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鬧,客棧中其他的客人早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也不知道是被李燁嚇走的,還是被牛澤政趕走的。不過客棧倒是清淨許多,少了一些喧囂吵鬧,多了幾分安寧。客棧的房間全部空了出來,到讓李燁省了爲隨從和高思繼、高思祥另外尋找客棧的打算。
“思利、思繼、思祥,我們出城走走,娘子就留在客棧休息,保康、保鵬負責客棧的安全,並負責安排後面隨從的住宿”,李燁說道。
“是”,王保康、王保鵬回答道。
“夫君早去早回”,程菁菁不捨李燁離開自己。
李燁一行四人騎着四匹馬離開客棧向北駛去,黃縣以北靠近渤海,地勢平坦,是黃縣的主要產糧地區,可是今年黃縣的夏糧卻只有往年的一半還少,雖然牛澤政在公函中說黃縣今年大旱,但是李燁卻不相信牛澤政的說法。
從黃縣出來,向北行走了七八里,便進入了徐福鎮,相傳秦代徐福出身於此,在徐福鎮建有徐福祠。徐福鎮並不繁華,一條長約五六百米的街道,街道兩旁高低錯落的建築,明顯是仿照秦漢時期的風格,顯得滄桑厚重。
李燁穿街而過,出了徐福鎮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連片的農田,農田中早已經種上了麥苗,看上去生機盎然,沒有一點大旱之後的樣子。順着農田見的小路,李燁來到一條小河邊,河水緩緩的向北流淌,也沒有乾枯的跡象。
“難道是自己來錯地方了,還是自己眼花了”,眼前的一切都讓李燁感到不可思議,李燁擡頭向四周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所草屋,看上去已經破敗不堪,“走,我們去哪裡看看”,李燁用馬鞭指着不遠處的草屋道。
李燁一行人來到草屋旁翻身下馬,將馬匹拴在河邊的一顆小樹上。
也許是聽見有人的聲音,從草屋走出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人,警惕的看着李燁一行人,“你們是什麼,到這裡來做什麼”。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們路過此地,想在這裡歇歇腳,順便討一口水喝”,李燁爲了消除老人的警惕心,不敢透露自己真實的目的。
老人看了看李燁四人,不像是什麼惡人,便說道:“你可以在外面休息,某去給你們打水來”。
老人走進草屋中,過了一會從草屋裡拿出一個水桶和水瓢,走到小河邊,從小河裡打來一桶清水放在李燁一行人的面前,“你們喝吧”,老人也不多話,轉身便想往草屋裡走。
“老人家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四人迷路了”,李燁繼續胡說八道道。
老人看看李燁笑了笑道:“這裡是徐福鎮,往南五里就到了黃縣,上了官道就不會迷路了”。
“老人家,某看着綠油油的麥苗長勢不錯,今年的收成一定不錯吧,日子過的怎麼樣”,李燁問道。
老人打量了一下李燁,看李燁年紀輕輕的不像是做官的樣子,便說道:“還行吧,跟往年差不多,日子還過的去”。
“那老人家怎麼住在這裡,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李燁問道。
老人看看身後的草屋回答道:“某家離此不遠,在這裡是看着這條小河”。
“小河有什麼問題,還要有人專門看管,是不是擔心有人偷水”,李燁有些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老人點點頭道:“這些年上游來水減少,不看着不行啊”。
李燁從地上站了起來向遠處看去,發現不遠處的小河中築起了水壩,擋住了河水的去路,河水順着新開鑿的河道流入了一個水塘中。“老人家,這些地都是誰家的,有不少畝吧”,李燁問道。
“這些地都是徐翁的,一共有四千五百畝”,老人眼中流出羨慕的表情。
“老人家貴姓”
“某姓徐”
李燁點點頭,站起身道:“老人家打擾了,告辭”。
“這位郎君,你還沒有喝水呢”,老人看見李燁突然起身就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多謝老人家,不喝了,我們還要趕路”,李燁可不敢隨便喝小河中的生水,萬一染上了疾病,只能求神拜佛了。
李燁一行人繼續順着小河往前走,來到小河的水壩旁,看見水壩的南邊的農田裡綠油油一片,而水壩北邊的農田則是一條條幹枯的裂紋,枯黃的秸稈無力的趴在土地上,乾癟的稻穗述說着痛苦的經歷。
“這就是地方豪強橫行鄉里的見證,爲一己之私霸主鄉里的水源,讓百姓無水可用,只能顆粒無收、背井離鄉,人禍大於天災”,李燁在蓬萊就聽說有人霸佔水源,沒有想到今天讓李燁親眼見識到了。
“三郎,要不我們把這水壩拆了,也好讓下游的百姓有水用”,高思祥說道。
“拆這個水壩容易,拆心裡的水壩難,我們把這個水壩拆了,過一會就有人把這個水壩重新建起來”,李燁說道。
“那怎麼辦,不能看着這水壩擋住下游百姓的生路啊”,高思祥說道。
