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這次帶着專業團隊來中京,最主要的目的並非是與蘇瑞合作,也不是爲了和張國利見面,這兩項只是他順帶着得到的副產品。
他在與張國利約好一起吃飯後,第二天就去了央視。
他和央視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剪不斷,理還亂,雙方都是相互利用,表面上看起來合作很愉快,卻始終沒有達到交心的程度。
這很好理解,央視代表的是國家,楊安代表的是個人,雙方怎麼可能交心?要不是楊安的了不起挑戰,跑男,爸爸去哪兒,變形計,舌尖上的中國這些都是正能量的節目,而且收視率也很不錯,你看央視拽不拽他?
最關鍵的一點,蔡臺長在中間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他和楊安之間的小秘密是維繫兩邊關係穩定最重要的砝碼。
可是當砝碼被人拿走,這種關係就聯繫不起來了。
楊安來到蔡臺長的辦公室,兩人見面後,對了一個眼神,危機感就產生了,簡單寒暄後,進入正事。
蔡臺長道:“上次我們勝了一局,但好運氣不一定時時刻刻都在我們這裡。我給你透露個可能不太好的消息,他們確實在臺裡找不到我的茬,但能從外面動的了我這個人,我聽到一些傳言,說他們給我留出中宣的一個職位,還是高升了,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楊安苦不堪言:“蔡臺長,這不是我說了算吧?我是真服了,這沒完沒了的,我怕了可以嗎?我把所有在央視的節目全部撤走,去地方臺,這樣總可以了吧?”
蔡臺長擺擺手:“小楊,你不要這麼沮喪。央視是國家黨政機關的喉舌,代表了國家的臉面,所以我這個位置非常重要,我坐的這把椅子被無數人窺伺着,你應該能理解權力對很多人來說有多麼美味。再說了,其實他們也並非針對你,只是他們在攻擊我的時候,認爲你很好下手,就波及到你了。所以就算我被調走,跑男,爸爸去哪兒,這些節目他們都不會動,因爲他們上臺了也需要政績,你還可以繼續在央視播放,我們的合同可是五年起籤!”
楊安無奈:“可是他們能像您這樣真誠對我嗎?”
蔡臺長的這種真誠楊安能體會出來,70%是真正欣賞他,對他很照顧,30%是因爲兩人的默契,大家是利益捆綁體。
楊安道:“蔡臺長,我這人最怕麻煩,您要是去了中宣,廣電這邊我就眼瞎了,絕對沒人爲我說話,我還不如老老實實去地方臺,專心致志做好節目的口碑得了,省得將來等我這邊做大了,變得肥美起來,隨便哪個對我垂涎欲滴的人要吃我的肉,您說我是讓他吃,還是不讓他吃?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頭頂沒瓦屋漏雨,我見多了這種事情,我是真怕了。”
這個道理蔡臺長如何不懂?他說這番話,也只是爲了寬一寬楊安的心。
“好吧,我走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能不能走也說不定,不過爲了防範於未然,你提的那幾點要求,我來幫你爭取。”
蔡臺長站起來,主動對楊安伸出手,用力握着:“小楊,我很感激你對中國電視產業做出的貢獻,我知道你是一個真心實意做事業,幹大事的人,希望你能十年如一日,秉守自己的一顆初心,繼續堅持自我,繼續做下去,在中國電視產業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楊安也很感動,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好聚總會有好散的一天,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非常幸運了。
兩天後,央視高層做出決定,將《超級挑戰》整個節目組以1元錢的價格賣給安然影視娛樂公司,整個節目組三十二個員工全部打散,一部分(事業編制)調到央視其他部門,另一部分(合同工)的關係全部轉到安然影視娛樂公司接手,同時,這個節目負擔的四百多萬元的債務,由楊安買單。
這筆交易,只在央視以及廣電小範圍內傳播出來,大家都說央視會賺錢,當年從玄黃娛樂手裡以兩百萬不到買下全版權,硬生生吃下一大塊肉,這才過了三年,又以四百多萬賣給楊安,順便甩了一部分吃閒飯的員工包袱,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有些人還認爲,楊安有點傻。
“你們以爲楊安是錢多了燒手嗎?他要是想繼續做挑戰類遊戲,《了不起的挑戰》版權還在他手裡,他爲什麼不繼續接着做?就算不做了不起,他再開一個新節目,那也是分分鐘的事!大家都知道《超級挑戰》盈利不強,他想購買《超級挑戰》,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幫我解決這個負擔。這個議題我只提這一次,以後誰再給我提《超級挑戰》改組,增加經費,人員調動什麼的,我一律置之不理!總之,大家考慮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在高層會議上,蔡臺長這麼對其他領導說,其他人心裡早就偷笑起來,甩個包袱還有錢賺,這種好事什麼時候碰得到?
