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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科大校內的某石桌邊。
徐雲正與一位個子不高的年輕男子相對而坐,氣氛有些詭異與尷尬。
期間徐雲幾番欲言又止,卻愣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上輩子的徐雲在三十歲後離職下了海,幾年的打拼過程中,他也多少參加過各類甲方乙方的聚會或者酒局。
雖說不是那種長袖善舞之人,但對於氣氛的活絡多少還是有些心得的。
不說讓人如沐春風吧,至少不會輕易讓雙方陷入侷促的狀態。
奈何這次的會面前提實在有些特殊,連徐雲也不知道該咋開口了。
用過微信和企鵝的朋友應該都知道,除非你是在羣裡直接選擇的添加好友,否則申請欄上便會自動附上你上次所寫的備註。
有些人可能一不注意,手比腦快,就會順手按下了發送鍵。
如果此前的備註是一般內容那還好說,但要是涉及到一些比較私密的信息,那就很容易出現社死的情況了。
比如徐雲面前的這位男子,此時正一臉糾結,腮幫子鼓鼓的,看上去後槽牙好像都要被咬斷了。
過了一會兒。
或許是感覺不能在這樣耗下去了,年輕男子終於鼓起了勇氣,對徐雲道:
“徐博士,之前那事兒是我的失誤,上次在微博上看到了個福利姬,一時沒忍住就加好友了”
眼見對方說開,徐雲倒也好接話了,乾笑着道:
“害,沒事兒沒事兒,年輕人氣血方剛嘛,下一次注意點就好了。”
“長記性了,長記性了。”
年輕男子飛快的點着頭,不過出於面子問題,他還是多解釋了幾句:
“其實我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兒,看到不知火舞的os就忍不住加了好友”
“不知火舞?那有愛麗絲的嗎?”
“當然有,愛麗絲和蒂法還有亞絲娜,優菈的也有嗯?”
說着說着,年輕男子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擡起頭,與徐雲對視了一眼。
片刻過後,兩人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了不可言明的笑容。
“回去發我一份,我有個朋友也想看看。”
“沒問題!”
心知遇到了同道中人,年輕男子整個人頓時放鬆了許多,只見他輕咳一聲,說道:
“徐博士,自我介紹一下哈,我是校新聞中心宣傳部的記者林鎮南,現在大四在讀。
這次找您呢,主要是代表宣傳部出面,想和您交接一下有關接下來東區蟑螂消殺直播的事宜。”
眼見對方談起了正事,徐雲也逐漸認真了起來,正色道:
“林記者,有什麼事情需要我配合的,你儘管說。”
林鎮南點點頭,從身上取出了一張科大東區的地圖。
與很多學校位於市郊不同,科大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它不但位於位於廬州市區內,還正好處於市中心。
這其實和當初科大從燕京遷出的舊賬有關,那是一段相當相當悲壯的故事,科大先輩們甚至連實驗室的水泥墩子,報廢的鍋爐,埋在地下的電纜也挖出來,一股腦地都裝上了南下的列車。
當時科大的可選目標其實並不多,諸多省份一概拒絕,唯獨窮的要死的八皖勒緊褲腰帶接收了科大,並且把市中心這塊心臟地帶贈予科大作爲了校區所在。
目前有些言論說廬州拖累了科大,或是科大限制了廬州發展,這其實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如果沒有廬州的接納,科大恐怕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別提後面舉省的供養了。
而廬州若是沒有選擇接納科大,現如今的廬州也大概率只是一個搞農業旅遊業的省份,想要達到如今的經濟水平,至少也需要個八年十年。
而科大東區,便是這段複雜歷史的親歷者。
科大東區是一塊有些類似梯形的不規則四邊形,右邊是筆直的宿松路,左邊是金寨路高架橋充作斜邊,剩餘的兩邊上窄下寬。
“學校的想法是這樣的,一共在東區設立四個消殺點。”
石桌上,林鎮南將地圖攤開,食指在上邊緩緩劃過:
“這四個消殺點分別是西邊的運動場、郭沫若廣場、東南的籃球場以及偏北方向的眼鏡湖,具體的消殺環節由安保處和生科院一同完成。
至於直播當日,科大會動用兩輛信號車和多臺無人機以及不少於20個的高清攝像頭,通過全網對外直播。”
徐雲的目光在地圖上停留了一會兒,沉吟道:
“林記者,運動場、籃球場和眼鏡湖我都沒意見,但郭沫若廣場這個地點會不會有點不太合適?”
