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蘭卿搖搖頭,“汝不想吃,你怎麼關心汝做什麼,不如讓汝死掉算了”,耶律蘭卿把頭扭到一邊,不願意吃李燁手中的米粥。
“蘭卿慈悲爲懷,可憐螻蟻貪生之意,饒了小生吧,就看在小生端着碗的情分上,吃一口吧,就吃一口”,李燁逗笑道。
耶律蘭卿被李燁逗得“撲哧”一下笑出聲,有李燁陪着自己,什麼怨恨和不快都消失的無形無蹤,回頭深情的望着李燁,“李郎,你以後還會這樣抱着汝,寵着汝,不管身在什麼地方,也不管過多久,永遠心裡有汝,想着汝”。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想婚前誓詞,“只要蘭卿願意,某就一直這樣抱着你,一直陪着你,乖,聽話,快把這碗米粥喝了,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無論什麼樣的女人,都喜歡自己的情人哄着自己、寵着自己,無論是什麼時候,女人總希望讓自己喜歡的人,惦着自己、疼着自己,甜言蜜語、海枯石爛永遠也不會過時。
看着懷裡昏昏睡去的耶律蘭卿,李燁悄悄的離開了雲軒閣。
奚人的婚禮習俗與中原不同,可以大致分爲定親、會親、親迎、拜奧四個程序,主要特點是:男方備一定的財物爲聘禮,女方經過對男方家族考察、衡量,受聘則婚約成立,繼而納之。
因爲李燁與蕭豔豔的這場婚禮屬於一場政治婚姻,又不同於正式的結婚,在與毋旭協商後,一些應該有的禮節能省的都省去了,沒有了定親、會親的過程,只剩下親迎、拜奧禮節。親迎是男方到女方家迎娶新娘,但是李燁不可能跑到安市州接蕭豔豔結婚的,所以便改在李燁爲蕭豔豔建的奚車中進行。
親迎的時間也被定在午後,奚人爲了表示對這場婚姻的看重,女方送親人員中除了毋旭外,建安州的李哲也來了,但是安市州的時瑟並沒有參加,理由是安市州剛剛經歷戰火,時瑟一時抽不開身,不過時瑟的幾個妻妾趕來了,結果送親的隊伍有幾百人之多,李燁原來準備的住所不夠用,不過這難不住奚人,因爲奚人趕着奚車來的,很快便在蕭豔豔的房子周圍搭起了許多帳篷。
向巖幾天前就到了大連城,李燁一回來便忙不迭的給李燁介紹奚人婚禮的禮節,自己講的口乾舌燥,李燁聽的是雲山霧繞。不過這些事情其實都不用李燁太操心,向巖講給李燁聽,不過是想讓李燁知道一個大概的流程,反正李燁站在向巖的前面,照着向巖的指示做就可以了。
午膳剛過,向姬和楊悅嵐便拉着李燁進行梳洗打扮,本來這件事情向巖準備找幾個命婆來做,但是一想到會被那些命婆折騰成鬼模樣,李燁身上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李燁的想法是力求簡單,在新城的時候,李燁也參加過一些人的婚禮,看見那些新郎被裝扮成殭屍的樣子,李燁心裡就想發笑。
李燁想簡單一點,但是向姬和楊悅嵐可是一點沒有放過折騰李燁的想法,結果李燁被向姬和楊悅嵐洗了三遍、搓了八回,身上的一層皮都被兩個小妮子搓紅了,纔算勉強饒過李燁。向姬和楊悅嵐好像對李燁身上的氣味很不滿意,在李燁全身灑滿了香粉,嗆的李燁有些頭暈,好在屋子裡沒有蝴蝶、蜜蜂,不然李燁身上估計就要招蜂引蝶了。
“兩位娘子,這一盒香粉都用完了,下次你們倆用什麼,一想到又要用錢嗎?某就肉疼”,李燁趕緊裝成吝嗇鬼的樣子,哀求道。
“不行,那個新郎今天不是香噴噴的,那裡像你一身臭汗,還擺出自鳴得意的樣子,悅嵐看看夫君這樣子行不行”,向姬給李燁穿上一套大紅色的婚服,裡三層、外三層把李燁裹得嚴嚴實實的像一個肉糉子。
“娘子,某快給你們倆勒死了,快讓某喝一口水,再喘一口氣,不然你們的夫君就要見閻王了”,李燁趕緊求饒道。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夫君怎麼竟說渾話。不能喝水,就這樣站着,不能把衣服弄亂了”,楊悅嵐故意板着臉道。
“這麼還沒有好,時辰快到了吧,不要讓別人等急了”,李燁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有一種想開溜的感覺。
