的擦了擦棒球棒,將棒球棒放回原處大步走出了屋子。
房門緩慢的合上,李正文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只有楊有珍的哭聲在這個狹窄憋悶的屋子裡迴響。
天色暗了下來,大雨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像是想要清洗人們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