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假期一會兒就過去了, 等第二天大家上學的都有說有笑地說着昨天去哪兒哪兒玩去了。雖然小灰狐狸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不過因爲夜白信誓旦旦地說它沒事,只是跑出去玩了以後, 田嵐安也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大家來上晚自習, 除了補作業就是分享零食。在這什麼都買不到的寄宿制高中, 他們每次來了都會分享一下食物, 互相交換一下好吃的。這一點東西, 可是接下來一個月的念想了。
在盛蘭拿來了好多她自己做的麪包給田嵐安後,沈行突然愣頭愣腦地走到她面前來。這人最近是怎麼了?盛蘭趕緊避開,她不想被當做“小三”, 但是她總不能強迫自己發脾氣吧。沈行這傢伙長得這麼高,他一堵在自己面前, 真的壓力太大。
不知道爲什麼她面色不好, 沈行最近有意識地多注意了下盛蘭, 發現她是個挺好的學生,脾氣好, 成績好,可是怎麼一到自己這裡她的臉就冷了?
不過他也沒想那麼多,直接就把自己的書包放到盛蘭的桌子上,然後一倒,嘩啦啦一陣零食全部擺在她面前。這是多麼讓人羨慕, 這麼多零食啊!可以吃多久?!看看, 這紅糖, 這蜂蜜, 這茶葉…等等!怎麼這吃的都不對勁?!
不知是他們, 盛蘭也一臉無語地看着自己的桌子,和桌子上滿滿當當的吃的。她剛想讓他收回去, 沈行就開口了。
“這是我媽叫我拿給你的。”他十分耿直地說着,還指了指手邊的紅糖和蜂蜜。接着又拿着一盒子巧克力說,“這是我姐讓我帶給你的。”
他又在零食中找了好久,最後拿出一大罐子茶葉末,“這是我爸的,我媽還給你準備了個枕頭套子,竹子的,她說現在還有些冷,等天氣熱了你再把這茶葉放在枕頭裡面,可以安神,這樣就不會做噩夢了。”
“???!”盛蘭越聽眼睛瞪得越大,這人什麼意思?!他爸媽姐姐,這都是要做什麼?!兩人旁邊的同學都臉上表情各異,不過最後在一聲長長的“哦~~~~”之中都化爲了一副很懂的樣子。
還有人打趣道,“反正馬上四月調考以後有一場家長會,你們兩家不如就將這事訂了吧?!”接着就是一陣接一陣的起鬨聲,吵的盛蘭臉都紅了。她飛快拉起沈行的手,然後帶着他跑到操場上去。她只顧着解釋清楚,卻沒看見身後沈行微微變化的眼神。
身後的人體力自然比她好,跟着她的步調跑着沈行都還有餘力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他皺了皺眉,這,這?
終於盛蘭停了下來,她突然往後一轉,沈行也沒在意她停下了腳步,一時間就撲了上去。他突然靠得這麼近,嚇得盛蘭直往後退。可是兩人體重相差太多,盛蘭根本支撐不了就這麼撲過來的沈行。
接着兩人就一起倒下去了,不過沈行還是動作快於大腦。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用手護住盛蘭的腦袋,把她的頭往自己懷裡帶。然後一隻胳膊先着地,接着盛蘭才慢慢倒在他手上。
“還好沒事。”看見盛蘭果然被被護住了,他就那樣自然地笑了出來。這樣近的聲音,這樣親密的距離,她曾經想過很多次。雖然是在這種場合,不過好歹還是實現了。盛蘭之前想如果那時候穿着大紅色嫁衣的時候,他們能這樣拍一張照片,那她的高三可真是沒什麼遺憾。
腦袋一發熱,她就說了出來,“和我拍張照好嗎?”可一說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真是瘋了,下意識就捂住耳朵,不想聽他的拒絕了。你拒絕一次就夠了,不要再說了,就當沒聽到吧。
在他反應過來時,盛蘭突然轉移話題,“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這時候沈行已經起來,然後還伸給她一隻手想拉她起來,不過卻被盛蘭忽視,她自己撐腿站起來了。
沈行撓了撓頭,這怎麼回事?這麼生氣嗎?他就從沒這麼搞不懂過,這幾天他明顯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夠。
“哦,那個,是我問我媽說你肚子怎麼辦?”
