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海靜候着怪老頭公佈答案,卻發現這個怪老頭突然不再言語了,宛如憑空消失了一般,聲息全無。紋絲不動。韓海知道怪老頭一定沒有離開這裡,因爲對方即使可以把氣息隱藏得很好。也無法掩飾遊動時水流的波動,眼下四周湖水靜寂、沒有一絲波紋,足可證明對方站在原地沒有離開。”前輩?”就這樣苦等了十多分鐘。韓海終於忍不住問道。
“唬。別動。”怪老頭毫不客氣地傳音呵斥道。
韓海嚇得立馬禁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靜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在無聲無在四周黑暗的包圍下,一種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這是他過去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往往要比近在眼前的危險更讓人難以承受。
若不是韓海曾修煉過“水月心境”,使得自己的神經要比普通人“遲鈍”得多,現在只怕已經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當韓海幾乎忍無可忍的時候,只聽見一聲長嘆飄湯而起。雖然這聲音裡充滿了無奈,但在韓海的耳中卻格外悅耳動聽。
“前輩?”韓海再次問道。{可惜還是讓那傢伙給跑了。”怪老頭不無惋惜地低語了一句。
“那是什麼東西?”韓海可以想象得出他臉上此時流皿出來的失落表情。
“一種生活在地下水脈裡的生物。我也未曾見過它的樣子,但我知道這些屍骨之所以會堆積在這裡,一定和這傢伙有關!J“爲什麼?”在這個謎團一般的怪老頭面前,韓海覺得自己肚子裡的那些學問簡直就是垃級。絲毫派不上用處。
“小娃娃,你有沒有聽過韓家寶物的傳說?”也許是長久沒有與人說話的關係,怪老頭非但沒有嫌煩。反而越發熱情地向韓海解釋起來。
“是韓家當年用來對付道士王陽的寶物嗎?”韓海聞言不由精神一振,按照小尼姑之前的言論。尋找這件寶物也是他們這次進入地底世界的目的之一。想要戰勝道士王陽,這件寶物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不錯,韓家當年之所以能夠將道士王陽從地面趕入地底,最大的倚仗就是那件威力無窮的寶物。也許是因爲道士王陽此後感覺到了那件寶物對他的威脅性,於是在韓家進入地底世界繼續追擊他的時候,他不惜受傷也要奪下此物,最終導致韓家在激戰中遺失了這件寶物,並在此後千年當中都未能殲滅道士王陽的勢力。”怪老頭的語氣有些惋惜。但更多的則是一種期特,畢竟每個韓家弟子都是以殺死道士王陽爲己任的。雖然他也未曾經歷過千年前的那一戰。但只要能夠找到那件寶物。也許剿滅道士王陽的地底勢力就能成真。
“前輩的意思是說,那件寶物就在這個天然湖泊下面?”韓海說到這裡,不由暗暗佩服起了小尼姑的神機妙算,能夠在進入地底世界之前就料定了寶物的所在,她究竟是何來歷呢“老夫現在還不敢肯定,但是寒星刺魚既然在這裡出沒,老夫相信那件寶物應該也不會離這裡太遠J怪老頭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與韓淚對話的同時。他還在時刻留意着四周的環境變化“寒星刺魚?就是剛纔前輩提到的?”
“不錯。那是一種生活在地下水脈中,極喜好寒性物質的魚類。由於道士王陽的功力偏向火性,所以我猜測那件能夠剋制他的寶物一定屬於寒性。而你要知道。地底世界內的物體大多屬幹寒性,這裡既然能夠吸引來寒星刺魚,肯定就有一個比其它物質寒冷得多的物體存在。這樣的東西如果不是那件寶物,又能是什麼呢?”
