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我走近他,他突然丟給我一根繩子。
“去,把她綁起來!”“李司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尖指着李蓓,喝令我去綁她。
薄薄的刀刃在昏黃的路燈上泛着幽幽白光,寒得能刺到骨子裡。這把匕首絕對不是普通的匕首,它的主人也絕對不是普通人。我只感覺周身發涼,而李蓓嚇得全身發抖,瞪大了眼睛恨恨地盯着我。
愣了片刻,我決定——
垂下雙手,擺出一副楚楚可憐又懇切的模樣,“李哥,你就放了我們吧,我們真的是無心得罪你的,我保證,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別人說出你的下落,只求您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李蓓,你說是不是?”我回過頭,向她使了個眼色。
李蓓怔了一下,馬上把頭點得跟母雞啄米一樣,“是啊李哥,我就是個無辜的小市民,平日裡都是很規矩檢點的,哪敢惹您這種黑幫大哥大啊。今天真的是不小心,您就原諒我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我敢保證絕對不會把您的行蹤告訴警察的!”
天,我簡直要被李蓓氣哭了,她爲什麼要在逃犯面前說警察兩個字,不知道這樣會激怒他嗎?
但是這位“李哥”似乎也不是普通的逃犯,他聽了李蓓的話並沒有發怒,而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乾瘦的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就你們這種膽量,諒你們也不敢!不過能隨身攜帶50萬的人應該不是普通小市民吧?怎麼着?你家很有錢?”
錢?原來是圖錢的!我稍稍鬆了一口氣,不是圖色就好,但是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不由得掃了李蓓一眼。
李蓓連忙擺手,“沒有啊,我家很窮很窮的,我爸是個撿破爛的,我媽是個分撿破爛的,我們家住的是破茅草屋,每個月都還要靠別人接濟,怎麼會有錢呢。”
“那這五十萬是哪來的!”“李哥”一手將裝着50萬的塑料袋舉過頭頂,一手揪住李蓓的衣領,衝她大吼。他說話的時候,我的身體猛地一抖,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怒火在蹭蹭蹭往上升。
李蓓估計也被嚇得不行,身子瑟瑟發抖,低着頭不敢去看“李哥”。片刻間,她突然擡起頭,用手指着我,面目猙獰地笑道,“是她的!是這個女人的!這個女人是個雞,她被程凱也就是我做保姆的那家主人睡了,程凱叫我拿錢來給她的!”
我暈!都這個時候了李蓓還想將我一軍,我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既可以激起李哥的獸慾,讓他強j我,又可以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讓李哥有什麼麻煩都找我,不要找她,好狠的李蓓!
“虧你之前這麼幫她,看來她一點都不領你的情啊!”李哥看樣子是個認理的人,猛地甩開李蓓,把臉轉向我,輕蔑的笑一直掛在嘴邊,“像她這種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人,要不要我幫你了結了她?”說着揚揚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
李蓓經他一嚇,全身抖得更加厲害了,口中不停叫道,“我都說了那錢是程凱給她的,你聽不懂人話嗎?要殺就殺她,殺我做什麼!!”
李蓓着實可恨,但此時我想的是千萬要穩住李哥的情緒,不能讓他開殺戒,人和野獸在有的方面是差不多的,只要見了血,就有可能激發心中的暴戾因子,到時候李蓓死了,我也活不久,還不如讓他一個也別殺。
我一臉諂笑地說,“李哥,別呀,李蓓說的是真的,那錢是程凱給我的‘分手費’,他說要結婚了,叫我以後都別去找他了。”見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我又笑嘻嘻地補充了一句,“真的,不信你給程凱打個電話問問,他保證也會和我說的一樣。”
李哥瞬間眯起一雙乾癟的吊眼,像獅子打量獵物一樣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圈,醬色的嘴脣緊緊抿在一起,時不時努上幾下。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看我,只覺得心裡發慌,生怕他突然對我起色.欲。
“呸,什麼東西,虧老子還跳海去救你,原來是個雞,老子最恨的就是雞了!”他突然朝我臉上啐了一口濃痰,腥臭的味道讓我一陣反胃,差點嘔出來。
站在一旁的李蓓捂住嘴笑起來。什麼玩意兒,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每次都要我給她收拾殘局,她倒好,還有臉來笑我,遲早死得慘!
李哥一把奪過我手裡的繩子,往我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我吃痛直接跪在了沙地上。他衝上來三下五除二地把我綁成了糉子,綁的過程李蓓還自發上來幫忙,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分明是生怕我不能更慘。
我怎麼就忘了,李蓓這個人不僅沒腦子,還巴不得我去死!
我死死瞪着李蓓,恨不得把她頭上砸一個大窟窿,讓她血流成河!
等綁好了我,李蓓笑嘻嘻地對李哥討好地說,“李哥,你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走?”李哥一雙吊眼露出兇光,“你想得也太好了吧!”
話音剛落,李蓓的臉色煞地變得慘白,因爲李哥突然把匕首橫在她脖子上,在她耳邊用狠厲的語氣威脅道,“乖乖往前走,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就在你脖子上划來開一道大口子,然後給你接根管子送到嘴裡,讓你嚐嚐自己的血是什麼味道的!”
