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手術室,蘇宴沒心情感嘆這裡的設備精良,在盛朗熙徹底陷入昏迷之前,她用剪刀剪開了他身上的衣服。
這個時候,盛朗熙竟然安慰蘇宴:“我沒事,你不要着急……”
他的氣息很弱,聲音很小,但蘇宴還是聽見了,她忍着奪眶而出的眼淚,麻利的戴上醫用口罩與手套,舉着麻醉針管,紅着眼睛說:“我不着急,你也彆着急,你只是被利器割傷,縫幾針就好了。我現在給你打麻醉,你安心睡一覺,睡醒之後,就什麼都好了。”
盛朗熙輕輕的點了點頭,在蘇宴手裡的針頭扎入他的身體時,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盛朗熙身上的傷比蘇宴想象中的嚴重,除了胳臂上有約七釐米長的傷口,腋下還有一處槍傷。
蘇宴斟酌了一下情況,決定先給腋下的槍傷取子彈。
當她拿着手術刀準備劃開盛朗熙的傷口時,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閉着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穩了穩心神,閃着寒光的手術刀抵着盛朗熙的皮膚,緩緩的劃開,鮮紅的血汩汩的滲了出來……
手術室外人心惶惶。
一個年紀較小的女傭聽說盛朗熙不再是總統,且受了很重的傷快死的時候,沉不住氣的收拾行李,從正廳後門企圖偷偷的溜走,被恰巧經過那裡巡邏的士兵抓到。
小女傭被帶到簡閔的面前。
簡閔一個巴掌扇過去,小女傭跪倒在地上。
“叛徒!閣下平時怎麼對你們的,關鍵時刻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簡閔恨恨道。
小女傭捂着側臉瑟瑟發抖,梨花帶雨道:“他們說閣下馬上就不是總統了,還說,還說敵人馬上就要攻打總統府,把這裡人的都殺死,我、我太害怕,所以,所以……閔姐姐你就饒了我吧!”
簡閔噌的一下抽出隨身佩戴的長劍,劍鋒指天,聲色俱厲的說:“誰散佈的謠言,給我出來!”
衆圍觀的傭人均低着頭,噤若寒蟬。
簡閔如冰的眼眸冷冷的掃視了一週,長臂一揮,身側的一盆綠蘿斷成兩截,她厲聲道:“誰若再膽敢胡說八道,下場就跟這盤植物一樣。”
衆人默。
盛朗熙的私人醫生陳醫生接到簡閔的電話後急匆匆的趕來,簡閔沒工夫跟傭人囉嗦,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小聲哭泣的小女傭一眼,邁開大步,朝陳醫生迎了過去。
手術裡的蘇宴正爲沒有幫手焦頭爛額,盛朗熙的傷勢有些複雜,她顧上這一頭,顧不上那頭,急了她一身的汗。
陳醫生的到來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不愧是H市赫赫有名的外科專家,掃了幾眼,就抓住了盛朗熙傷口的要害。
在特定人員的幫助下穿上手術服,戴上口罩與手套,與蘇宴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分工合作起來。
這場手術做了整整五個小時還沒結束,蘇宴到底經驗不足,能力有限,在完成一些相對簡單的流血部位後,在陳醫生強烈要求下,疲憊的走出了手術室。
她一出來,簡閔就迎了上來:“怎麼樣,閣下現在怎麼樣?”
蘇宴虛弱的朝她擺擺手:“手術還在進行,結果還不知道。”
簡閔一把抓住她衣服的領子,惡狠狠的說:“閣下的手術還沒結束,你出來幹嘛?你這女人到底有沒長心?”
蘇宴冷眼看着她,淡漠道:“你這麼有本事,爲什麼自己不進去?”
“我……”簡閔被問的啞口無言,漲紅了臉。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雖然也是醫生,但不是什麼都會治,就像你你用劍但不一定會哦用刀一樣,懂麼?”
蘇宴看簡閔一眼,與她的肩膀擦身過去,本想走回臥室休息一會兒,但走出距離手術室不到十米她的精神跟身體就撐不住了,背靠着冰涼的牆壁,身體一點點的滑下去,最後癱坐在了地上。
一個傭人見狀趕忙跑過來,欲要扶她起來,她朝那個傭人揮揮手:“我在這坐一會兒,你去忙吧!”
時節漸漸入秋,大理石的地板上很涼,蘇宴焦躁不安的心一點點的冷卻下來。
她表面看着無所事事,整天跟沒事人一樣,其實她每天都在關注着國內的動態,尤其跟盛朗熙敵對的一方。
據她近日來蒐集的資料猜測,敵方除了盛朗熙,還有一個神秘的幕後推手在主導着失態的發展。
至於那個神秘推手是誰,她查了很多資料,明裡暗裡的問了很多人,也沒得到什麼線索。
她單薄撫着額頭,神思凝重的樣子,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幫到盛朗熙?
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想起,一雙軍靴闖入她的視線,“咣”的一聲,長劍出鞘,劍鋒直抵蘇宴的額頭:“說,你到底是不是地方派來的內奸?”
