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認他了?”
蘇宴微訕:“不想說算了!”邁開步子大步向前進去做消食運動。
盛朗熙追上,兩個人的影子緊挨在一起:“其實關於達達小時候的事情我知道並不多,他是六叔一手帶大的,你真想知道改天問六叔吧。”
問他?她以什麼身份問他?六叔本就看她不順眼,再加上代人產子不關心孩子的罪名,六叔鐵定更討厭她。
蘇宴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忽地開口:“達達真可憐。”
長這麼大不知道親生媽媽是誰,親生爸爸又不怎麼管他,爹不疼媽不愛,健健康康長這麼大,還這麼聰明,也真是難得。
“所以以後你要多疼他些。”
“爲什麼是我,不是你?達達是你的親身兒子耶……”
“我不想再跟你討論我一個人生不出來孩子這種問題……”
蘇宴……
兩人在大馬路上走了一個多小時,蘇宴覺得胃不撐了,盛朗熙纔打電話讓人來接。
回到家,蘇宴回房休息,盛朗熙照例再工作一會兒。
蘇宴睡覺之前偷偷去看了達達,他當時已經睡着了,嘟着嘴巴發出綿長的呼吸,胖乎乎的小手彎曲着,蘇宴湊到他臉上仔細看,發現他眼睫毛又密又長,多可愛的孩子。
想起這麼多年她一點都沒盡過母親的責任,蘇宴心裡一陣酸澀。
她決定了,不管她將來的結果如何,她在總統府的這段時間裡一定要好好的補償達達,做一個稱職的媽媽。
她在達達的牀邊待了好長時間,想起許多以前的往事,不知不覺夜就深了。
她用手颳去眼角的淚痕,站起來,輕輕發出一聲嘆息,轉身回了她的房間。
凌晨兩點多,熟睡中的蘇宴感到一陣地動山搖,以爲發生了地震,驚的她一下子彈坐起來,等意識漸漸回籠,腦子清醒過來才發現,不是發生地震了,而是簡閔剛纔在搖她。
睡的正香被人搖醒,蘇宴有些起牀氣,抓了一下頭髮,衝簡閔低吼:“有病啊你!”
“你纔有病!”簡閔怒氣衝衝的過來抓住蘇宴的衣領,咆哮:“你晚上帶總統閣下吃什麼了?”
蘇宴疑惑的眨眨眼:“總統閣下怎麼了?”
原來盛朗熙睡到半夜,突感身體很不舒服,不只拉肚子身上還起了很多紅斑,本來不想驚動六叔,隨便吃點藥就熬過去了,誰知傭人們的動作太大,最後還是讓六叔知道了。
六叔一知道,總統府上下都跟着忙了起來,總統府的家庭醫生趕過來一檢查,拉肚子是因爲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身上起紅斑是誤食了堅果類的東西,盛朗熙對堅果類的東西過敏。
蘇宴一聽慌了,顧不上換衣服,穿着睡衣就直奔盛朗熙的房間。
盛朗熙的房間圍了很多人,他靠牀坐着,家庭醫生正在給他敷藥膏,蘇宴擠進去,看見盛朗熙滿臉的紅斑,急急的問:“到底怎麼回事?”
“你還敢問?如不是你帶着閣下亂吃東西,他會變成這樣?!”六叔瞪着蘇宴氣憤的說。
盛朗熙擺擺手:“算了,她也不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宴蹙眉,她就帶盛朗熙吃了一頓火鍋,沒吃別的東西,她吃的比盛朗熙吃的多得多,她怎麼沒有事?
“怎麼能算了?這個女人從明知道你不能吃堅果類的東西還帶你去吃,她到底安的什麼心?”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六叔的眼神足以讓蘇宴死了一百次。
蘇宴仔細想了一遍,火鍋裡面確實沒有堅果類的東西,肯定的說:“我沒帶他吃堅果類的東西!”
“你還說……”這次發話的不是六叔而是簡閔,她握着腰間的佩劍向蘇宴衝過去,好像蘇宴再多說一句,她就提劍砍過去。
“阿閔!”盛朗熙呵斥她道,簡閔瞪這蘇宴,不服氣的退了下去。
家庭醫生給盛朗熙上完藥,囑咐他再癢也不要用手去抓去撓,他已經讓盛朗熙吃了拉肚子的藥,應該很快能止住。
六叔親自送走家庭醫生,再次折回來的時候,厲聲對蘇宴說:“你跟我出來!”
蘇宴心說這回完了,六叔在總統府位高權重,不知道會怎麼懲罰她,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只聽盛朗熙的聲音徐徐的傳來;“六叔,蘇宴我自會批評她,明天你們都還有工作要做,去休息吧!”
“可是……”
“看在我身體不舒服的份上,就聽我一回吧,六叔。”
六叔對於這個結果雖然很滿意,但盛朗熙開了口他也不好再說什麼,狠狠的瞪了蘇宴一眼,帶着一衆傭人下去休息了。
剛纔還滿滿一屋子的人現在只剩下蘇宴跟盛朗熙,蘇宴盯看了盛朗熙幾秒,嘆口氣,走過來:“誒,你的身體怎麼這麼弱啊?”
