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週末,傅冉顏與章宜二人似是約好了同一時間給她打電話約她出門。
思忖了番,沈清應允,而後電話告知陸景行行程,男人沉吟片刻,雖有些不願她週末出去擠人潮,但也未說何,反倒是細細叮囑一番注意事項,沈清聽着,一一應允。
自沈青懷孕之後,夫妻二人的關係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陸景行也好,沈清也罷,誰都不願意過多的去責難對方,去苛責對方,讓對方不高興。換句話來說,他們二人,在二人之外的地方畫了一個圈,誰都不允許去觸碰那個圈子裡面的東西,倘若一旦觸碰了戰爭必不可少,沈清也好陸景行,格外清楚這一點。
看似平淡的夫妻關係,時則格外小心翼翼。
這是上午時分,章宜與傅苒顏二人將沈清約了出來,而後三人一起閒逛。
許是太久沒有這樣閒逛過了人在一起時心情格外好,就連同沈清嘴角那一絲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
首都的週末格外擁擠,就如同陸景行所言,以爲陸景行這話只是半開玩笑的話語,哪裡知曉首都的週末人當真是格外的多。
人潮擁擠,來來往往之間難免會有摩肩接踵。
而後沈清提議換處地方,人太多的地方,她總歸是覺得沒有安全感,而章宜與傅苒顏欣然接受,誰也不想大好的週末出來逛街,被壞了心情。
中午時分,三人找了處餐廳用餐,環境優美,處高檔之上。
沈清與傅冉顏二人素來不喜在吵鬧之地用餐。
而章宜,素來對生活沒有什麼要求,也就四隨了這二人。一旁,傅冉顏隨手翻着手中菜單,輕嗤道;“還真是不便宜。”
聞言,章宜多看了她一眼,傅冉顏這人,從小出生在豪門望族之中,素來不爲金錢所困惑,想來是出手大方,看中什麼直接刷卡提走的人,今日竟然會說句;不便宜。
當真是讓沈清不得不多看她兩眼。
“窮啦?我請客,”章宜靠在椅背上笑着揶揄道。
傅冉顏聞言,原本落在菜單上的目光擡起來落在章宜身上輕嗤道;“我窮了還有我哥,我哥窮了還有我爹媽,我爹媽窮了還有我爺爺奶奶,不牢您費心。”
好歹她傅家也是百年從上家族,哪兒能讓被人養着?說出去不是打臉?
章宜聞言,笑了,樂呵呵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傅冉顏點菜。
傅冉顏伸手翻了翻手中菜單,而後咋舌道;“首都的物價當真是高漲的很。”
沈清笑;“江城便宜?”
這傅冉顏今日怎就這麼多感慨?
江城跟首都一樣都是一線城市,物價什麼的向來是同一水平線上,這傅冉顏今日怎就一個勁兒的暗歎首都物價高?
“也是,”傅冉顏似是意識到好似也差不多,於是來了如此一句。
章宜笑眯眯看着她;“怎?大小姐當膩了,想來體驗下人名百姓生活的疾苦?爲她們喊冤叫屈?”
傅冉顏聞言,一聲冷笑從喉間溢出來,而後伸手將菜單交給服務員。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詢問沈清道;“你最近在拿北部的案子?”傅冉顏話語落地,章宜與沈清都不自覺的朝她望過去,傅冉顏素來是沒心沒肺的主兒,從來不關心商場上的事情,今日怎有如此閒情雅緻問起了商場上的事情?“恩、”沈清淺應。傅冉顏擱下手中杯子,雙手托腮望着沈清道;“我哥說了,北部那個案子讓你甩開膀子幹,大部分的人都是看熱鬧去的。”沈清微眯着眼眸望着傅冉顏,而她似是話語還未說完,繼續道;“我哥還說,其餘人都不足爲懼,讓你小心點許氏企業許總,因爲他迫切的想要在首都立足,人嘛!一旦有了目標便會不由自主的心狠手辣起來。”
一時間,三人之間的氣氛稍稍有些靜默。
沈清想,她與傅易寒之間並未有何交集,認識,無非是因大家都是江城人,在來是因爲傅冉顏,如今他竟然話語之間提點自己,不得不讓她深思這男人此番是何意思。
是鬼魅?還是黃雀?
