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在一起了

徐太傅下朝回家的時候就聽見徐岑書房的方向傳來爭吵的聲音, 徐太傅本想偷偷過去聽個牆角,熟料他剛在門口找好位置藏好,屋裡的人就推開了門大步流星向外走出。老徐大人和小徐大人兩人面面相覷, 屋裡的袁曜看着這非常尷尬的場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剎那間風停, 雲靜, 仿若天地之間只剩下父子二人尷尬的對視。

袁曜摸了摸鼻子, 還是決定不去打擾這對父子, 從門邊上溜回了宮。

一臉尷尬的徐太傅閃身進了徐岑的書房順便帶上了門。

可是現在屋裡還是十分尷尬,徐太傅咳嗽的兩聲爭取讓自己自在一點。

“兒呀。”他用感嘆的語氣開口,兩個字就嚇得徐岑險些沒站穩。

“父親?”徐岑試探性的詢問徐太傅, 生怕哪裡不對打開了他什麼詭異的開關。畢竟他父親,最近是真的不正常。

徐太傅換了身衣服坐到徐岑對面, 隔着一張書桌和自己兒子對峙。

“那位來是什麼意思?”

徐岑決定裝糊塗裝到底, 不管他父親問什麼都是一套否定三連。

徐太傅被他氣得頭疼, 單手揉着眉心,不小心揉的力度大了點, 疼得他嘶的一聲。父子二人相對無言,一時間更加尷尬。

徐太傅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拿茶杯喝口水,指尖卻碰到了木質的桌面。

徐岑起身轉身出門沏茶。回來的時候徐太傅手裡正轉着一個精緻的茶葉罐玩。

“那位送的?”徐太傅眉梢一挑,一臉促狹。

徐岑端端正正坐好,把茶杯放到徐太傅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加茶葉, 倒水, 一氣呵成。他此刻想搶回茶葉罐的賊心已經快要膨脹到炸了, 可無論怎麼樣對方是他父親, 他不能那麼做。此時他的心裡就像有一隻貓在撓着他的心尖一樣。

徐太傅就像是完全沒看見他兒子快要着起火來的目光一樣,自顧自打開茶葉罐, 鼻子湊過去輕嗅,右手在茶葉罐上方扇動,讓香氣更多的飄進鼻孔。

“這茶葉不錯。不給我嚐嚐嗎?”

徐岑咬咬牙給他換了茶葉,心裡在滴血。

徐太傅看着徐岑對那茶葉罐的寶貝態度,眸色漸漸加深,他兒子這是陷進去了,並且看來陷得很深啊。

茶也喝完了,正好是說正事的時候。

徐太傅一臉嚴肅問道:“你知道我爲什麼叫你跪祠堂嗎?”

徐岑擡頭,眼睛裡滿是倔強。“兒子不知。”

徐太傅長嘆一聲,看着徐岑死死護着茶葉罐的樣子不由得覺得一陣好笑。

“你那罐子放下吧,茶雖然是難得的好茶,你父親也不至於和你搶。”

徐岑聞言一臉羞愧地低下了頭。

徐太傅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聲音溫柔卻硬生生嚇了徐岑一身冷汗。

“你和那位的事情,說一下吧。”

徐岑不說話,只是把頭壓得更低,好讓徐太傅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徐太傅站在他的身邊:“說吧,別讓我爲難。”

徐岑跪倒在地,聲音低沉:“求父親別爲難他,都是兒子的錯,他什麼都不知道。”

徐太傅快被徐岑氣笑了,他笑道:“我能把那位怎麼樣?”

徐岑一臉倔強,梗着脖子:“這事和雁陽無關,是我一廂情願喜歡他的,他毫不知情。”

徐太傅覺得他這一把老骨頭遲早要爲兒子操心至死,這傻孩子呦。

“徐岑,你說太子爺毫不知情?”徐太傅這麼直接叫他名字還是二十年來的頭一遭,平日裡太傅都是直接叫他兒子的。

徐岑心下悲涼,今日怕不是就要爲他這樁悽美的,無果的暗戀畫上句點。

他跪在書房地上,滿心滿眼的絕望。父親都發現出不對了,袁雁陽卻還沒有發現,看來他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吧。也是了,就算自己對他再好他也會理解成君臣主僕的吧,他是太子是儲君,得到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是啊,世間又有幾個喜歡男子的呢,他不知道倒也好,免得被自己嚇跑,高呼着自己噁心。

徐岑擡頭與徐太傅對視一字一頓認真回答到:“雁陽毫不知情。”

徐太傅不禁一陣牙酸,這連字都叫上了可是夠親密的。

“你就在這跪着吧,什麼時候知錯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徐太傅揮揮袖子離開了徐岑的書房,徐岑還在原地杵着,跟個雕塑一樣。

聽見徐太傅的話,徐岑愣在原地喃喃自語:“錯?!我這是錯的嗎?我喜歡一個人錯了?!”

徐岑倏地起身,攔住還沒走太遠的徐太傅。

他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父親!兒子不知道哪裡錯了!”

