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被這種輕薄的話一激,我有種想揍他的衝動,可是瞬間臉就紅了。我沒敢再看他,也沒有心情再理他,偷偷瞥了一眼前面的丁少卿,他已經被電影牢牢地吸引了,應該沒有發現我這邊的異樣。
出電影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一點,我們都還沒有吃飯,杉樹男便提議請我和丁少卿去s市最豪華的海鮮酒樓吃一頓。來s市,吃他的用他的,現在還要讓他在這麼好的地方請客,雖然他是大公司總裁不缺這點錢,但我還是不想欠他太多,所以有點兒猶豫。可是我推辭的話還沒說出口,丁少卿竟然就搶先一步沒心沒肺地答應了。
到了海鮮酒樓門口,這家店子的經理似乎認識杉樹男一樣,竟然親自跑出來迎接。緊跟他其後的迎賓小姐也爲我和丁少卿脫外套,提包包,遞擦手巾,那態度殷勤得簡直像在伺候皇帝公主王公大臣。
我不太習慣被人這樣擺弄,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丁少卿卻完全樂在其中,笑盈盈地跟迎賓小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到了樓上包廂裡,點完菜後,包廂裡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丁少卿立刻現出狗腿子原形,圍着杉樹男捶腿捏肩,笑問自己要怎麼樣才能賺到像他這麼多的錢。
杉樹男若有所思地瞥了丁少卿一眼,明知故問道,“你確定是要賺像我這麼多錢嗎?”
“那當然了。”丁少卿迫不及待地說,“只有賺很多的錢,我在驪山村的兄弟們才能一個個跟着我過上好日子。大哥你也知道,雖然現在我開了個沙場,但是需要的人手不多,我的好多兄弟都沒法在裡面吃飯,生活依然過得緊巴巴的。”
“丁少卿,你快打住,還是別想了!”看着丁少卿不知深淺地問出這些問題,我忍不住插嘴斥責他。用膝蓋想都想得到,杉樹男這樣的殷實的家世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積累起來的,很可能承載着祖祖輩輩幾代人一生的努力奮鬥。他丁少卿不過是剛嚐了點賺錢的甜頭,就去妄想賺取像杉樹男這麼多的錢,簡直就是去挑戰人家大佬的名聲和權威啊!
誰知杉樹男笑了笑,不慍不惱地說,“你的想法很不錯,而且你又顧念着那幫兄弟們,那就更加不錯了。這樣吧,我公司的總經理剛好缺一個助理,你跟着他跑幾天,如果覺得習慣我再把你安排到合適的崗位上去。”
“真……真的?”丁少卿興奮得有點結結巴巴,“我一沒學歷二沒工作經驗,大哥你真的願意讓我去你公司上班?”
杉樹男直視丁少卿,鄭重地說道,“學歷並不能代表你的學習能力,工作經驗也是能慢慢積累起來的。我現在給你這樣一個平臺,是想讓你瞭解一個上市公司的運營,也好爲將來自己開公司找到着手點,不至於什麼都不懂。”
聽到自己以後還能開公司,丁少卿興奮得簡直不能自持。所以在國慶長假接下來的幾天假裡,他先是把廠子交給一個信得過的得力小弟管理,自己則在s市公司附近租了套房子,買了些入職需要的用品,耐心等待着上班那一天的到來。
而我前前後後也陪他跑了幾天,幫他挑選衣服,想憑自己的直覺把他打造成一個久混職場的老司機。不得不說,我的眼光竟然是出奇的好,一套衣服試穿下來,前後氣質變化之大,就連賣衣服的導購都看直了眼睛。
當天傍晚,丁少卿坐在他新租的房子沙發上看着我,說道,“晚晚,今天你就別去宋家了吧,他那兒每天晚上都有奇怪的聲音,睡都睡不安穩。”
我這纔想起來之前要問丁少卿的那回事,沒想到這時候他竟然自己說出來了。“這麼說來,你也聽到那些奇怪的嘶嚎聲了?快跟我說說,你聽到的聲音是什麼樣的?”
他歪着頭,作冥思苦想狀,過了一會兒說道,“每天一到半夜四點,那聲音就冒出來了。開始像是有個女人在溫柔地說話,十分地溫婉親切。可是漸漸的,那聲音就變得沙啞淒厲起來,好像有人在哀嚎一樣,聽得我還以爲是他家惹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然後又過了一段時間,聲音便消失了,再也聽不到什麼奇怪的聲音,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剛纔做了一個噩夢一樣。”
“是啊。”我連連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贊同,“我聽到的過程和感覺也是一模一樣的,我甚至懷疑宋先生家裡是不是有什麼恐怖的東西。”
“如果真有那種東西,那我大哥豈不是倒黴了?哎,我早就知道像他那樣的大戶人家家裡,一定不會有多太平的。”丁少卿一邊搖頭嘆氣,一邊抓住我的肩膀,慷慨激昂地說,“晚晚,大哥對我們那麼好,我們乾脆想個辦法幫他找出那個怪東西吧!”
