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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子邊。 Wшw ▪тTk an ▪c○
聽到不知哪裡響起的嚷嚷聲。
包括黃衛國、老郭、以及叫做蔡少輝的青年在內,三個人頓時齊齊一愣。
片刻過後。
黃衛國率先反應了過來。
只見他瞳孔猛然一縮,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了起來。
隨後他看也沒看失火的窯爐,而是轉頭望向了老郭和蔡少輝二人,急促的道:
“郭同志,蔡同志,似乎出狀況了!”
“對了,你們身上有帶着槍嗎?”
老郭聞言點點頭,拍了拍腰間某個略顯鼓脹的區域,同時問道:
“帶着呢,怎麼,黃廠長,你覺得可能是.敵特在搞事?”
黃衛國聞言轉頭瞥了眼窯爐所在的煙囪,遲疑片刻,語氣有些不確定:
“說實話看上去不太像。”
“畢竟距離太遠了,動機也不合邏輯”
“但郭同志,你們的身份太特殊了,還是謹慎點好啊。”
黃衛國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雖然這個年代的瓦窯廠或者說工廠還沒有後世那樣全備的安全管理體系。
但基本的一些規則還是會遵守的。
比如說污水要排在水源地的下方,不能污染上頭的居民用水。
比如廠子內最少有一處水塔要保持蓄滿狀態,防止火災之類的情況發生。
又比如.
生產區和庫房要分開,防止原料、成品這些因爲生產區的意外而損毀。
這些都屬於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經驗,有不少甚至可以追溯到古代的封建作坊時期。
因此在設計之初。
瓦窯廠的生產區和庫房就被分成了兩個區域。
這兩個區域光直線距離就有兩百多米,中間還隔着四五道牆,連入口的朝向都是兩個方向。
因此如果真的有敵特想要針對老郭他們
他腦子得瓦特到什麼程度,纔會跑去生產區搞事,從指望而影響到庫房這邊?
更何況從敵特角度來說。
在西海省這種偏遠地帶不同於燕京或者申城,收集情報的重要性顯然要遠大於單純的搞破壞。
這時候放火除了暴露自己的存在不會有任何意義,腦子瓦特到這種程度的敵特,正常來說應該連49年都活不到來着
所以從邏輯方面出發。
黃衛國更傾向於是一次普通的意外,雖然這個意外來的有點打臉,但問題並不算大。
高低一場火災,難道還能給你整個幾十年後的人出來?
不可能的。
但另一方面。
此時站在他身邊的老郭來自那個神秘無比的“礦”上,同時他還肩負着轉運國外那些‘新瓦’的使命,身份的特殊性不言而喻。
因此無論如何,黃衛國都不能容許老郭和蔡少輝二人出事。
即便這真的是一起偶然意外,他也依舊要以特殊事件進行對待。
多慮的後果頂多是虛驚一場,虧不了什麼東西。
但大意的代價恐怕就是萬劫不復了。
想到這裡。
黃衛國不由深吸一口氣,對老郭和蔡少輝說道:
“這樣吧,郭同志,蔡同志。”
“現在‘新瓦’既然已經交接完畢,我們乾脆就先回庫房那邊,找林營長他們匯合吧。”
“不管是虛驚一場還是真的發生了意外,林營長的身邊肯定都最安全的。”
“匯合後我去找安定公社的王社長,請他調度民兵去起火的窯爐維護秩序——王社長也是我們外圍保密陣線的一員,他的身份在出發前你們應該也被告知過。”
老郭見說點點頭,回道:
“沒錯,礦上的領導是和我說過王社長的事情,請他出面也是最穩妥的方案。”
黃衛國不愧是戰場上下來的老兵,見此情形便當機立斷的說道:
“好,那我們就別在這兒瞎耽誤時間了,先去和林營長匯合吧。”
說罷。
他便帶着老郭和蔡少輝離開了屋子。
幾分鐘後。
黃衛國三人帶着手提箱返回了原先的庫房入口,見到了等候在此的林營長。
林營長此次除了指揮汽車連外,還帶了一個三十人的步兵排隨行。
這個步兵排的主要任務是爲了協助物資搬運,畢竟二十多噸重呢——二十噸就是40000斤,按照一個人每次能扛五十斤來算,足足要搬八百多趟,必然要一個團隊進行協助。
但若是遇到特殊情況,他們則隨時可以轉變成一支強有力的攻堅小隊。
此時的步兵排已經有半數人員進入了待命狀態,見到老郭的身影后,林營長連忙快步迎了上來:
“友來同志!”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能聽出林營長內心的緊張。
老郭上前與他握了個手,說道:
“林營長,久等了。”
林營長目光在老郭另一手拎着的箱子上飛速一掃,沒有出聲,心中便明白老郭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隨後他思索片刻,看了眼遠處的濃煙,對老郭問道:
“友來同志,現在具體情況尚未明朗,你是和少輝同志先出城還是.?”