“今天夫君是新郎官,什麼人都要圍着新郎官轉,讓外面的人等着好了,悅嵐,你看這樣行嗎?”,向姬一點都不着急,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頗有一種成就感。
就在李燁快要發瘋的時候,救星終於從天而降,“你們倆還在這裡磨蹭啊,時辰已經到了,快準備親迎”,門外的向巖等了快一個時辰,見李燁還沒有露面,終於等不下去了,衝進來給李燁解圍。
“大慈大悲的活菩薩,你終於來了”,李燁就像看見了親人一樣,一個箭步竄到向巖的面前道:“好了,全好了,快去親迎吧”。
“夫君,你的帽子還沒有帶”,李燁剛出門,楊悅嵐便發現桌子上還有一頂襆頭,趕緊追了出來。
這時,門外的迎親隊伍見李燁從屋內出來,便吹吹打打、敲鑼打鼓,好不熱鬧。李燁跨着一匹棗紅馬,身後吹鼓手就有幾十名,彩禮倒是不用帶了,該給的早就給了,不會等到結婚的一天,擡着一大堆的彩禮上門迎親,那是明清以後的風俗了。
迎親的隊伍繞過龍頭山,向北不到五百米便到了蕭豔豔的住處。這時,奚人在蕭豔豔房子周圍搭建的帳篷,就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見李燁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走來,送親的奚人全部圍攏過來,向李燁討要吉利錢,雖然李燁早有準備,一把一把的銅錢和喜糖灑將出去,讓勉強在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幫助下擠出一條小道來到蕭豔豔的門口。
送親的奚人在蕭豔豔的門口,擺放了酒食、牛、羊、豬、犬、雞(均熟食),給迎親的人食用。
好在奚人沒有中原迎親時做智力題和體能測試的習慣,但是“入門”中最爲關鍵的一環“開門利是”是萬萬少不了的。
這時候,李燁身邊的幾個彪形大漢就派不上用場了,看着從屋內伸出來嫩藕一般的玉臂,李燁怎麼能忍心掃了她們的興致。李燁將事先封好的“開門利是”遞給幾隻柔荑上,“幾位娘子,請行一個方便,讓某進去吧”,李燁可不會怠慢了門後幾個小娘子。
這“開門利是”並不是全部給這幾個娘子的,幾個娘子拿出一些,然後送給李燁身邊的迎親人,名爲“茶點金”。
這時,房門一開,幾個穿戴奚人服飾的女子站在門內,引着李燁往房間裡走。屋內正中央坐着一個年長的女子,正是時瑟的妻子紀氏,有婢女端上一隻盤子,上面擺着一盤奶酪和一杯水酒,這是主人招待新郎的食物。
李燁吃過奶酪、喝過水酒,向紀氏行拜奧禮。禮畢後,蕭豔豔才由房間裡走出來,只見蕭豔豔頭梳蝶形雙環髻,雙環以金簪插定,留四尖巧額,額上髮飾有云形花鈿,扎紅色髮帶,帶頭飄於腦後,花式耳鐺,修眉細目,隆鼻小口,面形豐滿。黃色大袖長衫,左衽直領,領連如意形雲肩,腰束綠帶,紅蔽膝,紅色大帶,淺粉紅曳地裙,披綠色披帛。
蕭豔豔緩緩走到紀氏的面前,拜見紀氏,紀氏送蕭豔豔酒食,蕭豔豔飲離別酒後向紀氏哭別,奚人的婚禮到此纔剛剛進行到一半。
李燁挽着蕭豔豔的柔荑走出房間,因爲奚人也是馬背上的民族,並沒有婚車接送的風俗。李燁將蕭豔豔扶上自己剛纔騎乘的馬匹上,牽着繮繩,帶着新娘往回走,送親的隊伍也跟着李燁和蕭豔豔一起往回走。
當蕭豔豔來到李燁剛剛建好的住所前,李燁將馬背上的蕭豔豔扶下馬,這時送親的奚人會在門坎前置一馬鞍,蕭豔豔必須從馬鞍子上跨過,方可進入住所。
奚人是遊牧馬背民族,經常以馬代步,所以蕭豔豔進夫家門從馬鞍上跨過,肯定與“馬”有關。奚人婚俗中的“置馬鞍於道使皇后跨過”這一內容被後來的東北地區漢族人所沿襲。
如《錦縣誌·婚禮》載:“新婦到門出轎時,婿家以幼女二人持寶瓶授新婦左右抱,瓶中實以米,並納金銀少許,以赤繩連繫之。紅氍布地,新婦行其上,娶送親之女眷左右扶掖之。庭前備香燭,設天地位,或婿與新婦同拜,或婿拜而新婦立其後。拜畢,婿先入房,新婦隨入。置馬鞍於門限,覆以紅氍,新婦越鞍而入。蓋俗尚假借避坎限之名(俗呼閾爲坎),使憑鞍而過,取平安之義”。由上,似乎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東北地區的漢人雖沿襲了奚人、契丹人新娘子過門坎先跨馬鞍的習俗,但二者的涵義已經不同,前者與遊牧騎“馬”有關,而後者則是取“憑鞍”之諧音吉語“平安”之義了。