盛朗熙白她一眼,不想跟她說話。
“我吃了那麼多一點事沒有,你吃了一點就拉肚子,……過敏又是怎麼回事,火鍋裡怎麼放堅果?”
盛朗熙想了一下說:“應該是最後那盤雜糧面。”
“雜糧面怎麼了?”
“裡面可能摻了堅果粉。”
蘇宴想了想,除了這個可能也照不出其他原因了,她忘了盛朗熙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牀,一屁股坐在牀邊,哀嘆連連:“以後我真不敢帶你出去吃飯了,吃個火鍋搞成這樣,除了你,估計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我現在是病人,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蘇宴忽地伸出手捏住盛朗熙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雖然滿臉紅斑,但還是很帥!”
碰上盛朗熙帶了怒氣的眼神,她趕忙補充說:“你不是讓我說點好聽的,這句不好聽麼?”
盛朗熙看着她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的說:“站起來!”
蘇宴被他突然冷卻的聲音嚇到,戰戰兢兢的站起來:“你不會真要批評我吧?”
盛朗熙的目光落到蘇宴的雙腳上:“爲什麼不穿鞋?”
蘇宴這才發現她剛纔下樓太急,竟然忘了穿拖鞋。
“這裡鋪了地毯,一點都不覺得涼,穿不穿又有什麼關係?”
強詞奪理。達達乖張調皮一直找不到原因下,現在不用找了,一看就是遺傳她這個當母親的。
“不講衛生!”盛朗熙評價道。
蘇宴擡起腳看了看,乾乾淨淨一點髒都沒有,她哪裡不講衛生了?
他說她不講衛生,她重新坐過來索性把雙腳都放到他的牀上,盛朗熙好像知道她故意氣他偏不讓她得逞似的,竟然沒有生氣。
“以後不許去那種地方吃東西。”盛朗熙用命令的口吻說。
“爲……”看看盛朗熙病怏怏的樣子,反駁的話蘇宴沒忍心說出來,點點頭:“不去就不去,在總統府吃飯還省錢呢!”
盛朗熙輕勾了下脣角,想說什麼沒說出來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對蘇宴說:“去給我倒杯水。”
“我又不是你的傭人!”
“將功贖罪。”
蘇宴白他一眼,起身去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水,在原處坐下,盛朗熙喝了一口水,擡眼看她:“離我這麼近,不怕藥味嗎?”
家庭醫生給盛朗熙上的驅紅斑的藥效果很好,塗上以後清清涼涼,刺癢感頓減大半。藥是好藥,但味道很大,塗完藥以後,整個房間都充斥着那種苦澀難聞的藥味。
“醫生怕藥味?”在醫院裡待久了,蘇宴早就百毒不侵,這點藥味根本不算什麼。
盛朗熙閉了閉眼,把水杯放到牀頭:“離我遠點,我要睡了。”蘇宴反應太遲鈍,非要他把話說明白。
蘇宴打了一個哈欠:“我也要去睡了,困死了。”
“不許走。”盛朗熙說。
蘇宴站在牀邊疑惑的看着他,你都要休息了,幹嘛不要我走?
“做爲懲罰,你今晚留下來服侍我。”
不是吧,他把她從六叔手裡就出來,爲的就是親自懲罰她?蘇宴皺着眉頭看他:“家庭醫生給你做了檢查,吃了藥也塗了藥,你只管一覺睡到天明就可以了,還用人服侍什麼啊?”
“我會渴。”
蘇宴拿起杯子巴巴的給了他倒了一整杯水放到牀頭,這樣可以了吧?
盛朗熙擡起眼皮看看她:“會涼。”
現在時節已經是春末夏初,房間這麼暖,喝點涼的沒關係吧?
“我正在鬧肚子。”
盛朗熙看着蘇宴無語又抓狂的樣子,輕咳一下說:“蘇宴,如果把你交給六叔,懲罰不會這麼輕。”
蘇宴剋制着內心的不滿情緒,他現在是病人,也確實因爲她才成了這個樣子,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唉。
“我睡哪?”
盛朗熙指指牀對面的單人沙發,沉思一下:“如果你對我說點好聽的,我不介意把牀分給你一半。”
他的牀很大很寬,睡三個四打人沒問題。
蘇宴丟過去一個大白眼,這個時候她不罵他就算了,還跟他說好聽的?沒門!
從櫃子裡翻出一條毛毯抱到單人沙發上,橫着躺上去,把腳搭在沙發扶手上,雖然沒睡牀舒服,但感覺還行,拉了毛毯蓋在身上,對盛朗熙說:“關燈吧,我要睡了。”
盛朗熙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用遙控器關了燈,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
沒多一會兒,蘇宴就睡着了,呼吸均勻綿長,黑暗中,盛朗熙仔細聆聽了一會兒,上揚着脣角漸漸的也墜入夢鄉。
翌日清晨,天空剛破曉,蘇宴被一陣鬧鈴驚醒,她翻一個身,慣性的想要去摸鬧鐘,一隻手阻止了她,把她的手塞進被子裡,柔聲說:“時間還早,接着睡吧。”
蘇宴困得要死,根本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只感覺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剛睡醒的軟糯,她懶得細想,蒙了被子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