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顏玫瞪大眼楮,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除了韓海之外,她似乎還沒遇到過一個,在戲謔別人時表現得如此禮貌的角色,當然,這也可以用韓海想表現得過分低調來解釋。
「是的,如果顏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把這些籌碼放在賭桌上的任何一個位置,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前提是必須符合規則,我可不願意看見你把籌碼放在莊家的腦袋上。」練舒文不算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但是在這個時候,強烈的賭徒心理讓他玩了一把黑色幽默,而這樣的性格,也像極了一旁某位正在打哈欠的仁兄。
顏玫伸手接過練舒文遞上前來的幾個花色籌碼,有價值一百美金的兩枚,五十美金與十美金的各三枚,這些錢對於顏玫來說並不算多,但是相比較在這個輪盤上的其他下注者而言也不算小氣。
此時,前一次的輪盤剛好停下,下注的賭客大多捶胸頓足,望着那些面值不等的彩色籌碼正被莊家毫不留情地拿走,衆賭客再繼續把籌碼押向賭桌上的下注區,惟有那位身材肥胖的貴婦人,依舊津津有味的數着她的籌碼,剛剛又經歷過一次大豐收,看來動作緩慢的她是不準備在下一輪繼續下注了。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可不像那個傢伙一樣,拿了別人的錢,卻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顏玫毫不吝嗇地給了韓海一個大大的白眼。言下之意,好像是爲了故意和韓海賭氣,才勉強答應了練舒文的要求。
「我只是不想太早變得傾家蕩產而已。」韓海聳了聳肩,又一次重複了這句話,事實上,如果等到他輸至傾家蕩產,那恐怕這個賭場裡所有的人早就血本無歸了。
韓海說話間,視線卻始終停留在一旁的練舒文身上,在他心目中,練舒文絕不是一個嗜賭成性的人,但他現在有意拖人下水的怪異舉動,和他平時的性格極不相符,難道這個賭場裡的輪盤獨具誘惑力?
看着韓海臉上的苦笑,顏玫只能無可奈何地回到輪盤面前,她的動作很快,準確的說,應該是她對於手中的籌碼毫不吝惜,就在其他人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她手裡的那些籌碼便已經紛紛塵埃落定,隨後便優哉遊哉地翹足坐在高腳凳上,等着莊家開盤。
正當顏玫翹起二郎腿,單手託着香腮,欣賞着周圍賭徒百般姿態的時候,一個聲音毫無阻隔的傳進了她的耳朵︰「一看就是新手,最多就是保本了。」
「你說什麼?」顏玫沒好氣地把目光轉向韓海,隨後冷哼一聲又轉了回去,顯然是對這個男人的結論嗤之以鼻。
「顏小姐,韓兄說得沒錯,按照你所選擇的那幾個數字,應該很難有理想的結果。」練舒文的態度要比韓海客氣得多,但這並不代表顏玫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說不定我的運氣特別好呢?」顏玫仍有些不服氣地嘴硬道,雙眼則緊緊盯住了那顆在輪盤上不停跳動的白色小球,隨着輪盤的轉速漸漸變慢,莊家也按響了停止下注的鈴聲。
「當然,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練舒文的眼楮笑成了一道彎月,自始至終,他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彷彿對於美金而言,他更樂於看見韓海與顏玫的身陷其中。
輪盤終於慢慢趨近了停止的時候,舉目望去,當那枚白色的小球在數字五六之間不停跳動的時候,顏玫臉上的激動神情,已經把她徹底歸列進了周圍那些賭徒的行列當中,身子微微前傾,露出寬鬆領口內一道誘人的乳溝,因緊張而略微張開的朱脣內,露出兩排皓白的貝齒,恨不得等小球滾到數字五的位置時將它一口咬住!