傅冉顏雙手托腮望向沈清許久,見其始終未言語。
而後伸出手拿起一側勺子敲了敲她面前磁盤,沈清回神,只聽其道;“我大老遠的給你帶話過來,你不謝謝我?”
“恩、”她輕笑,而後道;“爲了謝謝你,今日我請客。”
傅冉顏聞言,雙手從下巴處撤回來,不屑輕嗤了聲;“免了。”章宜見此,笑問道;“錢燒的?”
“我哥的錢,我不花就有別的女人花,幹嘛好了別人?”傅冉顏嘟囔着。
說了兩句之後許是覺得今日點菜太過委婉了些,於是在喚來服務員拿來菜單,將單子交給章宜,章宜也毫不客氣,看着貴的離譜的菜,下了狠手。
秉着一副不花白不花的架勢下手狠點了幾個貴的離譜的菜。
沈清見此嘴角笑意清幽。
傅冉顏跟章宜二人湊到一起去就是一對翅膀,想怎麼飛怎麼飛,想怎麼燥縢怎麼燥縢。
兩臭味相投又不怕麻煩的人,當真是起勁的很。
期間,沈清起身去了趟廁所,才推門進去,便見洗漱臺前立着一女子,俯身在洗漱盆裡搓着手。
瞳孔微縮,鬆開門欲要進去。
而後者顯然也是看見她的,有一秒呆愣。
停了手中動作,水龍頭裡的水嘩嘩譁流出來,在靜謐的衛生間顯得尤爲醒耳。
沈清輕飄飄的眸子掃了她一眼,朝裡而去,伸手欲要推開門時。
手腕被人握住。
她低眸望向自己手腕,女人洗完手未來得及擦乾的手就如此溼漉漉的落在她手腕間,如此動作,讓沈清眉頭緊蹙。
轉而,視線上移,落在女人臉面上,只聽其道;“你怎麼在這裡?”“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她話語清涼,帶着寒意。
眼前女人見她面容如此清冷抿了抿脣;“你不是在江城?”
“法律規定我不能來首都?還是你規定我不能來首都?”她笑問,話語中帶着些許冷嘲與輕視。
沈清望着她面上憤恨之色,視線下移,落在她溼漉漉的掌心上,將落在門板上的手抽回來,而後扣着她掌心將自己手腕解救出來。
伸手推門進了隔間,在出來時,女人依舊站在原地。
望着沈清的眸子帶着特有的寒意與冷厲。
看着她,恨不得能將她吞入腹中似的。
她問;“多年過去,你就沒有爲當初的事情感到一絲懺悔?”嗓音帶着一壓抑,眸子有些猩紅。
沈清並未急着迴應她的話語,反倒是越過她伸手挑開了水龍頭,緩緩搓着手,而後嗓音涼薄,如同冬日裡的寒風似的,帶着柳葉刀朝她扔過去;“沒有。”靜謐的洗手間裡,只剩下沈清洗手的聲響。
“沈清,這世間怎會有你這種蛇蠍心腸,心思歹毒,狼心狗肺爲達目的不折手段之人?你簡直就是不仁不義不折不扣的陰險之人。”沈清擡眸,望向鏡子,透過鏡子望向站在身後的女人,她滿目狠厲恨不得能直接掐死自己,沈清嘴角下壓,起身甩了甩手中水漬,才淡淡開口,毫無人性;“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若只爲己、天崩地裂。”
“倘若天崩地裂,我定會拉着你們一起下地獄。”
這話,陰狠萬分。
四目相對,一個憤恨,一個淡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清推門離開後,身後人站定許久,撫平面上那股子憤怒的情緒才擡步緊隨她而去。經年之後,在度相見,突然發現,沈清並未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圓潤,相反的,更加棱角分明。這廂,沈清落座與位置上,回時面色不如去時好,傅冉顏見此,笑道;“怎?衛生間裡有妖魔鬼怪吃了你的好心情?”問出去的話語尚未得到迴應,便見有一女子遠遠的怒氣衝衝朝這方而來,站定在沈清身側怒目圓睜瞪着她。
沈清尚未言語,反倒是傅冉顏見其如此德行,開了金口;“怎?這裡的服務員都可以穿便裝了?”站在客人左側,除了服務員還有誰會如此?