“但是這和此間的這麼多屍骸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寒星刺魚乃是一種食肉的生物。但由於地底世界內的水中生物數量稀少,所以它們的食慾往往無法得到滿足。好在這些傢伙的耐飢能力極強,即使餓上十餘年也不會死亡。而一日一它們發現墜入水中的食物。便會將其拖入巢穴,分時份量饅慢品嚐,以致於這些傢伙的巢穴裡總是一幅人間地獄的慘烈畫面。”
“我明白了。因爲這個湖泊恰好是寒星刺魚的巢穴。所以纔會堆積了這麼多人類的屍首。只要能夠找到寒星刺魚的巢穴,就等於是找到那件寶物的所在了!”韓海這一下算是徹底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這個怪老頭的分析競和小尼姑的如出一轍,這對於兩個索不相識的人而言簡直太難得了。
“不錯,你這個小娃娃還算機靈,老夫就提爲了這個目的,纔跟隨那些寒星刺魚來到此處。原本想抓它一兩條玩玩,卻不料這些畜生精明得很,稍有風吹草動便逃得無影無蹤,所以老夫迄今爲止都未有收穫。”
聽完怪老頭好似是在爲自己開脫般的解釋。韓海突然發現這個老頭其實還是十分可愛的。雖然身爲韓家長輩,但卻完全沒有一點長輩的架子,這一點和他的二叔韓山有幾分相似,而他剛纔的那番解釋,更是讓韓海此行收穫頗豐。
“對了,小娃娃。老夫還沒問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該不會是失足從上面掉下來的吧?”正當韓海沉思之際,怪老頭突然來到他面前問道。
“前輩,我正是奉命進入地底世界尋找韓家遺失的那件寶物,以及想辦法對付道士王陽的。眼下地底世界對地面的威脅日益增大。我們必須趕在它們衝破千年韓家的防守之前殺死道士王陽!”韓正色回答道。“對付道士王陽?就憑你?哈哈,太可笑了!”怪老頭聽罷,險些笑掉大牙。
沙啞的笑聲頓時在湖水中連成一片。如此強烈的真氣傳音展得四周的湖水盪漾不已,看來他今天是不想再遇見那些寒星刺魚了。
“好了,前輩。我已經講完了我的來歷,該輪到您了。”韓海略帶尷尬地苦苦一笑,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根本就不是道士王陽的對手,但這卻無法成爲他臨陣脫逃的理由。
“什麼輪到老夫了?”怪老頭的笑聲夏然而止,楞了片刻,才茫然問道。“該輪到您來告訴我,您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孤身一人待在地底世界了。”
韓海不緊不慢地說道。彷彿這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老夫剛纔有答應過要告訴你嗎?”怪老頭狐疑道。
“沒有,但我現在就不能問嗎?”韓海開始有些死皮賴臉了,在與幾個女人的糾纏時光中,他早已把這個“絕招”練得爐火純青。隨着性格越漸開朗。他已經可以從容面對不少問題了。
怪老頭頓時被韓海問得啞口無言。也許是長時間沒有與人交談的關係。他在應變時也遲鈍了許多,雖然明知道韓海是在詭辯,但卻一時想不出反駁之辭。
儘管韓海現在看不見怪老頭此時的表情,但他可以猜想對方的臉色一定好看不了,爲了不至於讓對方太過難堪。他又接着說道∶“前輩,相信您也是爲了對付道士王陽而來的,與其在此孤軍奮戰,不如隨我暫且返回地面,集聚整個韓家的力量,將其一舉殲滅。我可不想在這裡陪您一起釣魚。”
韓海的意思很明確,千年韓家在與道士王陽的交戰過程中,之所以至今都未能收穫寸功,正是由於對地底世界的情況過於陌生而造成的。但凡是進入地底世界的韓家弟子,沒有一個可以活着離開。這讓韓家根本無從瞭解地底世界以及道士王陽的狀況。而眼下恰好有一位現成的導遊站在韓海面前,他又怎麼會甘願錯過這次機會呢?
“想要對付道士王陽,等你衝開了九天星辰鎖再說吧!”怪老頭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只拋給韓海一句賭氣一般的話語後,便不再吭聲了。韓海心中暗呼一聲不好,萬一因爲自己的一句戲言。而得罪了這位韓家前輩。那可真是大大的虧本。誰也沒想到這個怪老頭不但身份。武功古怪,就連脾氣都古怪到了極點。若是今後真要與他共事,只怕還有夠頭疼的···“前輩·····”
“無須多言。你可以走了,別打擾老夫在這裡“釣魚!””怪老頭冷冷地說道。隨即揚手打出一道無形的真氣,將韓海一下推出老遠,讓他重重摔倒在了一堆骸骨的中間。
現在事情又都回到了原點,在沒有怪老頭的幫助下。韓海等人根本就不可能是道士王陽的對手。但要韓海留在這裡一起尋找寶物,又是一件不知要花費多長時間的苦差事。也許還未等他們找到寶物甲道士王陽的地底勢力就已經衝出了地面。屆時縱然有一百件寶物,估計也無法面對那些鋪天蓋地的地底怪物軍團了!
