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銘馬上道:”可這個法律不是你制定的!”
“你說的沒錯,我們可以不認同這種秩序,可能這種秩序不是出自我們的真實意願,但任何一種變革都不能建立在犧牲無辜者的基礎之上。”深吸了一口氣,嶽勝鼓足了勇氣說道:”其實你完全可以把口號喊得更響亮一些,自稱要解放全人類,建立世界大同新秩序,不拉不拉的……但就算你做到了,卻不能改變一個基本事實,那就是你帶有極大的原罪。你說是要幫助別人,實際上卻是害了別人,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冠冕堂皇的口號都不足以掩蓋你的罪惡。我沒看到你真的解放了誰,卻知道有不少人被毒品折磨得死去活來甚至家破人亡,更重要的是,你的事業所積累起的財富和權力只是讓你個人過上了奢靡的生活,並沒有造福任何人,這使得你所有的口號都有強烈的欺騙性。”
郭佳銘深深的一笑:”別說,你這些日子沒白看書,這一堆道理講出來還真難反駁!”
“對不起,我只是實話實說……”
“可你想過在我這裡說這些有什麼後果嗎?”郭佳銘的臉突然沉了起來,手緩緩舉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掏出槍來,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嶽勝的額頭。
“我知道,像我這種人不應該觸怒你,否則後果會很嚴重。但有些話該說我還是要說,如果一個人不敢表達自己的真實觀點,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嶽勝說着,閉上了眼睛,只等着彈頭射入自己身體的那一刻。
不過,槍卻沒有響,郭佳銘冷冷一笑:”我們換一種方式談談吧。”
嶽勝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什麼方式?”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郭佳銘把槍放到一旁,目光深深地望着嶽勝:”你知不知道,我這麼有耐心的等着你折騰來折騰去,想要找時間跟你好好談談,爲什麼我對你興趣這麼大?”
“我想……你手下應該不缺能打的人吧,我想不到爲什麼。”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不是看上你的身手。”郭佳銘說着,嘉許的點了點頭:”我看上你的人品,首先、你這人夠仗義;其次、你很勇敢,比如剛纔對我說的那些話,換做第二個人絕對說不出口。”
嶽勝沒料到自己聽到這麼一句話:”人品?”
“像我們這種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最講的其實就是人品,你可能不理解,不過沒關係……”深吸了一口氣,郭佳銘又緩緩吐了出來:”只要你肯跟我幹,我絕對不虧待你!”
黑社會要講人品,這話聽起來有點搞笑,真正的黑道講的都是錢,並不像某些人想象的那樣講義氣。應該承認,如今全社會都講錢,當金錢站起來說話,禮義廉恥全得趴下。
黑社會比社會黑才稱爲黑社會,如果整個社會都很黑,黑社會反倒白了,畢竟他們做事還是講規矩的。
見嶽勝沒說話,郭佳銘又道:”我坦率的告訴你,不管我剛纔用什麼樣的理由來爲自己的行爲辯解,我的第一目標都是追求金錢和權力。歷史上那些人辛辛苦苦打江山,還不是爲了當皇帝,再把
權力傳給下一代。他們的口號可能五花八門,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巴拉巴拉一大堆,其實目的都一樣。所以你真正需要考慮的是,跟着我打江山到底能得到什麼……”
嶽勝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什麼?”
“所有能想象到的東西,你都可以得到!”郭佳銘一攤雙手,很誠懇的道:”我確實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郭佳銘這個人不簡單,先是講上一番大道理,然後從人性的貪婪着手。
但嶽勝不能做這殺頭的買賣,因爲這是一條不歸路,不是逆襲路,於是嶽勝果斷的搖搖頭:”臣妾做不到啊。”
“你不再好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了。”
“好吧……”郭佳銘嘆了一口氣,倒也沒有爲難嶽勝:”我有些累了,你先去休息吧,把身體養好再說。”
郭佳銘說這話的語氣還真有點女王範兒,不過嶽勝不敢想象她穿黑皮衣手拿皮鞭會是什麼樣子,在溫雅麗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間。
就在嶽勝與郭佳銘對話的同時,沈傾月正不安的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美麗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疙瘩。
突然,有人輕輕敲了幾下門,沈傾月馬上道:”進來。”
來人是張曉薇,進門就問:”月姐找我?”
“你知不知道嶽勝出事了?”
張曉薇點了點頭:”知道啊……”
嶽勝對沈傾月和張曉薇說的話不一樣,兩個女人把事情對了一下,張曉薇馬上發現了問題:”嶽勝……他到底怎麼了?”
“他對我說的是實話,肯定是被人襲擊了,現在正在休養。”望了一眼張曉薇,沈傾月輕嘆了一口氣:”他是不想讓你擔心纔沒說實話!”