郭沫若廣場,位於科大東區的中偏西部,能以科大第一任校長郭沫若先生的名字命名,足可以見這處廣場的特殊之處。
它是科大內相當相當重要的一個地點,見證了學校的重大事蹟,每一年的郭沫若獎學金,就是在此廣場由校領導親自爲獲得此科大最高殊榮的學生頒發。
廣場的北邊就是一教,也是科大最古老的教學樓,意義非凡。
因此從歷史意義的角度出發,郭沫若廣場其實並不太適合作爲消殺地點。
林鎮南亦是有些凝重的點了點頭,看的出來,他和徐雲有相同的顧慮:
“是啊有幾位校領導一開始也提出過異議,但經過反覆討論,校常務會議最後還是決定不改變消殺地點。
畢竟它的地段實在是太完美了,四通八達,地府廣袤,輻射範圍可以達到理論的最大值。
況且若是能在銅像面前將蟑螂消殺成功,想必也能了卻郭沫若先生的一件執念吧。”
作爲科大的第一任校長,郭沫若先生不止一次的在信件中,和友人吐槽過廬州‘多蟲豸’、‘多蜚蠊’。
其中蟲豸是否指代其他蟲子猶未可知,但蜚蠊這個詞,唯一的釋意便是蟑螂。
隨後林鎮南頓了頓,繼續說道:
“徐博士,東區的蟑螂消殺將在七天後展開,這段時間宣傳部也會持續在線下和網絡端口預熱。
校方這邊的意見呢,是希望您制定一份線路方案當然了,這個方案校方也有在做,但您對蟑螂的瞭解更專業一點,所以學校也想參考參考專業人士的想法。
消殺時間會定在白天時段,屆時各個宿舍會先進行清理打掃,儘量避免消殺時有大量蟑螂從宿舍內部跑出來的情況。”
徐雲瞭然的點了點頭。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14號事件的熱度在網絡上依舊居高不下,雖然具體話題的排名已經掉出了熱搜,但幾乎每時每刻都依舊有人在提及着這事兒。
不過由於事發時間接近凌晨的緣故,目前幾乎沒幾個特別清晰、完整的視頻傳出。
因此網絡上對於事情‘真相’的探知情緒還是非常強烈的,連外網都有一些媒體報道了這件事兒。
甚至有幾家科大的合作機構,乾脆提出了希望能現場觀看消殺的想法。
這件事對於科大來說,既是動力也是壓力。
若是消殺能夠順利成功,那麼科大將可以得到難以想象的話題流量,憑藉科大的社會資源,可以輕鬆將它變現。
比如每年十二月末例行舉行的考研,要是這次消殺能夠順利成功,今年科大研究生的質量恐怕能提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一旦蟑螂的消殺環節出現紕漏,這必然將會成爲一個足以被嘲諷百年的笑柄,無論如何都洗刷不掉的那種。
伊斯坦布爾之夜的米蘭就是前車之鑑,直到這會兒都在被鞭屍呢,人人只知05,卻不知07。
隨後林鎮南給了徐雲一份通訊文稿,看上去大約七八頁的樣子:
“徐博士,這是咱們直播時可能用到的一些採訪內容,你可以先熟悉熟悉。
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的直播可能還會有官媒到處,比如團團或者觀察動物網之類的,不排除會需要您本人出鏡。”
徐雲接過文件,簡單掃了幾眼:
“沒問題,我記下了,辛苦你了,林記者。”
而就在徐雲與林鎮南交接信息的同一時間。
遙遠的大洋彼岸。
一位小老頭則看着面前的電腦屏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