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晚出了將軍府,就看到孟楓站在不遠處,就像一座雕像一樣。
他的身邊停放了一輛馬車,好像在等什麼人。
守在將軍府外的士兵看到她走出,便立即下跪,“請君後安。”
昨日攔着她被君上呵退之後,士兵中有好奇的,就去醫官那裡打探,才知她的身份是君後。
這個消息一出,瞬間震驚了詢問的人,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鎮國將軍府。
堂堂君後前來探看一個受傷的武官,這對他們整個鎮國將軍府來說都是無上榮光啊!
“請起,請起,你們辛苦了。”
將跪着的人喚起之後,雲意晚就一瘸一拐地往孟楓那裡去了。
“孟楓哥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孟楓對着她抱拳,面上還是沒有其它表情,“君後,請回宮吧!落湘宮出事了!”
“出事?出什麼事了?”
好好的一座宮殿能出什麼時候啊!難不成起火了啊?
“因爲您的出走,她們隱瞞不報,現在全被君夫人關押了。”
“什麼……”雲意晚慌了,直接拉上孟楓的手,“走,我們快點回去,我犯的錯,爲什麼要罰他們?”
隨後,孟楓便扶着她上了馬車,往皇城奔馳而去。
雅慈宮。
君夫人正在殿內的觀音像前禮佛,一旁陪着杜涵薇,她的臉上有着隱隱約約的興奮。
昨日,牧寒一臉冷意的回到宮中,徑直回了自己的太華殿,將自己一人關入了殿內。
不久後,殿外的人就聽到從裡面傳出的瓷器碎裂的聲音,一直到半夜才停止。
大家都驚歎有什麼事能讓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君上,發這麼大的火?
有好事者,便向跟從君上一同出宮的醫官詢問,這才知道,原來幾日不見蹤影的君後竟然是爲宮將軍尋藥去了。
可大家明明聽說的是君後是爲了出宮去玩,才特意找君上同意的,這樣一來君後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這個消息一出,便開始在宮中傳說。
更有甚者說,君後在和親之時,便與宮將軍一見鍾情,二人一直到現在都還有情意。
總之,事情傳到杜涵薇這裡時,她便將雲意晚與宮雲深之間有私情的事,婉言告知君夫人。
君夫人聽後,大怒,又得知雲意晚多日不在宮中,一氣之下,便將落湘宮中的人全部關押,等待雲意晚回來,再一同發落。
靜謐許久的殿內,終於在雲意晚的到來後被打破。
“君夫人,你爲什麼要抓央月她們?”
沒有用人通傳,也沒有攙扶着她,一身狼狽的她就這樣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充滿祥和的大殿。
君夫人滾動着佛珠的手一頓,雙眼緩緩睜開,然後一隻手向一旁一搭,杜涵薇忙扶着她站起。
二人轉身就看到了一身混合着泥土與血液的她,站在這個與她格格不入的空間裡。
“你這是什麼樣子?現在就連最基本的儀容都做不到了嗎?”
君夫人的語氣中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她都不知道南潯國的君上與君後是如何教導他們這個女兒的,這不成體統的樣子,怕是連一個宮女都比不上。
雲意晚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她也知道這樣不妥,“君夫人衣服我可以馬上換,您能不能先將我宮裡的人還給我?”
“放肆!什麼叫還?只要在這北蒼皇城,所有人都是屬於君上的,你有什麼資格說還?”
停頓片刻,她又繼續道:“還有,是你自己犯錯,才連累落湘宮一衆人,不好好反省,反而跑到吾這裡叫囂,你以爲吾答應過君上,不難爲你,你就真的可以肆意妄爲了嗎?”
雲意晚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那次後,君夫人就不再懲罰她了,都是牧寒求來的。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她落湘宮的這麼多人因她而受累,她不能不管她們。
“好,我承認我是做錯了,可錯是我犯的,要罰也該罰我,您抓她們做什麼?”
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說她錯了,那便當她錯了吧!她不會推卸的,她願一力承擔所有罪責。
“你還怕罰不到你,你誆騙君上、隨意出宮、夜宿男子家,樁樁件件,這一次,吾倒是要看看君上是否還會護着你。”
“來人。”
君夫人朝殿中大喊,緊接着就有幾個宮人魚貫而出,站在雲意晚身後。
看來,這一切,早在她回來之前就準備好了,就等着她回來,就好處置她。
“將君後給吾押入落湘宮,聽候君上發落。”
終究是貴爲君後,縱使犯了錯,即使貴爲君夫人也沒有權力隨意處置。
“咚……”
殿內傳出膝蓋接觸地面的聲音,雲意晚就這樣直直地跪了下去。
“君夫人,不,母后,都是我的錯,所有的錯都是我犯的,你可以罰我打我,求求你放了央月她們吧!她們真的什麼錯都沒有!”
話從嘴裡吐出,而淚也從眼裡流出,她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只能拼命地求着眼前這個地位比她尊崇的人。
在來雅慈宮之前,她先去了一趟落湘宮,結果空無一人。
她又到處詢問,才知道央月她們被關押在慎刑司。
她找到她們之時,一個個都已經奄奄一息,渾身都是血痕,比她的模樣還要糟糕。
她這才知道,原來這北蒼真的如宮雲深所說,與南潯不一樣,都是她太天真,將所有事都想得太簡單了,才害了她身邊的人。
君夫人第一次見雲意晚這般模樣,她本就心善,也有些於心不忍,“別求了,抓落湘宮的人也是君上的意思,你縱是求吾也沒有用。”
“牧寒哥哥?”
雲意晚腦中突然回想起牧寒說過的“你別後悔”,她的心中頓時興起一陣冷意,原來,昨晚你說的話是這個意思!
“那我去找牧寒哥哥!”
說完,她從地上撐起,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往牧寒所在。
杜涵薇看着跑遠的那個本該被關押起來的人,竟再一次平安無事,此刻的她心中充滿了憤懣,“母后,這……”
她之所以將事件添油加醋地向君夫人訴說,就是想讓雲意晚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可現在雲意晚不過是擠出了幾滴眼淚,君夫人就不再追究,還與之前的話語相左,那她的一番作爲又有什麼意義?
君夫人看着漸漸跑遠的雲意晚,低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將手上的佛珠滾動起來,再次面向觀音像。
“雲深那孩子也是吾看着長大的,吾相信他不會做出背叛寒兒的事;而那雲意晚雖然行事不守規矩,但吾看得出她是絕不會如傳言所說那般,做出禍亂宮闈之事。”
杜涵薇站在君夫人身邊,看着她那張無慾無求的臉,心中雖有不忿,面上卻再無其它,“都聽母后的。”
君夫人聽到她的話滿意一笑,心中感嘆:不愧是她親手選的人,果然深得她心。
不過,她想起她兒子的容顏,接着搖頭嘆氣,“縱使吾可以不計較她的行爲有失,寒兒應該也不會就此作罷。”
畢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縱使理念不合,她還是很瞭解她的這個兒子的。
杜涵薇不着痕跡一笑,她要的就是牧寒的不罷休。
也怪雲意晚有這麼多把柄可以落在她手上,都不用她費心去想,看來君後之位遲早都是她的。
君夫人不知她所想,可當有一天知道了,她又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這個她曾一度滿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