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城市發生了多起撬盜保險箱案件,涉案金額巨大,給社會帶來了恐懼。由於犯罪分子作案手段各異,因此按個案分由轄區分局和派出所偵查。爲了儘快破案,市公安局抽調業務骨幹充實到基層一線進行指導。然而,至今未有一案取得進展,社會輿論譁然。
局長秘密會見向城後,從不同的作案手段中找到了案件的共同特點,爲什麼案件均發生在市區和郊區?他判斷案犯一定深藏於市區。
難道市區有一羣各不相干的撬盜保險箱的罪犯?怎麼可能?他判斷,這是由一人或幾人小團伙作的案。
那麼,犯罪分子留在保險箱上的撬鑽痕跡各異又如何解釋?他以龔警官爲假想對象,老龔當過兵摸過槍,入伍前是鉗工,部隊轉業後進入公安隊伍,既具有撬鑽保險箱的“特技”,又具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所以每次作案,既不留下指印、腳印等證據,還使用不同的作案工具,造成撬鑽痕跡差異,以迷惑警方。
局長當機立斷,成立了一個秘密的專案組,將全市撬盜保險箱案件併案偵查。
專案組把龔警官列爲重點懷疑對象,爲了不打草驚蛇,遂將毅虹的案件交由他處理。
負責偵查這麼重要的案件,說明組織上對自己的能力是認可的,政治上是信任的,老龔內心還挺得意。
他思路特別,接手案件後並未糾纏在現有的證物——工作服和鈕釦上,而是把毅虹來鷺城的時間作爲突破口。
他清楚地記得她來鷺城的當天,因爲撿到的尼龍布袋子中的鉅款不知去向而被派出所留置。爲了確認這一時間,他讓手下查閱了當時的卷宗,證明他的記憶準確無誤。
毅虹詳細交代了乘坐列車的班次、車廂、座位、鄰座的模樣,以及出站後遇到的攤主、路邊乞討人員等等。龔警官帶領小組成員不辭勞苦,逐一走訪調查。最終認定,市電視機廠撬盜保險箱案件案發時,她不在本市,不具備作案時間,決定放人。
也有辦案人員認爲,如此結案有點草率,因爲掉在作案現場的鈕釦,很可能就是毅虹那套工作服所缺的那枚。
老龔卻說,破案最重要的是證據鏈和邏輯線。“很可能就是”,並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就是”。案發時毅虹根本不在本市,那她與本案有何邏輯聯繫?因此,工作服和鈕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沒有作案時間。
老龔是一位富有破案經驗的老警察,對於他底氣十足的意見,其他人還有什麼好說呢?所長也贊同龔警官的意見,決定釋放毅虹並退還服裝,賠禮道歉。
毅虹走出派出所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但她從心底裡感激龔警官。剛到鷺城時她被關進留置室,要不是龔警官從諫如流,聽從了自己對假環衛的檢舉揭發,也不可能很快還她和思鎖、向城的清白。
這次他又獨具慧眼,抓住了作案時間這個關鍵,才使毅虹免遭牢獄之災。
哎,若是遇上個腦子不拐彎的,死揪住工作服和那枚鈕釦不放,電視機廠傳達室的大伯又矢口否認送工作服的事實,自己何時能重獲自由也是未知數。抑或碰上個葫蘆僧亂判葫蘆案,那就更慘了,也不知要坐多少年班房,這樣的錯案並不鮮見啊。
她很慶幸,來到鷺城當天就碰上了龔警官這樣的貴人,接着又遇到了德義和彩香兩位恩人。人生啊,雖然常常會撞上壞人,但畢竟遇見好人的機會要大得多。
“姑娘,對不起。”
毅虹正想着,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擡起頭。這不是電視機廠傳達室的大伯嗎?旁邊還有兩位身着便服的小夥子陪伴着,他找自己幹什麼?他在派出所不是說不認識自己嗎?還說從來沒有給別人送過工作服。這使毅虹如實的供述成了胡編亂造,也使她與撬盜保險箱案件撇不清關係。
想到這些,毅虹氣就不打一處來,真不想搭理他。但想想大伯當時給的那兩隻饅頭和手中的這套工作服,還是解了燃眉之急的。
“是大伯啊,有事嗎?”
“對,對不起,我想,我說你把工作服還給我吧。”
“嗯,好的,我把這茬兒給忘了。給,謝謝。”毅虹把手中的工作服交到大伯手裡時,很想問一句他在派出所爲什麼不說真話。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事情已經過去,自己已經獲得自由,還要刺激和傷害大伯幹什麼?
大伯臉色十分難看,接過工作服沒吭氣轉頭就走。毅虹望着他微弓的背影,心頭一酸,大伯莫非出什麼事了?只見兩個年輕男子一左一右地把他夾到了中間。
毅虹懷疑,大伯與撬盜保險箱案有關?這不是監守自盜嗎?若是如此,那送工作服給自己不就是爲了嫁禍於人?
她記得清晰,當時大伯見她和思鎖既一身藍縷,又面露飢色,就拿出一套工作服,又用紙包了兩隻饅頭,誠懇地對她說,咱就是個看傳達室的,找工作的事做不了主。饅頭給孩子吃,不要推辭。換上工作服,去找工作方便些。
當時毅虹十分感激,後來她生活穩定下來後也時常嘮叨他的好。這是毅虹來到鷺城遇到的第一個好人,她怎麼會把大伯與罪犯扯到一塊呢?
撬盜保險箱系列案專案組夜以繼日地開展工作,對向城報告的內容和毅虹的那套工作服及現場發現的一枚鈕釦進行了認真的分析、比對和推演。通過查閱個人檔案,獲取了龔警官的字跡。據分析,如果龔警官作案,由於所盜竊的錢體積太大,沒有安全存放的地方,一定會存入銀行。於是決定在銀行存款上做文章。當時的存單和存摺是不記名的,工作難度之大,誇張地說不亞於大海撈針。
功夫不負有心人,專案組民警居然在銀行找到了一張十萬元的存摺底單,經鑑定字跡與龔警官相同。
當時萬元戶並不多見,月工資收入才五十來塊錢的老龔怎麼一躍成爲十萬元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