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宗師有這樣的想法,也怪不得老方頭的這話讓宗師怒。『
換了誰,誰也不願意自己的腦袋上忽然空降下一個“爹”來。
哪怕這個人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哪怕這個人很顯然和自己的母親之間確實有事。
那也不成!
熟人歸熟人,關係好歸關係好!
可再熟,關係再好,你也不能一下子變成俺爹啊!
退一萬步講,就算俺和俺的兄弟姐妹們都無所謂,你老方頭能過得去俺娘那一關嗎?
你老方頭在俺娘面前可是晃悠了十五年了,俺娘愣是連個屁都沒有放給你聞聞味啊!
你老方頭哪兒來的這麼大的自信,要當俺爹?
看到宗師那越變越難看的臉色,老方頭“吱兒”的一聲再次喝乾了一杯酒,然後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戳,開口說道:“宗師,其實這事兒你就算是想擋,恐怕也擋不住!因爲這次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看着老方頭那通紅的雙眼,那有些凌亂和花白的頭,宗師心裡的某一根弦默然的被撥動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宗師說道:“說說吧,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您有這樣的自信。今兒個您說什麼也得把我給說動了,如果您能夠說動我,那麼我的那幫兄弟姐妹們,我負責來勸說他們。”
老方頭紅着雙眼緊緊地盯着宗師看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這話再次把宗師心底的那股剛剛熄滅的火苗給勾了起來。
再不同意這老方頭和自家老媽的事兒,可有關於這兩者之間的事兒,可真的是讓宗師朝思夜想了十五年了!
別說是宗師了,就連老大宗天還有老二宗君,甚至連下面的很多已經懂事的弟弟妹妹,恐怕都想知道。
儘管這好像有些不太地道,琢磨自家老孃的八卦。
可誰讓這事兒實在是太蹊蹺了。
十五年啊,整整十五年!自家的老孃竟然沒有和這個老頭兒說個一個字兒!
自家老孃是個什麼性格脾氣的,這天底下哪兒還能有比這些當兒子的清楚?
老孃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拉扯着十六個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這些兒子閨女拉扯大了,誰要是敢說老孃性格有問題,宗師他們哥兒幾個敢立刻拎着菜刀找那傢伙去。
自家老孃這些年很少有動怒的時候,也很少有不關心人的時候。在宗師的眼裡,自家的老孃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而且在這些兄弟姐妹們的心裡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儘管這些兄弟姐妹們並不是老孃親生的,都是抱養來的,但這些兒女們卻從來沒有把老孃當成是養母,那可是比親孃還親的娘啊!
親孃怎麼了?親孃還把你給扔了呢!
養母怎麼了?是這個養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給拉扯大的!因此,這纔是親孃!
可就是這麼好的娘,爲毛對這個看起來挺順眼的老方頭這麼不假言辭啊?
這事兒都快把宗師他們兄弟姊妹們給憋出毛病來了。
似乎是看到了宗師雙眼中那跳動的小火苗,老方頭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小子,這件事可是真事兒!你丫能不能別這個表情的?”
宗師一窒,劃拉着腦袋哼哧了兩聲。
“宗師,你大哥今年三十了吧?”
宗師點了點頭,老大宗天比老二宗君大三歲,宗君又比自己大三歲。而且老大宗天和自己一樣,都是在三歲左右的時候,被老孃從孤兒院裡領出來的。
“唉……真快啊,一轉眼這都三十好幾年過去了。我想想啊,嗯,差不多在三十四年前的這個時候,嗯,比這個時候要稍微早一個多月……”老方頭陷入到了回憶中。
“那一天是皇音新生入學的日子,那一年,我二十四歲,正在皇音讀博士。因爲是新生入學,連我這種在學校裡混了許久的老傢伙,都趕着趟兒的去做志願者。”
老方頭瞅了宗師一眼,“你也是皇音畢業的,想必這個傳統你也沒少幹吧?”
宗師衝着老方頭比劃了一個大拇哥,露出了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方大爺,原來您也是皇音畢業的啊?合着咱們是師兄弟啊……”
“去去去,我都什麼歲數了,還和你論師兄弟?要是我和你論師兄弟的話,那你和你媽是不是也要論師姐第啊?”
“啊?我媽?我媽不會也是皇音畢業的吧?”
“怎麼就不是皇音畢業的?在三十四年前的那一天,我就是在學校裡的新生接待處認識風華的!”
這一句話,彷彿就好像是一桶汽油澆在了那朵還沒有熄滅的小火苗上,頓時“轟”的一聲……
看到宗師慢慢湊過來的臉,老方頭沒好氣的一把就按在了那張臉上,直接就把臉的主人給按回了座位上。
老方頭也不管宗師不滿意的劃拉着臉,繼續說道:“橋段很俗套,但就是那麼實實在在的生了。”
老頭兒的神色顯然已經展示着這位頭已經花白的老頭兒已經回到了三十四年前那個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年代。
老方頭憋了很久很久,才憋出來一句話:“一見鍾情!真的是一見鍾情!從我看到風華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是逃不過去了……”
老頭兒微笑了起來,那種微笑,讓宗師看了也不禁是心中有一種刺痛。
“那時候,我在皇音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了,十八歲進皇音,二十二歲本科畢業,二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通過了碩士論文,二十四歲讀博……而且我的身份有點特殊,原本我以爲在大學裡我不會戀愛的,可是風華讓我無法自拔……”
宗師老媽的名字就叫宗風華。
“而且那個時候我很幸運,我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在幾百個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我打敗了其他追求風華的所有人,最終和她走到了一起。”
“那段時間,是我這一輩子最美好的時期,我想風華肯定也是這麼認爲的!”
頓了頓,老方頭那一臉的回憶不見了,擡頭看着宗師問道:“宗師,你應該不會覺得我這是在說大話吧?”
宗師搖了搖頭說道:“怎麼會呢?雖然我媽以前從來沒有跟我們說起過她以前的事情,我們兄弟姊妹們也不知道我媽那些年的那些事兒。但我能感覺出來,您老剛纔說的那些話不是假話。”
老方頭滿意的笑着點了點頭,抓起已經倒滿酒的酒杯,再次“吱兒”的一聲喝乾了裡面的酒,繼續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