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畋那裡不明白楊復恭的意思,不過自己也不想與這些宦官牽扯太深,現在不過是因爲雙方有共同的敵人,暫時合作罷了,談不上有什麼真正的私交。當然,鄭畋對李燁也沒有什麼好感,一個跟田令孜混在一起的侍衛,能有什麼本事,不過就是機緣巧合跟李儇對上眼罷了。
嚴格的說起來,李燁跟鄭畋也沒有什麼仇恨,鄭畋也犯不着更李燁斗的你死我活,但是既然和楊復恭聯手要剷除田令孜,就必須把田令孜周圍的黨羽也一併清除乾淨,***根本就是這麼殘酷,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其實,讓鄭畋下決心除掉李燁的事情,並不是李燁送給李儇什麼琉璃缸,而是宋威寫給自己的信。宋威在信中告訴鄭畋,即墨孔府的慘案和萊州刺史邊順鬆的自殺這一系列的事件,都與李燁有扯不清的關係。而且藍田縣縣令劉民順升任萊州刺史,也是李燁在其中託田令孜幫忙才辦成的,這讓鄭畋感覺李燁對於文官集團的威脅不小。
因爲有共同的利益,鄭畋和楊復恭、西門匡範等人才走到一起。李燁雖然是李儇的寵臣,但是在朝中的根基並不深,正好拿李燁開刀,試試田令孜這潭水的深淺。鄭畋微微的一笑道:“想治李燁於死地,現在還沒有機會,不過把李燁調離皇上的身邊倒是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西門匡範問道。
“難道你們忘記了商州民變的事情了嗎”,鄭畋奸笑道。
乾符元年(八七四)十二月,商州(今陝西商縣)刺史王樞以州庫空竭,減百姓折糴錢,百姓憤而譁亂,舉棍毆擊刺史,打死官吏二人。
這件事情,雖然朝廷已經讓李誥接任商州刺史一職,但是民變尚未平息,正等着新任刺史李誥前往處理,這與李燁有什麼關係,楊復恭沒有明白鄭畋的意思,不解的問道:“鄭侍郎,這與李燁有什麼關係”。
鄭畋心裡不由得鄙視楊復恭不學無術,臉上帶着微笑道:“怎麼沒有關係,商州民亂打死刺死王樞,現在李誥接任商州刺史一職,朝廷沒有士兵去商州平亂怎麼可以呢”。
楊復恭一聽便明白了鄭畋的意思,轉念一想又擔心道:“讓李典軍平亂豈不是要給李燁封官,而且還有立功的機會嗎,這不是漲他人威風”。楊復恭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讓李燁去商州平亂,朝廷怎麼也要給李燁一個禁軍的官職,還不能太低了,否則損壞朝廷的面子,這那像是要加害李燁的樣子,分明是在給李燁加官進爵,這可怎麼辦。
真是一羣沒有見識的閹人,這點事情都不知道怎麼辦,鄭畋拿智商低下的楊復恭一點沒有辦法,便說道:“商州民亂,新任商州刺史李誥剛到商州,手下沒人怎麼可以,而且刺史李誥要鎮壓民亂也需要手上有兵才行,這樣才能顯示朝廷的威嚴”。
其實,商州民亂並不是什麼大事,又不是什麼農民起義,用不着朝廷派兵剿滅,不過因爲前任刺史王樞激起民亂被打死,商州一下子少了主心骨,才一時沒有鎮壓下去,只要刺史李誥一到,處理得當商州民亂自然就會平息下去。
現在,楊復恭可不管這些,而是擔心李儇讓不讓李燁去商州平亂,便道:“今晚,皇上指明要李燁明天護駕,這可如何是好”。楊復恭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鄭畋的理由充足,但是要讓李燁去商州鎮壓民亂,李儇不一定會同意,也許會換其他人去商州。
“這有何難,楊樞密使只要不說讓誰去平亂,皇上那裡只要是誰去平亂,到時木已成舟、爲時晚矣”,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鄭畋這招釜底抽薪之計不可違不高。
楊復恭眼前一亮,大喜道:“此計甚妙,就有勞西門中尉了”,派誰去平亂,既然皇上沒有講,那麼全由禁軍右尉西門匡範說了算。到時不怕李燁不聽,如果李燁到時不聽從軍令,正好以抗旨不尊之罪將李燁就地處死,反而省了不少事情。
楊復恭和鄭畋、西門匡範商量好對策,便轉身離開大帳,以巡視爲名到李儇的金頂大帳外轉悠,看見田令孜不在大帳中,便進入金頂大帳求見李儇。這時,李儇喝了一些酒頭有些暈,正準備上牀睡覺,見楊復恭有事情來見,便問道:“楊樞密使,這時來見朕有什麼事情”。
