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娘一上車就抱住手銬腳鐐的兒子痛哭流涕,這是押犯人的警察所不能容忍的。金鎖趕緊拉開餘大娘,說:“大娘,不哭,我問你,你在羣衆中聽到什麼了?”
“他們說要救苟石,這是長老拿的主意。我找長老讓他幫忙一起救我兒子,他,他,他回絕了。”
金鎖的判斷沒有錯,長老就是挑事的人,他問餘大娘還聽到什麼。
大娘說:“他們說苟石寫了張字條,讓劫車。哦,我發現有一個人不是咱們村裡的,曾經我和苟石進城,好像坐過他的車。”
駕駛員混在人羣中幹什麼?金鎖想了想,冷笑一聲,心裡在說,這位長老真不簡單啊,看來是有預謀的。
原來,公審大會剛剛結束,金鎖就拉着白寧火急火燎地離開了會場,因爲他心中盤算着密道的事,恨不能馬上找到它。
金鎖離開不久,苟石被押下臺示衆。經過黑銅山羣衆面前時,苟石重重地向人羣裡吐了一口痰。
長老知道有名堂,便彎下腰細看,原來苟石吐的是一個小紙團。他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劫車”兩個字。
長老很猶豫,劫車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會坐牢的。
苟石與熊虎進行文物交易,有不少是長老提供的貨源。而且苟石偷偷與熊虎的上線見面,也事先與長老仔細商量策劃過。
長老家地下有三條分別通向大孤堆、中孤堆和小孤堆古墓的暗道,偷盜文物十分方便。苟石和熊虎被抓,斷了財路,長老很痛心。
苟石是位重義氣的人,在獄中並沒有供出長老,這讓他很欣慰。長老心想,把苟石救出來藏於暗道,讓他繼續倒賣文物,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然而,如何下手劫車?好巧好巧的,會議主持人激昂地宣讀縣委、縣政府關於開展巡迴遊鬥犯罪分子的決定,把行車路線講得清清楚楚。
長老吩咐村民們立即回家操傢伙後,到沙石路旁的密道洞口集中,劫車救苟石。
其實,這只是他的幌子而已。他想把現場搞得越亂越好,趁着警察全部下車阻攔羣衆時,讓事先安排好的司機開走汽車,把苟石藏到路邊的秘密山洞裡。
劫囚現場仍然一片混亂,廝打聲此起彼伏。
金鎖向餘大娘和餘醫生面授機宜後,請求車隊指揮把餘醫生和她孃的對話擴音出去。
車隊指揮不敢,說要請示局裡。金鎖責問:前不巴村後不着店,沒有電話,怎麼彙報?他拍拍胸脯說:“出了事全推給我。”金鎖說着就從車隊指揮手上搶話筒,他堅決不肯給。金鎖用力猛推,趁着車隊指揮一個趔趄,迅速奪走話筒。
忽然,車頂的高音喇叭裡傳出了男人的哭聲,包圍苟石囚車的羣衆立馬安靜下來。
“娘,娘啊,兒子錯了,苟石許願只要組織羣衆哄搶知青隊就讓我當村主任,我官迷心竅,上了他的當。我越獄想救你,是金鎖讓我投案自首,又派毅彩、毅花去送藥救你的命。娘,我被苟石坑了,你不要爲老苟犯罪賣命。你要聽金鎖書記的,勸鄉親聽從金鎖書記指揮。”
餘大娘搶過話筒哭着說:“鄉親們,我和苟石騙了你們,我男人是被苟石打死的,爲了兒子能當上村裡赤腳醫生,我被苟石恫嚇不敢說出實話。我們千萬不能再上他的當了。金鎖書記是個好人,我們聽他的纔不會錯啊。”
金鎖見羣衆很茫然,他覺得機不可失,應該立即在火上澆些油,也許能儘快平息事端?他拿起話筒迅速翻下車,躲在車廂底下說:“我是車隊指揮,全體警察請注意,不準下車,堅守崗位,防止壞人劫車劫囚。山裡的人民解放軍已經集結出發,很快到達現場。誰犯罪就抓誰,絕不手軟。請無關人員立即離開公路,請無關人員立即離開公路!”
金鎖洪亮的聲音山鳴谷應,但黑銅山的羣衆並不知道這是他在講話,當然,除了車隊指揮和金鎖外,其他可能沒有人知道。
該死的餘醫生和餘大娘揭露了苟石的黑底,羣衆還會聽從指揮賣力營救苟石嗎?長老心急如焚,真想一刀把他們母子倆捅死。
長老想最後一搏,在解放軍大部隊趕來前攪亂局勢,伺機搶走苟石。他不慌不忙地給羣衆打手勢,意思是不要聽餘醫生和餘大娘蠱惑,趕緊吸引警察下車。
羣衆對餘醫生和餘大娘的控訴雖然不知真假,但是無風不起浪的道理大家還是知道的。警察的警告喊話如此有底氣,他們確實受到了震懾,豈敢雞蛋往石頭上撞?對於長老的手勢,羣衆就像沒有看到一樣,大家紛紛離開了公路。
開道警車閃爍起警燈,拉響了警笛提速奔跑,後面的車輛跳起雙閃噴出濃濃的黑煙……
開出去才三四百來米遠,開道車突然熄了火兒,整個車隊又停在了路中。車隊指揮在路邊踱來踱去,吼着讓司機趕緊把車修好。
正在組織羣衆撤離的金鎖發現情況後,立即趕了過去。
白寧、毅彩、毅花緊跟其後,他們畢竟年輕,很快就趕到了車隊。
車隊指揮問金鎖怎麼辦,金鎖的意見很果斷,如果司機修不了車,就立即清障,指揮後面的車有序撤離,千萬不能讓羣衆聚集圍攻,那後果不堪設想。指揮點點頭說,也只能如此了。
金鎖轉頭向後面看了看,長老糾集了一幫人正朝車隊趕來,估摸着那些人是長老僱傭的。他們還有兩百多米就要追上車隊了。金鎖覺得情況緊急,就奔向開道車,問司機修車有幾成把握,司機不痛不癢地說死馬當活馬醫吧。
金鎖急了,他迸發出巨大的力量,把小車掀翻了,吼道:“後面的車快走。”
苟石想逃跑的指望徹底落空,他不但埋怨長老沒有出力,更仇恨長老玩了他的餘家媳婦。苟石打小起就崇拜的長老,他壓根沒有想到會侵犯自己的女人,他咬牙切齒都快咬出了血。哎,身陷囹圄,豈能報得一箭之仇?然而餘大娘的丈夫是自己打死的,如果追究那可是死罪。他害怕了,想自救,戴罪立功將功補過,這是免死的最後希望啊。
剛被關進號房,苟石就報告要揭發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