章宜擡眸望向來人,眸間閃過一絲愕然,木訥半分之後開口道;“莫秘書。”
傅冉顏聞言,愣了半分,而後在桌子底下狠踹了章宜一腳。
沈清將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聽章宜開口道;“許氏企業總裁秘書莫菲。”
聞言,沈清放在桌面上握着杯子的指尖狠狠一緊,似是沒想到。而莫菲以同樣疑惑的目光落在章宜身上,“我老闆,沈氏集團沈董。”聞言,莫菲將詫異驚恐不可置信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望着她更加憤恨。
多年之後,沈清成爲了沈氏集團副董,許言深成了許許氏企業總裁,這二人在商場上的鬥爭中多了另一層籌碼。
她這個一路過來的旁觀者此時站在沈清面前恨不得能伸手掐死她。片刻,沈清嘴角含笑靠在身後椅背上,而後側眸仰望站在自己身側怒氣騰騰的莫菲,開口道;“恭喜莫秘書,如願以償。”“也恭喜沈董,得償所願,”莫菲毫不客氣回過來。
傅冉顏與章宜始終坐在一側不敢有大動作,望着這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些疑惑。
直至片刻之後,沈清冷嘲出聲;“我是奸佞小人我承認,但此時看來,莫秘書也不是個光明之人的。”
話語中,帶着不屑與輕諷。
話語意思明顯,我不光明我承認,你呢?“烏鴉看誰都是黑,沈清,你又何來的顏面說我不好?”莫菲看着沈清的眸中絲毫不掩飾那一絲絲鄙夷。
沈清聞言,眉峰輕佻,冷眸微眯,冷笑出生到;“那倒也是,”她點點頭,而後悠悠然道;“五十步笑百步確實也沒這個必要。”
言罷,端着眼前玻璃杯喝了口白開水,動作隨意,嘴角那一絲嘲諷未曾減下去半分。莫菲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絲毫不掩飾那一絲憤恨,而沈清欣然接受她對自己的恨意。
“不走?”沈清見其站在身旁久久未言語,輕嗤開口;“還是說,莫秘書準備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用餐?”
沈清這人,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但在外時,若非極度厭惡,她還是願意在在那人面前打打官腔的,可今日?
這女人,只怕是讓她極度生厭。
“菲菲,你站這兒幹嘛?”遠遠的,一處極爲輕柔的嗓音傳過來,沈清背對其,並未在第一時間看到來人,但章宜看見了傅冉顏也看見了。
而後紛紛將目光落在沈清身上,後者微微疑惑,側眸觀望。
只覺是流年不利,出門沒看黃曆。
僅一秒,她收回視線。
那人許是也看見她了,將腳步頓在了不遠處。
莫菲將目光落在尋過來的嚴安之身上,見其望着沈清頓住步伐,不由眉目微擰。
嚴安之認識沈清?
且看其面上的神色,還交情不淺?
“沈董,”嚴安之愣了幾秒,隨後邁步過來同沈清淺緩打招呼。
沈董?她心頭冷笑。
事到如今,即便嚴家以無當年繁華,嚴安之還是不願直白喚她一句陸太太。
亦或是在心底留有一份隱藏的情緒。
沈清笑看她,眸光如常,未曾刻意顯現出涼薄;但也絕非善意。
“嚴翻,”簡短的兩個字,應當算的上是給嚴安之臉面了,人人都知曉她是總統府翻譯官,但誰能知曉她現在在總統府不過是個不被培養的翻譯官?二人點頭問好,再無過多言語。
反倒是嚴安之將實現落在莫菲身上柔聲道;“走吧!先去吃飯,菜都上了。”莫菲雖不願,但知曉此時,死磕無用,轉身離開了沈清這方,客套話都未曾言語一句。
嚴安之走後,傅冉顏望着其背影緩緩開口道;“要我說,嚴安之也是個厲害人物,自家爹媽進去的進去,住院的住院,她還能如此平淡無奇柔聲細語的,家勢中落到如此地步,還能淡然,也是個有氣節的人了。”這話,說出來也算是帶着些許讚賞了。
沈清聞言看了其一眼,並未言語。
她知曉,一個人,默不作聲只因時機未到。
而嚴安之,此時應當也是處於隱忍之中。
“吃飯,”章宜見服務員將菜品端上來,在桌子底下踹了腳傅冉顏,示意她閉嘴。
嚴安之與沈清之間的那點事兒,還是不提出來讓人心塞的好。
那方,莫菲與嚴安之回到自己位置上,才坐下,她開口問道;“你認識沈清?”
