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和思鎖火急火燎地踏上了奔赴黑銅山的征程,列車飛速奔馳,就像在追逐他們的希望和夢想。毅虹憧憬着穿着婚紗與金鎖牽手,步入婚禮的殿堂……思鎖想着和爸爸一起騎馬,一起打籃球、踢足球……
然而,當毅虹來到黑銅山再次見到金鎖時,她立即暈厥過去……
在施工中,金鎖發現密道一處開裂,上方有碎石滾落。不好!會不會塌方?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指揮施工人員有序撤離。
他最後一個離開洞口,不幸被埋在了亂石裡。經全力救治,生命是保住了,可是他再也沒有醒來。
村民們自發排班,輪流守護,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呼喚他。他們祈禱着,期盼他們的致富帶頭人快快醒過來。
思鎖把毅虹擁在懷裡,喊:“媽媽,媽媽,你醒醒啊,你醒醒,你醒了爸爸也會醒。”
餘大娘掉着淚,不停地爲毅虹掐人中。
毅彩衝了一碗糖水,舀了一小勺,噘嘴吹了又吹,然後輕輕地送到毅虹嘴邊,用純正的十里坊土語說:“毅虹,妹子,妹子,吃點糖茶。”
咚咚咣咣咚咚咣,咚咣咚咣咚咚咣……喧鬧的鑼鼓聲歡送新兵入伍,金鎖戴着大紅花,站在披紅掛綠的卡車車廂裡,他從歡送的人潮裡,一眼就勾出了他的毅虹。他放聲大喊:“草場——未來——”
毅虹舉起雙臂左右揮舞致意,引吭高呼:“草場——未來——”
毅彩的土語刺激了毅虹,讓她想起了十里坊,想起了十里坊壯觀的草場,想起了草場那座草菑的底部的洞穴。那是她和金鎖親手拔出的草洞,她和他在草洞裡融爲一體……
一幕幕刻骨銘心的畫面,毅虹看到的不是悲劇的開始,在她的心裡一直燃燒着希望。她咕嚕一聲嚥下一口糖水,慢慢地張開眼,說:“姐姐,我要帶金鎖回十里坊。”
毅虹的決定讓大家目瞪口呆。
長江號客輪從申海十六鋪碼頭駛向了海通水域。
滾滾長江的晨景映入毅虹的眼簾: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她撫摸着金鎖的手激動地說:“金鎖,金鎖你睜開眼看看,到家了。”
思鎖離開海通之前就沒有走出過十里坊,第一次身臨長江遙望家鄉的山景,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指着長江北岸說:“爸爸,媽媽,快看,那山,那塔,雲霧繚繞,若隱若現,既羞答答又風姿綽約,美不勝收。”
“那是狼山,那塔是支雲塔。”毅虹笑咯咯地說,“瞧你們爺兒倆,還都對那座山別有一番情懷。思鎖,你知道你爸爸心目中的狼山是什麼樣子嗎?”
思鎖說:“快給我說說,媽媽,也許爸爸想起他心中的狼山就會出現奇蹟呢!”
毅虹點點頭,不無驕傲地說:“你爸也和你一樣讀高一,他的那篇作文作爲範文印發給高中部的全體學生。”她又湊到金鎖耳邊說:“金鎖,你還能想起那篇作文嗎?我給你和兒子念念。”
她站起來,清了清嗓子,彷彿打開了金鎖的作文本,聲情並茂地朗誦起來。
那天,我和毅虹等同學相約郊遊,遺憾的是她臨時被老師叫走。然而,狼山的陪伴彌補了缺憾。
論年歲,你比不上泰山;論身高,你遠遠不及喜馬拉雅山;論名氣,你更無法與廬山比肩。
但是任何山都無法替代你,永遠佔據我的心田!
山中無狼,卻取名爲狼山,彷彿矗立原始森林;山頂的塔遠非高大,卻稱作支雲塔,宛若高聳雲天。這就是海通人的幽默和氣魄!
你引領海通從幼稚走向成熟,由荒蠻變爲沃土。你是海通之母,似乎更應喊你娘山;你身處魚米之鄉,似乎更應叫你糧山,你佛光普照,似乎更應稱你良山。無論如何稱呼,有一點永遠不變,你是海通人的驕傲,是我心中神聖而永恆的山,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你與我同行、相伴……
“媽媽,你快看,爸爸的手指在動!”思鎖激動地叫起來。
毅虹仍然陶醉在金鎖的狼山情懷裡,她迅即從神遊中回到現實。啊,金鎖哭了!兩顆晶瑩的淚珠順着眼角滾落下來。她情不自禁地喊:“金鎖,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