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殿時,神殿已經沒有隨之暖、路維希和戴娜思的身影。希蒙洛爾和安瑟、國王正就地畫沙盤研究戰略。幾個精靈在打掃殘局,而安瑟看到了他,微笑地向他招招手:“隨小姐。”
隨之寒目瞪口呆:“你做了什麼?暖暖呢?那個路什麼希的呢?”
安瑟微笑道:“是這樣的,你走了後沒多久,希蒙洛爾就從夢中醒了,他把戴娜思打回原形,又用強大的法力驅逐了路維希和那個小女孩。所以我們安全了。”
隨之寒擡頭表示疑惑:“神棍,聽這麼說,你突然法力大增?”
希蒙洛爾之前對蓮鏡無使用了交換術,將全身靈力給了她。而之後他身上的鼠疫消失後,因爲缺少了交換條件,所以靈力也漸漸回覆到他身上。但在他入夢之前,靈力恢復地還不完全。現在看起來,他似乎恢復地還不錯。
希蒙洛爾擡頭白了安瑟一眼,言簡意賅:“我走出夢境,領悟了惑心術。而這裡的事多虧安瑟。”他淡淡掃了隨之寒一眼:“你沒看到很可惜。”
他沒看到可惜什麼?安瑟是上演了全武行還是精武門,他沒學到神龍十八掌還是葵花寶典很可惜?莫名其妙!
不過不知爲何,隨之寒總覺得心裡有些小驕傲。他擡起下頜,高貴冷豔地道:“我就知道肯定不是神棍你的功勞。還是安瑟厲害。”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顯了,希蒙洛爾皺眉:“安瑟厲害你驕傲什麼?”
隨之寒:“……”一轉眼,正看到安瑟對他溫和地微笑。
彼時滿地都是玫瑰花殘屑,陽光透過潔淨地一塵不染的神殿折射到大殿中,而那個美麗地近乎虛幻的精靈王子正在對他微笑。
一百年後,他的微笑像是月光下的藍色玫瑰,清冷而孤傲。卻不復一百年前在夢境裡的他的微笑,溫暖和平和,美譽一絲雜質。
他可以在最危難的時候毫不畏懼。他可以在看着所愛之人愛着別人而毫無芥蒂。他沒有雜質。自從認識安瑟以來,他似乎從未脆弱過,從未哭過。
他是所有人的支柱。
“好了,不說這個了。”安瑟指着沙盤認真道:“剛纔蓮小姐已經去守着這邊的城牆了。聖禱團現在也趕過去,這裡守備還有一些空虛,而且城牆是最不穩定的,希蒙,可能需要你法力加持。東面……”他皺了皺眉,似乎在想什麼:“兄長……”
國王打斷他的話:“不能讓他去。”
“好。”安瑟沒有說什麼,續道:“那東面就由我來。”
“兵力不足,安瑟。”希蒙洛爾皺眉道:“鼠疫中死了太多人。我們現在已經分不出兵力四面兼顧。”他想了想:“先守三面吧,剩下的北面派幾個哨兵,等有敵襲我帶人瞬移過去。”
他見安瑟和國王沒有其它的什麼意見,剛說完,就收拾東西急忙和士兵離開去找蓮鏡無。那邊安瑟也開始收拾東西,此時有精靈急忙衝進來戰報:“二殿下!”他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卻是掩蓋不住的喜悅:“果然如您所料,在人類和魔族搗亂神殿的同時,東面涌來大量人類士兵!剛纔蓮小姐……不,助祭大人已退敵成功。殿下,我們贏了!”
“……贏了嗎?”安瑟回頭看看神殿,輕聲道:“這只是開始啊……”
精靈國已經近百年沒有遇到過戰爭。所以此次戰爭來襲時,精靈國上下人心惶惶。隨之寒和安瑟站在城牆上往下看,只覺得黑壓壓一片人類大軍,無邊無際。
隨之寒雖在現代看過電視電影中百萬大軍的描述,但真正在現實中看到時,還是感覺出了一種震撼。
“精靈國總人數也就幾萬吧,現在還死了三分之一,刨掉老弱病殘孕,剩下的男女都上,能打戰的也最多不過三分之一……”想想精靈們的手無縛雞之力,再看看城下士兵一個健壯有力裝備齊全。他遠遠看去,似乎還看到了火器的影子。
哦不,中世紀……火器也該出現了。
真的是怎麼算他們這裡都沒勝算啊。蓮鏡無之前贏得那場戰勝在他們大部隊沒有集結,並且這邊兵力出現在他們意料之外。而之後的戰爭呢?難道他們真的要用弓箭去拼人家的火器嗎?
隨之寒越看越有氣無力。回望安瑟,他臉上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黑雲壓城城欲摧……”蓮鏡無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淡淡地評價了一句。她手上的傷口已經包紮過了,在希蒙洛爾可生白骨的法術之下已經漸漸好轉。她同樣也看到了大軍,但是她看的要比隨之寒和安瑟深得多。只見她微眯了眼:“重騎兵約有兩萬人,在那裡。人類的重騎兵正好能克我們的弓箭手,好在我們的弓箭手能破甲。到時候就看他們的防禦力高,還是我們的箭更利。”她舉起激光槍,指向東北角的一個羣落,“右邊是輕騎兵,約有八萬人。勝在速度,他們暴露在射程之內的時間比較短,好在這裡是攻城戰。城不破,騎兵就沒什麼用。”她指向南邊的一小塊士兵:“那裡是炮兵。也是我們這次最需要提防的軍隊。他們雖然人少,但是卻是攻城最有力的兵種。”蓮鏡無眼睛一眯,不知在想些什麼。之後,她看着其它的士兵道:“剩下的是一些常見兵種,弓箭手、步兵、重裝步兵、民兵、工兵等。在這一面看到的只有十萬人左右,但依照兵種搭配和旗號推斷,但可以確定,人數約有五十萬左右。”
“五十萬?!”