嚴安之伸手倒了杯水;“算是認識。”“怎麼認識的?”莫菲問?
嚴安之聞言,端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泛白,而後道;“宴會上認識的。”
初次見面,應當是總統府的宴會上。
那會兒,她還是滿身自帶金光的嚴家大小姐,可如今……。呵、不說也罷。莫菲望了她一眼,見她不願多說,似是也沒那個耐心去詢問。
此時、她迫切想知曉的,沈清在首都這件事情許言深知不知曉?
倘若是知曉了,該如何?
就單單是這兩個問題足以困擾她許久,又哪裡還有精力去想別的事情?
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
嚴安之心有所想,莫菲更是如此。
許久之後,晚餐結束,嚴安之看了沈清那方,三人還在吃着,滿桌子的食物擺放在三人眼前,沈清卻只是端着杯子喝水。
離去時,傅冉顏正對門口她們那方而坐,視線撞上,她似是未曾看見對方,而後繼續咀嚼口中食物,片刻之後才若有若無同沈清道;“走了。”
“吃你的東西,那麼關注人家幹什麼?”章宜沒好氣白了人家一眼。
沈清反倒是笑容淡淡,看着二人來來往往犟嘴。
這日中午,沈清用餐不多,傅冉顏跟章宜點的那些東西,她皆未動,動的、只是眼前一些清淡的食物而已。反倒是水喝了不少。
這廂,莫菲本就是中午用餐時分與嚴歌謠出來約了個飯,用餐結束,回到公司。
此時、許言深辦公室門微微有些縫隙,她站在門口望着那方許久,久到有人過來詢問她站在門口作何。
片刻之後、她狠了狠心,敲門而入,那方,男人正帶着金絲邊眼睛低垂頭看着眼前文件,擡眸望了她一眼,話語淡淡道;“有事?”
對話語淡淡,但不難分別出,許言深在對莫菲與他人之間還是稍稍有些區別的。
話語淡淡,但不冷漠。
“你知道沈清在首都,”陳述句,幾乎是肯定。
沈氏集團想要北部的案子,而許言深同樣想要,如此,不難看出他是有意要與沈清一較高下,亦或者說,癡心未死。這句話似是對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並未有何影響,他依舊低垂頭顱看着擱在桌面上的我文件,也不着急應允莫菲的話語,須臾之後纔開口道;“方案拿出來了?”“許言深,”莫菲一聲壓抑輕喚聲在辦公室響起。
對於眼前人的答非所問,在她看來就是刻意逃避。“工作時間,莫菲,”男人擡頭,似是對他直呼其名感到尤爲不悅。
他一身鐵灰色襯衫在身,淡色領帶工工整整掛在脖間,英俊的面龐上駕着一副金絲邊眼睛,整個人遠遠望去就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書生氣質。
可?是嗎?
不是。
五年前,他或許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但五年牢獄之災之後回來,這男人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便了,他不在輕易表露自己的情緒,不在輕易將自己淡然的一面放在外人眼前。
五年、抹去了他所有的溫潤,剩下的只是在牢獄之中撞擊出來的菱角。
以及一股子狠厲。
但她不敢確定,男人這股子狠厲是對外人還是對那個親手將她送進監獄裡的人。莫菲聞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而後望了他一眼,轉身出去。
直至下午下班時分,許言深收拾東西離開,身後,莫菲進步相隨。
待男人坐上電梯,莫菲擠了進來。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沈清在首都?”舊話重提。
許言深微微側眸望向她,此時,男人取了眼睛,俊逸的五官呈現她眼前無半分阻擋。
他不應允。
她接着道;“你說上班時間不談私事,可現在是下班時間。”
公歸公,私歸私。
她分的異常清楚。
許言深深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帶着晦暗,望不見底的深意。
而後開口道;“知道。”
“你明知道她也在拿北部的案子,所以也想上去插一腳是不是?”她又問。
話語中帶着一絲絲顫慄,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答又清楚,即便此時是知道答案,心痛的也是她。
“不是,”許言深拒絕。
“那北部的案子,是因我自己,”即便他空有一身本事,也時隔了五年,五年之後在回到首都商場,在天子腳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倘若是沒有幾分本事,誰會將你放在眼裡?