“等等!你問了你媽媽?!不對,你不是以爲我是腿疼嗎?”盛蘭一臉無語地看着他,你果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她想罵都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罵。
這時候沈行才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似乎有點紅。不過他平時訓練,被曬得比較黑,也不怎麼看的出來,“我,我問了我姐。說你腿疼得起不來,還流血了。然後,然後…”
“然後怎麼了?”她這時候已經沒什麼氣好生了,只能一臉無奈地看着他。沈行突然對着她嘿嘿笑了一下,“我是真不知道你是那個來了,這回我知道了,那下次我多注意。”
什麼邏輯?!你這什麼邏輯?還下次,下次你還想做什麼?你是誰,我例假什麼時候來你還要知道一下?
還有他這一家人,送這個送那個,送得盛蘭受寵若驚,這是什麼趨勢?如果自己兒子問這種事,一般家長不都會閉口不談嗎?再或者一些家長還會問他們是不是早戀,怎麼打聽起這種事了。難不成他們一家都很耿直?!
“你媽媽沒問你嗎?她沒說你幹嘛打聽這些東西嗎?”
“問了。我說給你帶的,然後她就讓我姐和我爸也給你帶一點。”
…
“她該說我終於開竅了,真不容易。”沈行皺了皺眉頭,什麼叫終於,沈行現在還記得一家子人那欣慰的表情,弄得他毛骨悚然。
盛蘭徹底放棄了和他交談的興趣,她悶頭悶腦地回去,一臉寫着尷尬。這一家子反應真是新鮮,不過也難怪。沈行這個木頭,竟然會打聽女生的事,也許他的家人會放心,這麼多多年不開竅的兒子終於對女孩子動心了。
可是讓他動心的那個不是自己啊。盛蘭想到這裡更覺得心累,她慢慢走着回到教室,收拾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處置。還給他肯定還會送回來,可是留在這裡,她就有種鳩佔鵲巢的感覺,明明自己不是鳩的!
三月份,所有的人都在爲四月調考努力。因爲三月月考並不重要,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月考,可是四月調考就不同了。它是對九月調考以來學生成績的一次檢測,或者說,他們高高的成績往往和四月調考的成績差不了多少。
可是剛好四月調考的時候沈行要去體考,他只能缺席了。爲了體考,他們又要加訓,在短期內,他可能很少時間會待在教室。
這個時候各個招生信息都來了,很多航空大學來招人。在一次課間,學校的廣播傳來聲音,讓同學們都仔細聽一下。
平時就比較安靜的課間這下子只有那人的聲音在迴盪了。“同學們,我們是s民航招生辦的人員,現在希望有興趣的同學來到一樓辦公室。要求:男生,一米八及以上,視力1.5,身上無疤痕傷口,成績能在二本及二本線以上。特別要求,英語在高考能有95分及以上。我們希望各位同學踊躍報名,我們在這兒等你!”
廣播裡的話重複了兩遍,可是班上沒多少人動。文科班,大多是女生,男生本來就少,還那麼多要求。最後一條視力要求直接可以秒殺一片人。可是好歹不是所有人都不行,至少夜白和沈行可以。
沈行聽到要求自然就去了,他倒是沒什麼問題,覺得有機會就去看看嘛。他考一本有點難度,可是二本沒問題,英語努力以下也能及格,當飛行員畢竟是很多男孩小時候的夢想,現在有這個機會,他自然想去試一試。
看到他走了,班上有人也開始讓夜白去試一試。他這看起來完全能滿足那些要求,而且還可以超出一本線,絕對沒問題。
夜白笑笑,沒在意周圍同學的話,他只是看着田嵐安問了一句,“你喜不喜歡我當飛行員?”