“行啊。”我馬上說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
丁少卿爲了報恩,非常積極地開車上路了。他就是這樣的人,講起義氣來的時候比誰都積極,比誰都爽快。然而我卻不一樣。我之所以想去杉樹男家找出那個發出哀嚎的怪東西,純粹是出自對杉樹男家的好奇。我感覺我和那個聲音之間有着莫大的關聯,而杉樹男那不清不楚的態度又讓我完全摸不着頭腦。在好奇心和直覺的驅使下,我破切地想挖出關於杉樹男的所有秘密。
一路上,我跟丁少卿約定這個行動瞞着杉樹男進行,等我們找到怪東西再告訴杉樹男,千萬不要在事情沒成之前告訴他,免得讓他家老老小小擔心。丁少卿一聽到是爲自己哥們好,便馬上同意了,也不去想沒準人家早就知道這回事,故意瞞着我們罷了。
而到了杉樹男家裡,吃過飯,等他們都洗漱完進房睡覺去時,丁少卿這才偷偷溜進我房間裡來跟我商討對策。
我做了plana,planb,丁少卿聽了,又根據自己多年來“偷雞摸狗”的經驗給我提了不少建議。好在有他的幫忙,不然我一個人恐怕還沒找到那個怪東西的藏身所在,就要被人當小偷抓起來了。
夜裡十一點半,我們倆熄了燈,準備出去探險。可是在我剛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我的房門竟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
我偏巧已經走到門邊,爲了掩護丁少卿,不讓人發現這房間裡藏着兩個人,憑着直覺連忙往門後一閃,身體緊緊貼在牆上,腳跟也立了起來。剛躲起來的慌亂時刻,我已經用眼光的餘光瞥見丁少卿飛也似的跳上牀,拿着我的被子把自己從頭罩到了腳。也許進來的人根本沒有發現丁少卿在這兒吧,ta慢吞吞地挪到牀邊,在我的牀邊停下。
我小心翼翼把身子移了移,藉着窗外灑進來的白色月光看見那個站在牀頭的人想掀開我的被子,卻被丁少卿緊緊壓着被子,讓她使出很大的勁兒也拉不開。
ta嘆了口氣,說道,“鄭晚,我知道你沒睡着,你不用裝了。”
聽這聲音,竟然是杉樹男?他怎麼會半夜跑到我房間裡來?難不成他也有偷窺的癖好和小偷小摸的習慣?
我沒吭聲,丁少卿自然也不會吭聲,場面一度陷入了死寂之中。
杉樹男在我的牀頭坐下,剛好坐在丁少卿那一頭。他側着身子把手伸到我的被子裡,似乎想去抓我的手,可被子裡現在躲着的是丁少卿,要是真被他抓着了,那一個大男人的手豈不是露餡了?
我在心裡默唸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強烈企盼丁少卿能躲過這一劫。丁少卿也還算爭氣,在牀上扭來扭去,就是不讓杉樹男抓到。過了一會兒杉樹男似乎是放棄了,他縮回手,聲音裡染上了一絲不快,“鄭晚,我不明白,我們在驪山村的時候你還讓我在你房裡睡了一晚,現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矜持了?”
睡他二大爺,明明就是因爲他發高燒我才讓他在我牀上混過了一晚,否則我也不會真讓他留下來,給我自己找把柄呀。現在可好,他竟然當着丁少卿的面說這種話,雖然他不一定知道牀上躺着的是丁少卿,可這照成的誤會,我一定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果然,這話一出來,丁少卿便失去了掙扎的慾望,倒在牀上一動不動,杉樹男再次伸手入被子,一下子便捉住了他的手。
這個場面我簡直不敢再看下去了,這下我無論是在杉樹男面前,還是丁少卿面前的面子都丟盡了。他們倆的任何一人都會認爲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而眼前的場面,就算我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啊!
我閉上了眼,等着山雨來臨的爆發。可出人意料的是,杉樹男竟然很快便把手伸了出來,語氣如常地說,“鄭晚,既然你真的不想跟我說話,那我還是先離開吧。”
他說着便從門口出去了,只留下我和丁少卿凌亂在風中,不知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