想到這裡。韓海不顧渾身痠痛。再次起身來到怪老頭面前,剛欲開口勸說,就感到脖子處一緊,呼吸頓時變得困難起來。在水中,一隻乾枯冰冷的手掌死死扣住韓海的脖子。將其身體緩緩提了起來。
雖然身處在水流的浮力當中,但韓海還是覺得自己距離窒息的威脅越來越近。即便他確信這個性格怪異的老頭不會真的殺死自己。但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
“道士王陽不是人類力裡可以消滅得了的,與其讓你死在那些怪物的手裡,倒不如讓老夫現在就了結你的餘生,如果你不想成爲這些骸骨中的一員。就趕快返回地面去”怪老頭的語氣裡透招出強烈的殺意,宛如只要韓海嘴裡進出半個[不”字,他那隻利爪就會毫不留情地滔斷韓海的脖子。
此時此刻,韓海真應該慶幸自己連說一個“不”字的聲音都發不出來,怪老頭下手之重,讓他全然無法施展傳音之術。如若不然。就憑韓海骨子裡滲透着的那股倔強性格,會做出怎麼樣的回答還真難確定。見韓海這次沒有拒絕自己的好意(事實上是根本發不出聲音),怪老頭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了他的脖子。將其往一旁隨手一拋,道∶“走吧,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在怪老頭的強硬態度下,韓海不得已,只能獨自向着湖面上方游去。其實他心裡很明白,怪老頭之所以這麼急着讓自己離開這裡。除了想早日找到那件寶物之外。也是不想自已葬身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底世界當中,只是他這兩個願望真的可以實現嗎?
無論如何,韓海還是聽從了怪老頭的“威脅”,然,在這之前,他亦將自己的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先前的那些小傷,已被他調治得差不多了。
而當他浮出水面的那一剎那,卻發現外面的情景已與先前有了天壤之別。在一片喧鬧的打鬥聲中,原本鬆軟的沙淇已經被一層淡淡的湛藍所覆蓋。人類的喊殺聲與怪物的嘶叫聲此起彼伏。不時響起的慘叫不禁讓人毛骨愧然。不及細想。韓海已經縱身躍出湖泊,向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羣怪物衝去。那是一羣長有犄角與鱗甲的怪物。雙目赤紅,閃閃發光。它們的身高足有兩米。但動作卻靈活得出奇,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羣放大版的穿山甲、只是其形態要比之兇狠得多。
在這羣怪物中央的兩道並肩作戰的人影。正是韓山與薛紫嫣。沒有兵器,兩人各靠一對肉掌頻頻發出犀利的攻勢,即便是被十數只怪物圍得水泄不通,依舊絲毫不落下風。特別是那站立在原地紋絲不動的韓山,一招一式之間透現出的淡定與精準。讓韓海不得不對自己這位二叔刮目相看。他憑藉最簡單、最直接的進攻。幫助兩人抵禦了一次又一次的強力攻擊。
“明鏡止水”的精髓就在於以靜制動,誘敵深入。已將“明鏡止水”修煉至第八重境界的韓山,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之處。儘管他的功力不比薛紫嫣高,但在面對強敵時的“貢獻”卻與之不相上下。
那些大型穿山甲的速度雖快、力量雖大,但在韓山穩如泰山的攻勢面前也佔不到一點便宜,每每舉起的利爪剛欲落下。韓山的拳頭已經着準時機,轟上了它們的胸腔。只可惜這些身覆鱗甲的怪物似乎井不恨怕人類內勁的攻擊,只在被轟出老遠後。便又一個踊身爬了起來,繼續朝着兩人的方向衝來。好在這個時候薛紫嫣的靈巧身法派上了用處,左衝右突之間,很快就將那些“冥頑不靈”的怪物再次震彈了出去。其身手之快,剛好與韓山的“明鏡止水”形成了互補。所以他們兩個能夠與大批地底怪物戰成平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而韓海的加入,使得原本勢均力敵的場面,頓時發生了變化。隨着韓海指間的真氣束飛射而出,那些看似皮糙肉厚的怪物們紛紛中招倒地,湛藍色的鮮血灑了一地,嘶叫聲和怒吼聲當即交織成一片。那些怪物眼看又有強敵,不由一起捨棄了韓山與薛紫嫣,朝着韓海的方向圍攏過來。