徐太傅還是一副慈父的樣子,擡眼看他:“真的不知道嗎?”

徐岑搖頭:“兒子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人,何錯之有?”

徐太傅看着眼前的兒子似乎透過時空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他輕輕搖頭,回答徐岑:“喜歡人沒錯。”

“那,父親是怨兒子喜歡上了男子?”

徐太傅繼續搖頭:“傻孩子,你喜歡誰都可以,唯獨袁曜萬萬不可。”

對上徐岑一雙迷茫的眼睛,徐太傅繼續說道:“袁曜他是太子啊,是未來的帝王,就算我同意上面那位發覺了也會把你扒皮抽骨。情之一途本就不易,若你執意和他一起那便更是隻有死路一條!”

徐岑眼睛裡竟然已有淚光閃爍,他眨了幾下眼生生把眼淚忍住:“我還沒走過這條路父親怎麼就知道我會失敗?!”

徐太傅別過頭去不肯看徐岑的眼睛,這孩子看似懂事可是從小就倔,他認準的事情要他放棄絕不可能。可是天下經不起他們胡鬧。

“看來你還是不知錯,去祠堂跪着吧,什麼時候想通什麼時候出來,要是想不通就一直跪着吧。”

“父親!”

徐太傅長嘆一聲,甩袖離開,只留下一句話:“你可以胡鬧,太子殿下陪不起你。徐家有我徐敬在一天就要忠於君主一天!”

徐岑跪在祖宗牌位面前,腰板挺得筆直,雙目緊閉,牙關咬死。

“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門,斂衣跪在了徐岑身邊,他身上的檀香味徐岑太過熟悉了,這是袁曜最喜歡用的一種香。

徐岑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一臉不高興跪在他身邊的袁曜。

袁曜什麼意思他現在還猜不透,只能靜觀其變。他鼓起勇氣把手向袁曜方向湊了過去,初秋的夜裡已經涼了,袁曜從皇宮跑到徐府,徐岑入手時能感受到他偏涼的肌膚。

袁曜沒有把手抽出去,反而握住了徐岑的手,問道:“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跪着。”

徐岑不答話。袁曜微怒,握着徐岑的手稍稍用了點力,反被徐岑制住手動彈不得。

“你要跪的話我就陪你跪吧。”說完袁曜就帶着徐岑彎下腰來,端端正正的給祖宗靈位磕頭。

硬拽着徐岑磕了三個頭之後袁曜站起身,順便把徐岑拽起來,給他整理跪皺了的衣服。

“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一輩子都打算瞞着我?”

徐岑一愣:“瞞你?什麼?”

袁曜此刻十分想要拿把大砍刀直接撬開這人腦袋,看看他的腦子到底是用哪種木材做的,怎麼能這麼不解風情。

袁曜眼睛一閉,豁出去了!

溫熱的脣搭在徐岑的脣上,袁曜衝過來的力度太大,撞得徐岑鼻樑生疼眼冒金星。

袁曜揉着鼻子,眼睛裡帶着淚水看着徐岑,彷彿在無聲地指控徐岑。

“明白嗎?”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紅成了一對煮熟了的大閘蟹。

袁曜把頭扭過去有意不看徐岑,他從脖頸一直紅透到耳根的肌膚暴露了他此時的心緒。

袁曜把聲音壓倒最小,輕輕說了一句:“賣花姑娘那句話我聽見了。”

這麼小的聲音徐岑很詭異的全部聽到了耳朵裡,頓時腦海裡像是煙花炸開一樣,嗡的一聲什麼都忘了,整個世界就只剩下眼前閃閃發光的袁曜。

袁曜目光遊離:“你上次送的花太廉價了。”

徐岑一愣,問了句:“什麼?”

袁曜目光和他短暫的相接,又迅速移開:“我說我要你餘生都陪着我,賠我的牡丹花。”

聽了這話徐岑又是一個大紅臉,他目光閃躲,裝作沒聽見問道:“你說什麼?”

這種小孩子都嫌棄老不玩的小把戲徐岑徐大公子倒是玩的高興,袁曜也哄的開心,彷彿一個吻就讓兩個人的智商迅速清零,只會傻笑。

“既然沒聽見就算了,你別以爲這樣以後就可以不用賠我的花了。”

徐岑呵呵傻笑,緊緊握住袁曜的手:“賠,我一定賠。”未來的日子還長,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守護你。

徐岑本打算從側門送袁曜出去,奈何袁曜直接熟門熟路拽着徐岑衝到了徐太傅的書房。

景安帝決定明年春闈時選拔 一批可用之人,今年秋闈的結果就格外重要。徐太傅從各地調了大量的試卷一卷一卷挑燈夜讀,這時候多半還沒有休息。

看着徐太傅書房裡的燈火尚未熄滅,袁曜拽着徐岑就衝到書房裡,生生把徐太傅的瞌睡蟲盡數嚇跑。

“殿下您這是?”徐太傅和袁曜說話,眼睛卻死死盯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不放。

袁曜冷着一張臉,挑眉:“太傅難道是對本宮的準太子妃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