蘇宴擡頭冷眼看着她,是不是四肢發達的人,頭腦都特別簡單,不然,簡閔爲什麼總是對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抱有懷疑?
“你是不是地方派來的內奸?”蘇宴反問。
不過一句毫無意義嘲諷的話,簡閔卻答的認真:“我自小跟在閣下身邊,怎麼可能是內奸?”
蘇宴想笑不笑的冷嗤一聲:“你不是,我也不是,以後這種弱智的問題還是不要再問,不然有損你總統府第一美女保鏢的身份。”
簡閔手中的長劍朝蘇宴的額頭正中心又近了一寸:“你說我弱智?我看你纔是弱智,跟閣下的敵人做朋友!不,我直接懷疑你跟他們是一夥的。閣下在,我不敢動你,他現在躺在手術室,我非要出了這口惡氣!”
說着,簡閔就揮舞着長劍欲要砍過去,蘇宴下意識的雙手抓住劍鋒,劍鋒鋒利無比,頓時,鮮紅的血順着她的手腕流下來,滴落到在米白色的地板上。
“瘋子,你個瘋子!”蘇宴衝簡閔低吼:“你看不慣我跟盛朗熙在一起,所以公報私仇,什麼內奸,什麼跟敵人是一夥的,都是你要除去我胡編亂造的藉口!”
蘇宴的身體本來就虛弱,一場手術下來,更是疲憊不堪,現在有流了那麼多的血,她眼前的一切已經開始打轉。
地板晃動的厲害。
簡閔冷哼一聲:“到現在你還死不認罪,真是嘴硬!……你敢說你不認識蕭慕錦,你跟他不是朋友?”
蘇宴微微一怔,蹙眉看着簡閔:“你什麼意思?”
雖然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但當簡閔說出那句話後,蘇宴仍是覺得難以承受。
“蕭慕錦就是此次煽動戰亂,想把閣下拉下臺,取而代之的幕後主兇,你別說你不知道!”
蘇宴像是聽了什麼難以費解,複雜又燒腦的事情,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了這句話的意思。
“蕭慕錦煽動了戰亂,他想當總統?”
蘇宴難以置信的喃喃着,像是在問簡閔,更是在確定她真的聽到這麼一句話。
簡閔冷笑:“裝,還裝,你跟他關係那麼好,若不是你給他通風報信,他怎麼可能那麼精準的知道閣下走哪一條路,並且在那條路上設了埋伏襲擊了閣下?”
蘇宴的眉頭如麻繩一樣擰在一起,蕭慕錦瘋了嗎?他到底想幹什麼?
“他人在哪?我去找他!”
真是搞笑,一個連家裡盆栽都經常忘記澆水的人,怎麼能操心整個國家?
蘇宴鬆開簡閔的長劍,用沾滿鮮血的手扶着牆站起來,她單薄瘦弱像是一片經不得風雨的秋葉一樣晃了一下,顧不上處理手上的傷口,踉蹌的朝大門口走。
夏夏見狀,趕忙要來阻止她,簡閔大喝:“不要管她,讓她去,因她起的禍端,讓她自己去收拾。”
頭暈暈的天旋地轉的蘇宴,頓住腳步,回頭淡漠的看簡閔一眼,然後狠咬了一下牙,轉身繼續走。
有了簡閔的命令,蘇宴出府,沒一個人攔她。
天邊最後一絲亮色消失不見,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要大雨,外面颳了很大的風,小樹在風中左右搖擺,一個剛被清理過的垃圾桶,在風中搖晃了一下,然後砰的一聲倒在地上,骨碌碌的隨風滾出去老遠。
總統府位置偏僻,加上這麼惡劣的天氣,蘇宴等了半個小時纔等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她擰眉想了好一會兒。
如果簡閔說的都是真的,那麼,蕭慕錦不會再住在原來的地方。
不住在原來的地方,她又能去哪裡找他?
急着交班的司機師傅有些不耐煩,不停的催促蘇宴趕快說一下地址,蘇宴最後還是決定到談家的老宅去碰碰運氣。
車子行駛了路程的一半,一個悶雷夾着閃電打過來,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大雨嘩嘩的下了起來。
蘇宴一直用紙巾握着受傷的傷,厚厚的白色紙巾被浸透,露出鮮血猙獰的紅。
到了談家老宅,蘇宴本想讓出租車司機等她一下,如果蕭慕錦沒在這裡,她好讓他載着他去下一個目的地。
可是她付了車資從車上下來,還未站穩,出租車司機猛踩了油門,從蘇宴身邊呼嘯而過,飛濺起來的泥水濺到她淺色的褲子上。
她蹙了一下眉,沒心情理這些,擡手按向門鈴,門鈴在響了幾聲之後,帶有自動裝置的鐵門發出“咔嚓”一聲聲響,竟然開了!
蘇宴遲疑了一下,推開被重新裝飾過工藝精美的鐵門,冒着風雨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