要知道。雖然韓山與薛紫嫣的攻勢對這些鱗甲怪物造成不了多大傷害,但這並不競味着韓海的真氣束也一無是處。相反。在將力量凝聚於一點後,他可以很輕鬆地擊破這些怪物的鱗甲,況且在他突破了第六顆星辰鎖的束縛後,自身功力又有精進。在釋放真氣束時也已能用上八成的功力了漸漸地,韓海發現,這些怪物雖然擁有一身無與倫比的蠻力。但它們的智商明顯不怎麼高,交手時往往都是依靠本能,即使行動較爲靈活。也依舊不是韓海的對手。不過幾個回合,就稀里嘩啦例下了一片,幽藍色的鮮血瞬間流滿了一地,宛如小溪一般緩緩匯聚到了湖泊裡。
薛紫嫣眼見韓海縱身飄來一,不由舉手歡呼了一聲“相公萬歲”,宛如是吃了興奮劑一樣。將那一對玉掌舞動得更歡快了。
反觀韓山。對於韓海的及時出現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競他這個侄子過去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意外。即便今天再多一次,也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唯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韓海這一次的湖底之行好像太久了一些,難不成他在水裡又有什麼奇遇?
就在韓山一愣神的時間裡。那些“大穿山甲”已經紛紛聚集到了韓海的身邊,一雙雙巨爪帶動着呼喃的勁風。將韓海的身影整個遲蓋了起來。韓山本想上前幫忙,但轉念一想,以韓海現在的功力,似乎井不需要什麼額外的幫助,與其在這裡一起欺負那些可憐的怪物們,倒不如去看着那個小尼姑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思及此,韓山當即轉身,向着不遠處的南面山崖飄然而去。疾行問。雖然也會退見幾只零星的鱗甲怪物,但是這些落單釣傢伙顯然對他構成不了任何危險。僅在三拳兩腳之後,他便躍身來到南邊的懸崖之上。
一到南崖。韓山頓時就被此處漫山遍野的怪物給驚呆了。
如果說剛纔他與薛紫嫣對抗的,只是一支怪物分隊,那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就是一支龐大的怪物軍團。在那些高大的鱗甲怪物中間。還混雜着不少身體稍許嬌小一些的利齒怪物。一如是古代白堅紀的食肉類恐龍,依靠細長的雙腿不斷往來跳躍普。
然而,真正讓韓山感到目限口呆的,井不是此間這些鋪天蓋地的地底怪物,而是被這一大羣怪物圍着,卻又能毫髮無損的那兩個女人〔確切地說是三個,蘇清竹的背上還揹着艾麗特斯〕。
小尼姑和蘇清竹的武功之高,足以讓韓山忘記什麼才叫做武功,因爲他所看見的,只是兩個閒庭信步的俏麗背影,在無數灰揭色的醜陋影子中間,顯得如此脫俗超凡。也或者說。在她們兩個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外物的存在,有的只是幾縷擾世的清風而已。
眼見此景,韓山心頭冒出的唯一想法就是∶這纔是高手。
韓山原本是來看看小尼姑和蘇清竹意欲何爲的,並幻想着自己或許還能幫上一些小忙。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自己若是貿然闖入那羣怪物當中,反倒會成爲那兩個女人的累贅,與其到時反而需要別人來搭救,倒不如就這樣遠遠旁觀,既清閒又愜意,何樂而不爲呢?
只是出乎韓山意料之外的是,就在他準備席地而坐,欣賞一場驚心動魄的人怪格鬥時,就聽見從身後傳來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雖然對方的聲音因爲恐懼而變得有些扭曲,但韓山還是在第一時問辨認出了她的身份一一薛紫嫣!
難道是韓海出了什麼事?!韓山只覺得心神一沉。來不及細想,便轉身衝回了北崖的方向。
而當他再次出現在薛紫嫣面前時,卻差點被這個“無聊”的女人給氣得吐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