“走,我們去徐家看看,會會這個徐翁”,李燁順着小河一路而下,問清徐家的方向,朝徐家而來。
李燁一行人剛走到一所大院前,就看見院門口張燈結綵、車水馬龍好不熱鬧。李燁攔住一個路人問道:“請問,徐家今天可是有什麼喜事”。
路人回答道:“今天是徐翁母七十大壽,徐福鎮的人都來徐家拜壽,你們也是來拜壽的吧”。
李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回身說道:“走,到徐家看看,今天給徐翁演一出好戲,讓徐翁知道惡人自有惡人磨”。
李燁一行人來到徐府門口,邁步就要往裡闖,被門口的僕人拉住了去路,“你們是什麼,可有請帖”,僕人見李燁身後站着三人,都腰胯着鋼刀也沒有敢太放肆。
李燁看了看面前攔住去路的僕人道:“去告訴你家徐翁,就說登州李刺史前來拜壽”。
僕人一愣後哈哈大笑起來:“你是刺史,某還是節度使呢?走走走,不要在這裡搗亂,也不睜眼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沒有請帖誰都不能進,來人,把這幾個狂徒趕了出去”。
“你們敢對李刺史無禮”,阿布思利立即擋在李燁的面前。
周圍拜壽的人羣紛紛圍攏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僕人見狀氣急敗壞道:“你們幾個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他們敢出去”。
幾個僕人拿着木棍向李燁圍攏過來,李燁回頭看看高思繼和高思祥道:“你們幫某好好懲治這幫惡僕,讓他們以後知道什麼是待客之禮”。
高思繼和高思祥聽到李燁吩咐,一左一右從李燁身後竄了出來,動如閃電、快似狸貓,動作之快,讓人眼前一閃,便來到幾個僕人的面前。幾個僕人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手中的棍棒就被高思繼和高思祥搶了過去。高思繼和高思祥舞動手中的棍棒,如暴雨般落到幾個僕人的身上,頓時被打的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不好了,有強人殺進來了”
門口的賓客見狀一鬨而散,跑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幾個趴在地上哀嚎的僕人。
“這都是那對那啊!自己這一會就變成強盜了”,李燁心裡好笑,見門口已經沒有人再攔着自己,便擡腿走進徐府。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到某徐家鬧事”,這時從徐府裡跑出來幾個人,最前面的是一位四五十的中年人,身後跟着幾個年輕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怒視着李燁。
“某是李刺史,前來給徐母拜壽,剛纔與門口之人說過了,可是他們不信,某隻好自己走進來了”,李燁慢悠悠的說道,好像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你是李刺史,可有什麼憑證”,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燁,不敢相信李燁會出現自己家裡。
李燁掏出憋在腰間的銀牌晃了晃道:“難道你還檢查不成”。
朝廷官員的物件那是一般人可以檢查的,“不敢、不敢”,中年人口中說着,往前瞅了瞅,看見的確是官府的銀牌,至於上面寫的是什麼字就沒有辦法看清楚了,“不知李刺史光臨寒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某就是徐致楠,今天是母親七十大壽,在家中舉辦宴席,李刺史能來寒舍,某受寵若驚”,徐致楠一邊說一邊向後面揮手,讓人把武器收起來。
“毆打朝廷官員,可是死罪”,李燁看了看地上的幾個僕人。
“李刺史饒命啊,徐翁救某,我們真的不知道是李刺史”,幾個僕人一聽,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李燁,早嚇的三魂少了二魂、七魄沒有六魄。
“李刺史,大人不計小人過,他們不認識李刺史,不知者無罪,還請李刺史饒了這些僕人”,徐致楠懇求道。
“看在徐翁的面子,就饒了這些人,記住以後不要狗眼看人,下次可就沒有這樣的福氣了”李燁也懶得理睬這些狗惡僕。
李燁也不用徐致楠請,一轉身便往大堂中走,看見大堂中坐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便知道是徐致楠的母親。
堂中的老婦人見李燁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也是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來,看見兒子徐致楠跟在後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