老郭指了指黃衛國,將此前黃衛國的想法複述了一遍:
“.這就是黃廠長的想法,我個人的觀點也是留在廠內。”
一旁的蔡少輝聞言,悄悄的瞥了老郭一眼。
他和老郭搭檔也有小一年了,對於老郭的性格也算了解頗深。
他敢拿半個饅頭打保票。
老郭留在這兒的目的.至少目的之一,就是爲了黃衛國之前說的那幾條鯽魚。
畢竟這事兒大概率就是一場意外,現在離開的話安全是安全,但鯽魚肯定就沒影兒了。
而在他們身邊。
眼見老郭與林營長順利匯合。
黃衛國在驟然輕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沒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兒:
“既然如此,諸位,我就先去窯爐那邊看看,你們多注意一下天空——如果真有意外,我會第一時間發射信號槍,子彈是藍色的。”
老郭聞言點點頭:
“沒問題,我記下了。”
交代完這些。
黃衛國又把廠區大門的鑰匙交給了老郭,便匆匆趕向了窯爐。
如今的貴德縣下屬有五個公社,人口並不算多,一共只有兩萬出頭。
等再過個小二十年,現如今的公社就會被改制成鄉鎮,成爲僅高於村級的國家基本行政單位。
黃衛國所負責的瓦窯廠隸屬於五個公社中的安定公社,也是全縣最特殊的一個公社:
安定公社貢獻了全縣超過70%人數的民兵,並且社屬企業負擔的生產任務有50%都來自鄯州。
因此幾乎每隔一段時間。
安定公社的社屬企業門外,都可以看到不少外地牌照的貨車,取貨的時候好不熱鬧。
這種情況在眼下這個計劃經濟時代還算常見,因此時間一長,大家也就逐漸習慣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
安定公社就是後世工業鄉鎮的雛形。
除此以外。
安定公社的民兵訓練基地距離瓦窯廠也很近,二者的直線距離大概就四五百米的樣子。
加之和老郭等人的交接耽擱了一些時間。
因此當黃衛國抵達現場的時候,公社社長王長林已經帶着民兵開始撲火了。
“社長!”
來到現場後。
黃衛國從圍觀的人羣中擠出一條道,快步來到了王長林身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對不住啊社長,庫房那邊有些事耽擱了,下次公社大會上我一定做檢討!”
王長林是個面色黝黑身形瘦小的男子,白衣黑褲,腳上穿着一雙有些開膠的鞋,聞言擺了擺手:
“衛國同志,檢討的事情到時候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應該關注一下火情的控制。”
說着。
王長林便往前方正在燃燒着的一間低矮廠房一指,說道:
“你看,起火的位置在二號爐,起火的時間不太清楚,由於今天生產區停工,所以燒了好一會兒才被廠外的羣衆發現。”
“如今火勢已經覆蓋了整個車間,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恐怕短時間內大火是沒法撲滅了。”
“民兵大隊的同志正在搶救車間內的設備,至少無論如何都要把衝牀給救出來。”
黃衛國聞言,亦是凝重的點了點頭。
雖然他是個退伍下來的老兵,沒上過學也不會啥手藝。
但他好歹在瓦窯廠廠長的位置上也坐了快五年了,因此對於生產環節的流程和設備並不算陌生。
如今的瓦片生產工藝並不算複雜,其中最重要的設備就是衝牀。
雖然瓦窯廠的這架衝牀並非來自國外進口,而是產自川南某機械廠,但它的價值依舊不菲。
如果說整個車間內有什麼設備絕對不能損毀,那麼必然是衝牀無疑。
隨後黃衛國又看了眼火勢依舊很旺的車間,將王長林拉到了一旁,低聲問道:
“社長,這次的火災.是意外嗎?”
王長林朝周圍掃了幾眼,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聲音同樣壓的很低:
“應該是意外,起火點在二號爐,像是高溫燒壞了高壓線,加上瓦灰助燃引發的火災。”
“高壓線?”
黃衛國微微一怔,不過旋即便釋然了:
“這確實有可能.”