楊復恭見李儇不在狀態,心中暗喜道:“陛下,前幾日,商州民亂殺死刺史王樞,朝廷派李誥接任商州刺史,陛下可曾忘記”。
李儇想了想,是有怎麼一回事,“有什麼問題嗎,不是已經安排朝中官員李誥前去赴任了嗎?”,李儇眨眨眼睛道。
“李誥接任商州刺史,可是手上無兵,人生地不熟,一時無法平息民亂,不如派禁軍一隊人馬與李誥一同前往,也好協助刺史李誥平息民亂,彰顯朝廷的威嚴”,楊復恭一邊看着李儇的表情,一邊說道。
原來是這個事情啊!還半夜三更到大帳中打擾李儇的美夢,李儇不耐煩道:“這件事情交給西門中尉處理不就行了嗎?不要什麼事情都來煩朕”。
楊復恭沒有想到事情辦的如此順利,屁顛顛的領旨退出大帳,讓西門匡範按計劃行事。
說話,第二天,李燁一早從大帳中起來,洗漱完畢,正準備整軍讓侍衛們繼續驅趕獵物,這時,大營外來一隊人馬,讓李燁出營接旨。
這一大早的接什麼旨,李燁滿肚子罵街,“李儇,一大早發什麼瘋,還讓不讓活了”,李燁雖然不高興,但還是要出營接旨。
李燁帶着張延宏和張家三兄弟來到營外,發現營外來了一百多名全副武裝的禁軍,騎着馬簇擁着一名太監,坐在馬背上看着李燁等人從營地中出來,也不下馬,喝道:“李典軍接旨,皇上命李典軍和旭日都立即前往商州,協助刺史李誥平民亂”,說完身邊的一名禁軍將公函遞給李燁。
這算什麼事情,旭日都和李燁什麼時候開始被這些宦官呼來喚去了,以後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怎麼這次李儇冬狩,就好像專門有人在找李燁的茬似的,這快過年了,李儇怎麼想到讓自己跑到商州平亂了,這不像李儇的風格啊,李燁當下愣在哪裡。
對面騎着馬的太監見李燁發愣,微微的冷笑道:“李典軍難道想抗旨嗎?”。
李燁一愣,自己什麼話還沒有說,怎麼就是被人說成了抗旨,“不對,這是陷阱,皇帝離自己這麼近,傳一個旨需要上百名全副武裝的禁軍保護嗎?這分明是想找茬,到底是誰想陷害自己呢?”,李燁不知道,現在也不想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如果回答錯了,立即會被擒拿,甚至會以抗旨的罪名就地處決,“臣遵旨”,李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對面騎着馬的太監見李燁領旨,有些失望道:“皇上命李典軍立即拔營啓程,不得耽誤,違命者斬”。
這是在逼李燁,而且不讓李燁有半點回旋餘地,李燁看看身後的張延宏和張家三兄弟道:“命令:所有的侍衛立即整理行裝,拔營啓程”。張家三兄弟有些不滿,被李燁用眼神制止住,沒有開口說話。
回到營中,張天成破口大罵道:“什麼東西,敢對旭日都呼來喚去,三郎不如我們去見皇上,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燁苦笑道:“還用問嗎?是有人看我們不順眼,給我們上眼藥了,現在不要說見不到皇上,就是想去見皇上都不可能,還是趕快收拾一下,啓程吧”。
一旁的張延宏看了李燁一眼,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按理說:皇帝不應該把李燁和旭日都調往其他的地方平什麼亂,這是禁軍的事情,而且即使禁軍也不會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難道李燁是得罪什麼人了嗎?雖然心中疑惑,但是服從命令爲軍人的天職,張延宏也不好說什麼,便指揮着將士整理行裝準備啓程。
但是旭日都的將士一聽到要去商州平亂都不願意了,這是什麼事啊!大冬天的,還快過年了,往商州跑平什麼亂,這不是折騰人嗎?旭日都中的一些將士開始議論起來,磨磨蹭蹭收拾行裝,不願意啓程。
消息很快的傳到李燁的耳朵裡,“什麼,有將士在搞串聯,不願意啓程去商州平亂,這還得了,要是真發生這樣的事情,估計有些人睡覺都會笑醒了”,不行,立即集合訓話。
隨着三通鼓響,旭日都所有的將士都聚集道營地中央。
李燁站在高臺上看着臺下的旭日都將士,大聲的說道:“軍人的天職是什麼”。
“服從命令聽指揮”
“軍人的職責是什麼”,李燁又問道。
“隨時準備着保家衛國”,臺下旭日都的將士齊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