這樣溫柔的對話他說得手到擒來,似乎不是在討論他接下來的職業和人生,而是在和田嵐安討論夜絨今天又在哪裡瘋去了。
田嵐安被他看得一愣,紅着臉同樣回給他一個笑容,“是的,機長先生。”
“好的。”夜白摸了摸她的腦袋,跟着沈行也去了面試的地方。他本來就會法術,不管他想去哪裡,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到,可是人類不一樣。他要適應人類的方式,然後就可以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帶着田嵐安滿世界轉悠。
天空,海底,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來面試的人果然不多,那麼嚴苛的要求早就能嚇退一批人。不過來的的確都是看似符合要求,一個個人高馬大的,都沒帶眼鏡。看了一輪八個方向的視力表,刷了一批人。脫衣服檢查有沒有傷口,又刷了一批人。
最後十幾人只剩下五六個。關於第二輪檢查他們會在幾天後再做決定,所以來面試的學生就可以先回去。
沈行迷迷糊糊地進來,又迷迷糊糊地出去。他似乎一直心不在焉,終於在要回到門口時,他拉住夜白的手問,“我覺得盛蘭她似乎對我很生氣。我該怎麼辦?”雖然不知道夜白爲什麼能哄得了田嵐安,不過他可以學啊。哄女生這種事,他根本不會。
“那你爲什麼要讓她不對你生氣?”夜白挑眉,隨手拉開自己被他扯住的衣服,“如果你不喜歡她,就不要去招惹她了。”
“可她生氣…”
“生不生氣,關你事嗎?”夜白麪無表情,似乎非常不贊同這傢伙的做法。一副藕斷絲連要斷不斷的樣子,要不是田嵐安在她面前提過幾次,他根本不想和這人說這個問題。
被反問的沈行撓了撓頭,他也弄不清楚。原本自己心裡的女神原來是那個樣子,她也許只是玩玩而已,自己竟然當真了。看來感情這種事他真的一竅不通,還是算了吧,想想就麻煩。
上一次沈行真的被那個學姐噁心到了,他不知道她還能水性楊花到這個程度。可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裡臆想的那個人設崩塌以後,他就更加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盛蘭之前也許喜歡他,那現在被他說成一文不值,那估計也只剩下厭惡了。
既然這樣,夜白說的也許是對的。不要招惹,大家安安分分過了這高三就行了。
果然這天以後沈行就安分了,他老老實實訓練,也不和盛蘭沒話找話。在高三三月份的百日誓師前一天,他就已經走了去集訓了。
百日誓師作爲一個重大的活動,自然要聲勢浩大一點。這天學校再一次放了煙火,還給了一個晚自習讓學生們討論一下以後他們會在哪裡。對於高三階段的未來,總是充滿幻想。
有人說自己回會在哪個哪個學校,有人說自己會在寢室一覺睡到天亮,再也不用上早自習。還有很多很多讓他們嚮往的地方,再堅持,再堅持,堅持到六月,他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充滿幻想的,美好的願望,全被放在了六月。
不在他們之中的顧瑩瑩此時也正呆呆地看着日曆。一百天了,她沒說什麼,只埋頭接着做題。“一百天後我會在a大,會被作爲交換生出國。”她在心裡默唸了幾遍,接着拿起筆唰唰地寫。
四月調考,她肯定是要回去考試的。不過顧瑩瑩又仔細算了一下,似乎也不用參加。考試在四月的末尾,可是面試,卻是在四月中旬。
周海給她的題目她已經全部刷完了,並且還在周海給出的解答旁用了另外一種方式。也許這纔是真正的高三,不是她以前笑嘻嘻看着周海的高三,是真正要用卷子和題目換的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