只可惜事與願違,小球並沒有如顏玫所希望的那樣定格在數字五上,而是連續滾過幾個數字之後,停在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地方,而顏玫就像是一隻被抽空了的皮球,一屁股癱坐回高腳凳上,無神地望着莊家朝她這邊推來的籌碼。
輪盤遊戲的刺激迷人之處就在於它有多種押注方式,以及小球落前那種對中獎的期盼,相信在場的每一個客人,不論富翁還是賭徒,對於這種心跳的感覺都是相差無幾的,僅有的區別,就是他們得知結局後的反應而已。
其實在這一輪過後,顏玫的籌碼並沒有減少,相反,在她「亂槍打鳥」的戰術思想下,籌碼的數量還有了一些小小的增幅。看着手中那二十五美金的紅利,這個喜歡爭強好勝的女人,也算是得到了一個安慰獎,這也讓她的臉上再次流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畢竟她並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只要不被韓海找到諷刺的理由,她就心滿意足了。
「也許我該想一個比較精明的玩法,這樣纔不至於重蹈覆轍。」韓海轉頭對練舒文說道,手中把玩着那幾枚一百美金的籌碼,有一句沒一句的調侃着身邊的顏玫。
「韓海先生,請你看清楚,我第一次出手就贏回了二十五美金,而你呢?是不是在等手裡的鈔票爲您生出蛋來?我倒是很期待你也能重蹈覆轍一次。」聽着韓海雞蛋裡挑骨頭的言辭,顏玫也沒有忘記她眼前的職責——與韓海鬥氣到底。
「精明的玩法?我很樂意聽聽韓兄對輪盤的見地,也希望可以討教一二。」練舒文依舊是一位和事老的模樣,似乎只要一說到輪盤,他就連眼神都變得神采奕奕起來,一個平時斯文儒雅的商人,竟會在一個「賭」字上表現得如此瘋狂,這實在有些出乎韓海的意料之外。
「討教談不上,只是相互探討一下吧。」韓海微微一笑,把激動得半站起來的練舒文又按了下去,隨後不緊不慢的從高腳凳上站了起來,望了一眼輪盤後方那位面無表情的莊家,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苦笑,欺負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這可不是韓海一貫的作風。
事出無奈,韓海也只有暫時放下了所謂的恃強凌弱心態,仔細凝視起了那個五彩繽紛的絢麗輪盤,還未等莊家將白色小球拋進盤中,幾枚一百美金的籌碼就已經隨意出手,不偏不倚的剛巧落在顏玫剛纔下注的那幾個數字。
「這就是你所謂的重蹈覆轍?」顏玫看着韓海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個無藥可救傻瓜。“我怎麼覺得像投鼠忌器?”
韓海淡淡一笑,這一次他並沒有選擇與顏玫繼續擡槓,而是神色專注的凝視着那顆白色小球,隨着小球在輪盤中發出一連串碰撞聲,他臉上的自信表情也越漸濃郁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對於外人而言或許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對於韓海而言,根本就是舉手之勞,只在在手指間的真氣貫成一直線後,在輪盤即將停止轉動的時候,將那枚白色小球牢牢固定在了數字五上,使周圍的賭徒們發出一陣莫名其妙的驚呼。
所有人的嘴巴都張大了,望着韓海面前迅速累積起來的那座“小山”,**的眼神顯然要多過驚訝。
正中一個單數,僅用了一輪的時間,韓海就使得自己面前的籌碼翻了數十倍,這樣的暴富速度不但嚇到了身旁的顏玫,就連那位莊家的臉色都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只見那位莊家剛一拾起靜躺在輪盤內的白色小球,手臂就被一隻嬌小玉掌緊緊抓在了空中。
「退下,這是一位高手。」突然出現在莊家身後的,是個穿一套精緻和服、身量中等的美女,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卻無法逃脫韓海靈覺的辨認,說的是日語,看來對方還是一位日本女人。
「山崎小姐?」還未等韓海探識清楚對方的底細,練舒文已經率先高呼道,與此同時,輪盤周圍的賭客立即齊刷刷流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望着這位日本美女的眼神,瞬間變得崇拜與曖昧起來。
「這個女人是什麼來頭?」只在四目交觸的那一剎那,韓海斷定眼前這個女人必定是個高手,先不論賭術如何,即便是單看武功,其修爲也一定不會低於時常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深夜舞,韓海甚至還有一種預感,這個日本女人和深夜舞屬於同類型的女人,也就是說她具備高級忍者的氣質,甚至可能和深夜舞一樣來自同一個所在——日本的忍者皇廷。
「山崎玉小姐是東洋賭術的高手,輪盤賭更是她的拿手好戲,真沒想到今天能夠一睹山崎小姐的風采,輸多少錢都值了!」一提到那位山崎小姐,練舒文幾乎是口沫橫飛的介紹道,過去的英明形象早已蕩然無存。
韓海未語,他知道對方一定是盯上自己,暗呼剛纔不該「聽信讒言」的同時,也只有苦着臉又把那些籌碼送回了賭桌,他倒是不在意這些籌碼是否會被對方「回收再利用」,但是如果因此而讓自己身邊再多出一個深夜舞之類的難纏殺手,那就太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