許多領導真認爲楊安很傻,是想巴結蔡臺長才做出的這個決定,所以大家在矜持之後,又假裝加價提要求了幾次,半推半就的同意收購協議了。
楊安自己很清楚爲什麼非要買下《超級挑戰》的全版權,玄機就隱藏在合約中。
雙方簽署的合約中有一條明顯的約定,央視在五年時間內,不得親自制作,也不得引進《超級挑戰》同類作品。
什麼是同類?條款中有明確規定,楊安帶來的專業律師將《極限挑戰》以及相類似的遊戲規則都填寫了進去,完全堵死了央視將來跟風模仿的可能性。
在楊安看來,四百多萬挖牆角,買回來一個安心,斬斷央視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這是非常值得的。
萬一將來蔡臺長真調走了,而且《超級挑戰》版權還捏在央視手裡,楊安弄出來《極限挑戰》又火了,央視跟風抄襲,楊安一點兒應對的招式都沒有,他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現!
買《超級挑戰》,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超級挑戰》的版權費1元賣給楊安,是因爲楊安基本上有能力完全無視整套版權,1元錢只是象徵意義,但假如深市衛視出錢購買,央視可以直接開口賣500萬,再帶500萬的債務。
好,深市衛視嫌貴,央視繼續留着版權,等一年後楊安《極限挑戰》出來,央視再提價1200萬,1500萬,深市衛視還得乖乖掏錢。
不管誰買這個版權,楊安到時候就會頭疼競爭的問題,他比較追求完美,因爲一旦《極限挑戰》出來,還變成大火了,很有可能被人說成抄襲幾年前就有的《超級挑戰》,他不喜歡這個說法。
除了買版權之外的第二件事,央視把楊安旗下所有的節目合同全部重新梳理了一遍,修改了好幾個節目的合約。
《舌尖上的中國》系列繼續保留在央視播放,這個雙方達成共識,而且因爲之前楊安留了個心眼是一年一簽的合約,所以現在楊安拿這檔節目當成了重磅砝碼,除了舌尖系列節目的分成要求提價之外,還逼得央視不得不在其他項目上鬆口。
鬆口的節目有《奔跑吧兄弟》和《了不起的挑戰》,這兩檔節目當初都是籤的五年,現在跑男已經是第三年了,了不起項目暫停,現在重新談判後,《了不起的挑戰》版權楊安全部回收,《奔跑吧兄弟》在五年合約到期後再談籤不籤的問題,去掉了合約中“同等條件下央視有優先合作權”這一條,也就是說,到時候楊安愛籤就籤,心情不好完全可以拍屁股走人。
至於《爸爸去哪兒》和《變形計》,楊安留在央視,愛咋咋地,這兩檔節目放央視播出是最適合的,而且他擔心廣電那幫蠢貨又搞什麼一刀切政策,什麼時候腦子抽了要砍萌娃節目,那時候就讓央視和廣電撕逼去,他可不管!
這一系列的大變化都是蔡臺長一力促成的,他爆發起來真的很有威力,而且因爲這是央視臺裡自己的內部事情,廣電管不住,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改動,蔡臺長威武霸氣,強勢通過所有的決定,給楊安留下一條可進可退的後路。
做完這一切,楊安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他的談判團隊抽空與蘇瑞進行商談,秘密成立了一家名叫【東方瑞星影視娛樂公司】的企業,低調到連新聞發佈會都沒有開,公司三天內火速成立,辦公地點在南三環的興國傳媒大廈的28樓,被央視一腳踢出來的十二名員工首批入住,協助處理日常事務,安然這邊又悄悄調撥了一批人,陸陸續續進駐,公司很快就運轉起來。
至於什麼時候讓蘇瑞高調宣佈成立新公司,新的唱歌類綜藝節目什麼時候揭曉,那要等楊安忙完了這茬再說。
楊安將所有的談判交易推給手下人去做,特意去中京北山那家有名的私房菜山莊定了個包房,誠心誠意邀請張國利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