北部的案子,大部分是爲了自己。
大部分而已,那小部分呢?
他自己知曉就行。
莫菲聞言,伸手緩緩附上他的臂彎,而後話語中帶着些許懇求開口;“既然已經回來了,前程往事都扔到一邊行不行?”
人這輩子,最怕的是心中有仇恨,而後念念不忘。
她寧願許言深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爭,也不願他在與沈清有過多的瓜葛。
聞言,許言深低睨着她,狹小的空間裡閃過一絲逼仄。
直至電梯開口,她都未曾得到答案。
都未曾得到答案。
初春的風,本不在寒涼,可此時,她卻依舊覺得寒氣逼人。
停車場內,許言深駕車呼嘯而去,徒留她一人,站在空曠的地界上,暗自傷神。
下午時分,沈清回了清幽苑,面色平平,看不出高興與不高興,伸手將手中東西交給南茜,讓其收拾起來。
南茜聞言,接過東西上了衣帽間。
而沈清,進了閱覽室。
晚間,陸景行回來時,院子內響起汽車引擎聲,沈清側眸望了眼,隱隱的看到了男人跨大步下來的身影,身後似乎跟了一人。她未細看,但知曉,應當是總統府的人。
男人回來問了嘴南茜,得知她在閱覽室,而後讓人將總統府成員帶到了書房,他則抽空去了趟閱覽室。
閱覽室內,沈清盤腿坐在沙發上,身上套了件寬鬆的衛衣,頭髮紮成高馬尾在腦後,陸先生見其如此裝扮,只覺眼前一亮,抹布過來,坐在身側,伸手攔上自家愛人的腰際,笑問道;“怎穿成這樣?”
婚後三年,倒是頭一次見沈清穿的如此青春活力。
“隨意拿了件,就套上了,”她對衣服什麼的,在家有在家的着裝,在外有在外的着裝。
分門別類,擺放規律,隨手套上一件,也不奇怪。
男人聞言,笑了笑,伸手順了順她的馬尾;“很青春活力,在家可以這樣穿,出去就不必了。”
男人說着,嘴角笑意盡顯,笑眯眯的望着自家愛人,就跟大灰狼瞅着小白兔似的。
沈清側眸,疑惑望向他,似是在詢問爲何。
男人俯身親了口她白皙面龐,笑道;“我整日西裝革履一本正經的,若是我太太太過青春靚麗有活力,會讓我有壓力。”
這話、陸景行是沒錯的。
沈清若是裝扮的太年輕會顯得他很年長。
聞言,沈清輕扯嘴角,笑道;“陸先生一表人才,英姿勃發,舉國望去,多少少女對你懷春,若說壓力也是我有壓力。”
沈清半分揶揄的話語讓陸景行笑出了聲,就着她嘴角的這抹笑意直接吻了下去。
冗長的吻落下來,沈清不自覺伸手攀附上了男人的脖子,而男人伸手欲要覆上她的肚子,擱在其腿上的書有些礙事,而後男人大手一身,將書籍甩在了茶几上。
孕三月,平平坦坦。
如此想着,男人接吻的心思都沒有了。
原本好好的人突然停下動作,轉而,一聲嘆息響起,帶着些許無奈。
“阿幽、”男人輕喚。
“恩?”她淺聲應允。
“我每日都有給你吃飽吧?”
“……”不明所以,不知曉是何意思。
只聽男人道;“長點肉行不行?”
這話、男人問的好笑。
沈清笑問;“你每日讓我吃的我都有吃吧?”