李蓓的膽子本來就很小,經李哥這麼一嚇,別說輕舉妄動了,就是稍微動一下她都不敢。而我,則被李哥拽着繩子,嘴裡還塞着布團,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
到了出租車前,李哥打開後備箱,拎着我的腳把我丟了進去。
我的頭撞上一個一人高的麻袋,裡面裝着硬邦邦的東西,就像超市裡賣的凍豬肉一樣。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聯想到電影裡那些殺人犯把屍體藏在後備箱的畫面,我嚇得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我的後腦勺枕着的這具屍體,極有可能是真正出租車司機!也就是說,剛剛從監獄裡逃出來的“李哥”在馬路邊攔到了一輛出租車,他叫司機把他帶到荒郊野外,然後把司機殺了,藏在後備箱裡,自己冒充了司機在街上亂晃!膽子可真大!
同樣我也更清醒地意識到,“李哥”犯下的罪,遠遠不只搶錢那麼簡單……
出租車一路飛馳,一個小時之後車停了,“李哥”打開後備箱把我扛了下來,敲響了面前一個紅木門。
我偷偷打量了四周一圈,這裡似乎已經出了s市,在s市和c市接壤的一個小鎮上,街道破敗、年久失修,就連面前這個庭院也是頹圮不堪。
我知道這個地方,是因爲曾經路過這裡,但是沒想到這裡竟然是一個殺人犯的老宅。
很快門開了,一顆光溜溜的腦袋露了出來,看了李哥一眼,又打量了一下我和李蓓,言語中透露着警惕,“李哥,這兩個人是誰?”
“待宰的羔羊,問那麼多幹嘛?!!”李哥很不耐煩,往光頭膝上踢了一腳,光頭吃痛縮回了門裡,我和李蓓也在李哥的推推搡搡之下進入了院子。
“程凱電話?”陰暗的地下室裡,李哥拿出一個電話機,按了免提鍵,直接問我。
“你要幹嘛?”我問。
“你的嫖客看起來是個大富翁啊,當然是把他叫來聊聊天囉。”李哥陰陽怪氣地道。
我按捺住心中的恐懼,正色道,“李哥,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和他只有肉體上的關係,也就應該知道他不會爲了贖我而花錢的。”
“嘿,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這個臭婊子!”李哥扇了我一巴掌,扇得我眼冒金星,耳中轟鳴。他衝我咆哮道,“我是叫你把他約到這個地方來,看看他老子娘願意花多少錢贖他!”
原來如此。可是我真的要聽他的話打電話給程凱嗎?要知道,程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和我斷絕來往,所以纔會叫李蓓送來50萬塊當做最後的訣別,他從來沒有欠我,都是我一直在欠他,可是他還是要這樣做,對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怎麼好意思再坑他?我決定撒一個小謊。
我擠出兩滴眼淚,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李哥,你知道程凱他爲什麼要跟我斷絕來往嗎?就是因爲他爸媽知道她在外面找雞,把他狠狠罵了一頓,而且他爸爸要拿鞭子抽他,他媽上去阻止,結果一個從樓上摔下來死了,一個得了腦震盪成了植物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你就算把他叫來,也沒人去銀行轉賬啊!”
“什麼?!!那他家的親戚呢?!!”
“他家一代單傳,而且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沒了,他的命那麼苦,李哥我求求你了,還是不要找他麻煩了吧!”說話間,我的臉上淚水漣漣,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我是在同情程凱的遭遇……
“叫你打個電話而已,你這臭婊子真是囉嗦,嗡嗡嗡嗡叫不停,煩死了!信不信我一刀給你——”他揚起手上的砍骨大刀,威脅着我。
坐在我旁邊發黴的稻草堆上的李蓓從嘴角里發出一聲嗤笑,似乎在嘲笑我口不擇言亂編程凱的家世,我估計要是我們有幸逃出去,她一定會在程凱面前大肆渲染我多想他家人死,讓程凱從心底裡討厭我。
不過,反正我也不會再見程凱了,這又有什麼關係?還是想方設法保住一條小命,虎口逃生要緊吧。
但是李哥聽見李蓓那聲嗤笑,猛地把電話往李蓓懷裡一推,命令道,“你來打!”
呵,這回輪到我笑了。
“我……”李蓓一下子慌了,她一臉慌張、張口結舌地說,“我只是程凱家的保姆,打電話她不一定會聽呀,還是讓她打吧。”她指着我。
“你不是說你是程凱的未婚妻嗎?難道說,你是亂講的?”李哥倒八字眉赫然一皺,聲音低沉,模樣很是嚇人。
“我我我……”李蓓看都不敢看李哥一眼,她嚇得手像篩子一樣不停地發抖。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李哥勃然大怒,大掌往李蓓臉上摑去,她瞬間閉上雙眼,暈倒在地上。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我頓時驚呆了看,背後冒起森森涼意,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李貝,你給我進來!”李哥回頭衝門外怒吼道,“把這個女騙子拉出去砍了,屍體剁碎拿去喂狗!”
他一說完,原來的那個光頭就跑了進來,興高采烈地拖着暈過去的李蓓往地下室的鐵門外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暈過去的李蓓被人弄走,他們真的會殺了她嗎?一定會的,這些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歹徒啊。
李哥又把電話機推到我面前,兇巴巴地叫道,“你是不是也想像那個女人一樣剁碎了喂狗?不想的話給我老老實實打電話,不要耍什麼花招!”
看着眼前的電話機,我頭腦做着激烈的爭鬥。腦海裡突然冒出一串數字和一個人的臉。對呀,如果說打電話給程凱,倒不如打電話給他,他家裡比程凱家更有錢,而且像他這樣神通廣大的男人,一定會想出辦法來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