西海省最早的一條輸電線是三年前投放的35千伏輸變電線路,只投運到鄯州。
接着在一年半前。
供電線路正式覆蓋到了貴德縣。
當然了。
線路覆蓋是一回事,居民用電則是另一回事——由於各種原因限制,居民方面還沒有做到家家通電入戶。
實際上。
按照現在的電價來說。
即便縣城家家戶戶都通了電,估摸着也沒多少公社會負擔的起電費,尤其是在西海這種經濟相對落後的區域。
不過作爲承擔有生產任務的公社企業,瓦窯廠卻是個用電大戶。
而用電一頻繁,另一個問題就隨之誕生了:
那就是電力的安全隱患。
上輩子是高壓線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這個時代的高壓線結構非常原始。
大多數時候都是從變電站引下線處那個螺栓線夾做的接頭,經常因爲過冷過熱或者過潮出現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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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今天貴德的溫度又高,理論上來說確實可能因爲高壓線而出現意外。
想到這裡。
黃衛國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與他這個大頭兵不一樣,王長林常年從事的都是保密事務。
能從他嘴裡說出‘應該是意外’這幾個字,這事兒多半就不會有其他隱情了。
而就在二人交談之際。
現場的救火工作也步入了最關鍵的階段。
此次參與救火的人不少,大概有二十多位民兵加上同等數量的青壯工人。
這些工人有的是住在附近的瓦窯廠工人,有些則是路過的羣衆——這個年代雖然條件艱苦,但大夥兒的心腸卻很熱。
由於缺乏高壓水槍的緣故。
這些救火隊員們只能靠水桶來對火勢進行壓制,滅火的核心主力是幾位壯實的中年人:
他們合力扛着一個巨大的皮製袋子,袋子的出口插着一根去節的竹子。
隨着幾人有節奏的按壓,不斷有大量的清水通過竹子流出,快速澆灌到了火點處。
這玩意兒叫做水袋,一般用馬或者牛的皮做成,從唐朝時期開始就是我國常見的原始‘滅火器’。
而水袋在救火時控制衆人步伐、朝向的指揮者,則叫做‘水頭’。
此時擔任水頭的是個光着膀子的瘌痢頭漢子,叫做毛曉。
毛曉之所以能夠擔任水頭,除了他有一膀子力氣外,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他是生產區的車間主任,對於重要設備的位置在哪兒要比常人更加清楚不少。
嘩啦啦——
在澆滅完一處門板的火勢後。
“停!”
毛曉忽然叫停了衆人的動作,定睛朝前方看了一會兒。
接着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分,朝周圍喊道:
“我看到衝牀了!快來點兒人幫把手,火勢太大,光靠水袋壓不住!”
聽聞此言。
周圍很快響起了各種大呼小叫:
“來了來了!”
“哪兒呢?!”
“二德子,把拖鉤拿過來!”
過了片刻。
一大幫青壯年有的拎着水桶,有的推着裝滿了沙子的獨輪推車,有的拿着用來拖拽設備的細長鉤子,齊齊聚集到了毛曉周圍。
“你們看!”
毛曉從身邊一人手上拿過拖鉤,將一塊本來就燒的只剩一半的門板用力捅開,指着屋內吼道:
“瞧見了嗎?右邊的那玩意兒就是衝牀,離咱們十米左右。”
“這玩意兒雖然不會着火,但燒久了就沒法用了,咱們只能儘快把它搶救出來。”
“所以這樣,馬老二,待會兒你們先可勁兒撒沙子,其他人等沙子撒完全體立馬潑水!”
“等火勢壓下去點兒,再來幾個人和我一起進屋去把衝牀給擡出來,有爺們自願報名不?”
話音剛落。
毛曉身邊便蹭蹭蹭的舉起了五六隻手:
“毛子,算我一個!”
“毛哥,俺也來!”
“毛哥,我是廠裡的工人,加個我!”
毛曉見狀也沒多客套,頓時大手一揮:
“成,大夥兒開始準備!”
說完。
毛曉便將脖子上的圍巾裹到了鼻子和嘴上,同時朝身上開始潑起了水。
周圍其他幾位被點到名的青壯也跟着照做了起來。
半分鐘後。
一切準備就緒。
只見幾位工人先將用臉盆盛着的沙子用力往屋內一拋,緊接着拎着水桶的民兵迅速潑上了水。
水土結合之下。
屋內的火勢頓時被壓下去了一大截。
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這股壓制持續不了多久,估摸着一分鐘不到,火勢就會重新強盛起來。
因此火勢剛一減小。
毛曉便大叫一聲了衝啊,捂着鼻口前的毛巾,帶着幾人闖入了火海。
剛一進屋。
毛曉就感受到了一股鋪面而來的熱浪,同時傳入耳內的還有木頭門窗噼裡啪啦的響聲。
更難受的是。
屋內的煙霧還影響到了他的視線,他只能靠着餘光探路,才艱難帶着衆人摸索到了衝牀邊上。
瓦窯廠的衝牀大概有兩米長,本就相當粗獷的外表在高溫的炙烤下又蛻了不少的‘皮’,看起來跟寧王的臉似的。
不過沖牀的結構倒是依舊皮實,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隨後毛曉與其餘四人站到了衝牀兩邊,落位後將手放到了衝牀下方。
也不知道是勞保手套加上衣服的組合足夠厚,還是衝牀的散熱效果還行。
總之當毛曉入手的時候,手掌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灼熱——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於是很快。
衆人便一合力,輕鬆的將衝牀擡了起來。
然而就在毛曉準備指揮衆人離開屋子的之際,他的餘光忽然注意到了地面上的某個東西。
毛曉下意識便朝那裡望去。
而就在看清那個‘東西’的剎那。
即便此時身處火場之中,毛曉也忍不住大吼了起來:
“草,這裡有個人!快燒成灰了!”
注:
住院太折磨人了,隔壁不知道什麼儀器一直在嗡嗡的叫,還不停在閃光.大半夜根本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