“恩、”男人應允,煞有其事。
“可不長肉讓我怎麼辦?”沈清反問,學着陸景行的話語有模有樣。
惹得陸景行失笑出聲,伸手欲要撓她,卻被沈清笑眯眯着躲過去。
她本就屬於吃不胖類型的,老人時常說殺頭牛也吃不胖,沈清便是這種人了。
陸景行見此,睨了她一眼,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道;“貧嘴。”
言罷,男人起身,欲要離開,起身之後交代道;“晚間我在書房用餐,就不陪你了,該吃還是要吃,別不識相。”他很忙,但忙的時候還想着回家。
隔得近,總覺得會踏實些。
再來是沈清這一整日都在外面,陸景行擔心她回來累了,不願吃,犯懶。
好在,並沒有。
晚餐時分,沈清一人坐在餐桌前用餐,吃像很好,不急不慢。
但中途,一通電話進來,阻斷了她的動作。
沈清這通電話格外漫長,約莫接了半小時,南茜在旁邊提醒了一嘴飯菜要涼了。
而後者,並未有所動。
片刻之後,陸景行許是擔心沈清晚餐不老實,抽空下來看了眼。
六點半用餐,直至七點,沈清面上餐食未動多少,拿着筷子撥着碗裡的飯粒,有一下沒一下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電話上。
男人站在身後許久,她都未曾發覺,即便其中南茜給她使了多次眼色。
許久之後,陸先生沒了耐心,邁步過去站在她身側,原本低垂着頭顱看着碗的某人看見一雙灰色居家拖鞋出現在自己視線中,順勢望上去,落在了陸景行陰沉的面容上。
電話那側許是說了什麼,沈清愣了半晌纔開口道;“無須過多費盡心思去關注他們,他們公司覆蓋的行業與我們公司行業沒有很大的交集和重疊,就算有,除非在投新的人力財力進去,不然,基本很難形成碾壓性優勢。”“先到這裡,晚點我在給你回過去,”回答問問題,沈清收了電話。
欲要再度拿起筷子用餐,陸景行伸手摸了摸她的湯碗,溫溫涼涼。
男人見此,眉頭緊蹙;“當真是說不得你半分好。”
前腳想着沈清老實,纔不過數分鐘,便打回了原型。
“在弄份出來,”這話,男人是陰沉着臉面對南茜說的,後者點頭,讓人將餐食都撤走,在重新上了份。
“你忙完了?”沈清問,藉機岔開話題。
男人知曉她那點歪歪心思,也懶得迴應她。
伸手拉開椅子坐下去,沉着一張臉,瞅着沈清許久。
“倒杯水給我。”
聞言,沈清欲要起身的,男人劍眉微蹙,落在她身上,後者抿了抿脣,剛擡起來的屁股落在椅子上。
隨後,南茜倒了杯水遞給陸景行。
男人坐在椅子上端着水杯喝水,也不言語,沉沉看着她。
帶南茜將餐食送上來,看着沈清用晚餐,未言語,起身重新倒了杯水,端起杯子上樓。
全程無交集,但面色當真是沉的難得的很。
南茜望了沈清一眼,沈清壓了壓脣。
而後拿着手機起身。去了客廳,站在落地窗前回了那通電話。
沁園,總統府,清幽苑,包括南城老頭子養老的地方,都有落地窗。
陸家人好似偏愛落地窗。
沈清至今也未曾知曉爲何。
這通電話回過去,不止半小時如此簡單。
許是週末休息,不再公司,許多事情需要商量。
從六點半到九點,沈清一通連線電話爲曾終端,直至總統府的人加完班從樓上書房下來,見沈清一身休閒衛衣站在落地窗前,還以爲是哪家的女學生,有人疑惑道;“陸少這怎多了個人?”
衆人疑惑,將目光紛紛落在沈清身上,夜間,透過落地窗沈清望到身後人齊刷刷的目光,而後拿着手機緩緩側身,衆人一陣愕然。
剛剛說話的人,適時緊抿脣,不敢再言語。
陸景行隨後下來,便見衆人站在樓梯上望着沈清,而沈清拿着手機回望她們,前者一臉驚愕,後者一臉疑惑。
男人見此,喚了聲南茜;“將人帶進餐室。”
這日晚間,陸景行與衆人商議事情臨近結束時,吩咐南茜讓廚房準備宵夜,留智囊團成員用餐。
衆人下來時,見一青春靚麗的“女學生”站在落地窗前不由得疑惑問了嘴。
這一問,可打臉了。陸太太可當真是可強勢可霸道可裝嫩。
餐室內,智囊團成員坐在餐室內還在小聲議論着,南茜聞言,笑眯眯的,帶着長者的慈愛。
就好似,沈清是她的孩子似的,被衆人議論容貌驚爲天人,氣質獨特之類的話語,她很高興。
這方,沈清電話未停,男人邁步過來伸手摟着人的肩膀望樓上去,知曉沈清在忙。
他未出聲。
帶着人上了二樓書房,陸先生前腳說不願沈清裝扮的如此嫩,後腳,智囊團的成員見其如此便跟見了鬼似的。
女大學生?