張曉薇面色有些發白,嘴角微微抽搐着:”他在哪,我要去看看他,月姐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沈傾月輕輕拍了一下張曉薇的肩膀:”你先冷靜一下。”
張曉薇已經亂了方寸,說話都有些結巴:”不行……月姐,我擔心他出事……他絕對不可以出事……”
“你聽我說……”沈傾月讓張曉薇坐下,淡淡的分析道:”嶽勝能打電話過來,說明他現在安然無恙,倒是襲擊他的人嗎……”
“怎麼了?”
“是李律師指使人襲擊嶽勝的。”頓了頓,沈傾月又道:”林冰旋畢竟是我們這裡的藝人,那個李律師串通張處長要搞林冰旋,我當然要介入。這幾天,我已經查到李律師的底細,準備找機會跟他好好談談,但前幾天這個人失蹤了,他周圍的人都找不見他。”
“失蹤?”
“失蹤時間正好可以對上嶽勝遇襲,那麼有一個推測就順理成章……”
“你是說……”張曉薇馬上明白了沈傾月的意思,臉色更加蒼白了:”嶽勝殺人了?”
“應該不是嶽勝,嶽勝下手很有分寸,不會輕易惹上人命官司!”
“那會是誰?”
“救嶽勝的人。”不等張曉薇說話,
沈傾月接着又道:”嶽勝告訴我,救他的人是陸秋文,但我很懷疑,因爲陸秋文做事很謹慎,也不可能輕易殺人。那麼……”
張曉薇急忙問:”那麼會是誰?”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找你來了。”沈傾月試探着問:”你對嶽勝的個人生活比較瞭解,他平常有沒有跟什麼厲害角色來往?”
“從沒聽說。”
“他前幾天說要處理點私事,請了個假,你知道什麼事嗎?”
張曉薇無奈的搖搖頭:”不知道。”
沈傾月嘆了一口氣:”你跟他合租這麼久,對他的生活一無所知?”
“他這個人……怎麼說呢,不管有什麼事,都自己藏着掖着,不願輕易跟別人說。”張曉薇說到這裡,表情非常難過,內心隱隱有種痛。
至於沈傾月,只能徒勞的擔心,不知還能說些什麼,跟張曉薇面對面枯坐,良久無語。
再說岳勝這一邊,當暖暖朝陽照射進房間,嶽勝剛好從睡夢中醒來。
昨晚又是溫雅麗伺候嶽勝吃飯、洗澡和入睡,溫雅麗簡直像是伺候孩子一樣認真,卻沒有半句怨言。
嶽勝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想要推倒她,她也會立即乖乖的分開雙腿。
似乎這是一個很悲劇的女人,可活在毒梟身邊的人,沒誰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這也是嶽勝不能答應郭佳銘的原因之一。
縱然自己是個屌絲,也要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能做一個華麗的傀儡。
嶽勝睜開眼,習慣性的打了個哈欠,剛想要伸個懶腰,卻發現身上緊緊的。
溫雅麗一直守候在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像第一天那樣又鑽到了嶽勝的懷裡。
嶽勝這麼一動,溫雅麗就醒了,感到臉蛋被什麼東西杵着。她馬上暗暗的認定,嶽勝一定是故意的,話說岳勝都傷成這樣了,連睡覺都不忘了佔別人的便宜。
不過,她馬上又想到,如果嶽勝真的是那種人,只怕自己早就貞潔不保了。
這麼一想,又讓她覺得心裡舒服多了,反正嶽勝的懷抱挺暖和,她順勢把身子在嶽勝的懷裡蜷縮了一下,秀氣的小腦瓜溫柔的抵在嶽勝的胸膛上。
溫雅麗倒是很享受,問題是她的小嘴巴正對着嶽勝的小兄弟,嶽勝哪裡受得了:”醒醒!”
“幹嘛?”溫雅麗不情願的擡起頭,裝作打了個哈欠。
“我餓了,準備早飯吧。”
“哎呀?”溫雅麗呵呵一笑:”你開始發號施令了,有點像這裡的主人。”
嶽勝無奈的一笑:”也不知道我這個主人能當多久。”
“只要你願意,可以一直當下去。”溫雅麗馬上道:”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拒絕郭佳銘。”
“民國初年有一位名妓叫小鳳仙……”嘆了一口氣,嶽勝有點感慨的道:”如果她當年跟了民工,就屬於掃黃對象;可她跟了蔡鍔,結果千古留芳了;倘若她跟了孫中山,還有可能成爲國母……這件事告訴我們,最重要的不是你在幹什麼,而是你跟誰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