“五十萬啊……”
隨之寒和安瑟同時發出感嘆。隨之寒震驚道:“中世紀的歐洲有這麼多人……唔唔唔……”
蓮鏡無一把捂住他的口,低聲道:“別無知。這裡不能嚴格算歐洲!”
但真正慌亂的也不過是隨之寒一個人罷了。蓮鏡無本身身經百戰,對以少勝多的案例本就比一般人熟悉。安瑟不慌亂可以想象,但他不明白的是這羣精靈士兵怎麼一點感覺沒有。明明實力相差懸殊的是他們這邊好嗎?城牆上鏤空的是他們好嗎?士兵靠投硬幣來決定的是他們好嗎?弱不禁風的是他們好嗎?
似是看出了隨之寒的疑惑,安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小姐,別擔心。”他看向遠處:“歷史上人類同樣規模的攻城戰不在少數,但他們從未成功過。”
隨之寒:“……”
旁邊的士兵向安瑟投來信任的眼光。他們似乎認爲,只要有安瑟在,他們就不會有事。
隨之寒只覺得心中莫名悲哀。他要怎麼告訴這些人,他們在這場戰爭中輸了,輸的萬劫不復,精靈國滅亡,數萬精靈一起沉睡,不得超生。
隨之寒咬牙。他是來改變歷史的,他是要這些精靈一起從夢境中醒來,而不是繼續沉睡下去。但按這麼看下去,這何止是很難,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以嗎?
到底有什麼辦法改變?他至今爲止已經做過的事情有如下幾件,一件是把地下會場給轟了,一件是讓精靈們不受毒品侵害。是的,有這兩件,至少能保證一部分精靈不有戰鬥力。那之後呢?一萬比五十萬這種差距怎麼破?原始氏族社會對比君主立憲制怎麼破?弓箭對大炮怎麼破?外星人入侵都拯救不了這種差距啊!等等,之前安瑟有說過,圖書館那顆是重要的線索……那是什麼意思?砍了那顆大樹造箭的意思嗎?不對,那最後被安瑟自己燒了……知識改變命運的意思嗎?你妹的,有本事你從那堆藝術書中找出等離子直徑口徑光能大炮的製造圖啊!
“不管怎樣,要先解決炮兵。”蓮鏡無面無表情道:“城牆不能破。”近距離戰於我們不利。阿隨,今晚來我房間一趟。”
隨之寒點點頭。
安瑟看了看戰況後,走下城牆:“我去檢查一下軍備。”
“我和你一起去!”隨之寒急忙跟上。安瑟朝他安慰性地笑笑:“好。”
此時,精靈國所有的藝術活動全部停止。老人們從圖書館中搬來大量工藝典籍,鑄造師、雕刻家等都放下本職工作,跟在工匠身後學習如何製造書中所描繪的武器和箭樓,以隨之寒的眼力,他根本不覺的這種冷兵器有什麼可看的,所以興趣缺缺。安瑟也大概看出了他的不情願,於是讓他在外面等,自己進去確認了數量和精準度。編織家用編制藤條花籃的手來編制粗勁的藤衣,精靈獨有的靈巧讓他們不用火的淬鍊就將藤條和石板鏈接在一起。以隨之寒的眼光看來,這種衣服處處是鏤空,石頭和藤條沒有強力膠也想粘在一起,而且藤條這種東西可信嗎?你見過誰用藤條來擋大炮的嗎?一看就像要散架一樣……想及此,隨之寒更無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鮮少有人知道
蓮鏡無,一個衆人所知的女人,一個謎一樣的女人。
常年一身軍裝,外出便是黑色,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實驗,最擅長的事是發明莫名其妙的東西,與科學怪人不同的是,她的武力值在人才滿滿的特種兵隊伍裡也名列前茅,貌美值更是女神級別。
她號稱世上只有我不喜歡做的事,沒有我不會做的事。
她驕傲,她強勢,只要是競爭,她永遠是贏家。她狠戾,她忠誠,只要是命令,她永遠照辦。
這是衆人所知的她。
但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不那麼喜歡黑色,她更喜歡帶點明豔的紫,或者鮮嫩的黃。因爲曾經有人說過,她穿上這兩種顏色美得很鮮活。
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不是很喜歡每時每刻呆在實驗室,日復一日重複着同樣的實驗,記錄着差異只在小數點後兩位出現的數據。夜深人靜時,無數玻璃管子映襯她的影子,就仿若將無數個她置放在燒杯試管定量瓶裡一樣。
比起這個,她更喜歡的是三兩好友一起上街,尋找各種不同的小吃,一邊走一邊吃,不要女神形象,只願笑的開心;又或許是在家裡欺壓她的弟弟妹妹和老師,看着她傲嬌呆萌的阿隨找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證明他的智商,看着她溫柔可人的暖暖用各種溫暖的色彩拼接出一幅漂亮的畫,偶爾逗逗那個外表攻內心受的老師,成功是經常,失敗是偶然。
鮮少有人知道,女神那一身武力值是在小時候爲妹妹偷藥、爲弟弟打架時,被老師一點一點練出來的。
鮮少有人知道,她不得不贏、不得不照辦的理由,是因爲她身後還有兩個人。她可以永遠站在陰影裡,只求他們兩人世界裡盡是陽光。
在擋在她前面的老師殉職後,終於,這個陰影的角色,輪到了她。
鮮少有人知道,她並不完美,她並沒有外表那麼光鮮亮麗。
鮮少有人知道,她每晚很難入眠。她怕黑,更怕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