這要是要在外面被媒體捕捉到了什麼,他可怎麼洗的清。
沈清電話不斷,認真聆聽那側言語,而後見陸景行還未走,擡眸望了眼,男人沉沉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言不語,可怕的緊。
沈清輕挑眉,想詢問,但礙於電話未斷並未開口,只是疑惑望着他。
男人盯着她良久未動,直至片刻之後,轉身離開,不聲不響的,一聲不吭。
就如此走了……。沈清只覺莫名其妙。
樓下,衆人依然在小聲討論,見陸景行下來,止了眼。
餘桓多看了兩眼陸景行,還想看第三眼,卻被陸景行一記冷眼掃過來,不敢再看。
邊兒上徐涵輕扯嘴角,都說餘桓智商高,高在哪裡?
他當真是沒看出來。
就這也智商高?
智囊團成員聚在一起,吃飯就好似是順帶,最主要的是男人們在餐桌上談論國家大事。
結束,已正好十點。
九點五十,陸景行似是不放心沈清,招手喚來南茜上去去瞅瞅沈清,南茜上去後,不過數分鐘下來,附耳告知沈清正在洗澡。
聞言,男人點了點頭。
繼續聊着正事兒。十點半,智囊團成員離開。
陸景行喚住徐涵輕聲交代幾句。
徐涵記着。
部隊裡,他是副官。
總統府,他依舊是副官,只不過辦公地點有所改變而已。
交代完,徐涵離開。
走到院子,見餘桓立在廊下,上去拍了拍人肩膀,問道;“還不走?”
“等你,”餘桓答,一本正經。
徐涵見此,噗嗤一聲笑出聲。
“等我幹嘛?拼命啊?”這一本正經的語氣可當真是像極了。
餘桓翻了翻白眼,毫不猶豫道出來;“打不贏你。”徐涵聞言,呆滯一秒,而後捧腹大笑。
毫不客氣。
餘桓站在一旁蹙眉望向他,半點不爲所動。
直至他笑好了,餘桓纔到;“你不跟我講講什麼?”“講什麼?”徐涵問。
“注意事項,”餘桓答。
“什麼注意事項?”徐涵明知顧問。
“關於陸少跟陸少夫人的注意事項,”餘桓之所以想知道,起因是近來陸少心情不好,他有點摸不這頭腦,不知該怎辦。
徐涵聞言,笑了。
但也僅是笑笑而已,拒絕回答餘桓的話語。
告訴他?怎麼行?
得讓人體會體會他當初是如何苦逼的。
什麼都知道了,多沒意思?
一點都不好玩。
這廂,陸景行上樓,沈清已經上了牀,手中翻着陸景行放在牀頭,且每日臨睡之前都會翻的兩本書。
看了兩頁,正覺索然無味看不下去時,陸景行上來了。
見她拿着本《懷孕四十週》隨意翻着。
男人眉眼彎彎,邁步過去伸手接過她手中書籍,笑道;“看的下去?”“看不下去,”沈清說着,伸手將書放在牀頭櫃上。
男人笑着俯身吻了吻她面龐,覺得她白皙的面龐可愛的緊。
“看不下去就不看,我看就行了,”說着,伸手將人抱到膝蓋上,一手從腰後環過去落在她腹部,一手捏着她掌心緩緩把玩着。
“今天出去累不累?”男人問。
“還好,活動活動,全身舒坦,”沈清笑答。
開玩笑,若說累,她必然能想得出陸景行接下來的言語是何。
看着她狡黠的眸子,男人笑着,俯身在其眼簾落下一吻。
“逛了那些地方?”
晚間、陸先生將人擁在懷裡,同人淺聊許久,詢問的不夠都是一些日常瑣碎事情。
聊着聊着,沈清稍稍有些困頓,不想回答他的話題,而後微微昂頭,看了其一眼,男人低睨着他,她側了側臉頰,緩緩蹭着男人堅毅的下巴,跟只貪睡的貓兒似的。
男人見此,心頭一軟,伸手將人抱得更緊。
片刻,放在牀上安頓好。
在其面頰落下一吻,淡淡開口寵溺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